我說:這麼說來,仇老伯和仇伯孃也是吸血鬼所殺?
仇伯孃搶過話頭,哭着說:年輕人,昨天傍晚我家的三頭牛跑進了竹林裡,我一個人不敢進去趕,就喊老頭一起到竹林中趕牛。剛走到這裡,五個吸血鬼衝過來,不由分說將我們按在地上,咬住我們的脖子,吸盡我們的血液。再拿出一根尖尖的銅棍,將削尖的一端從我鼻孔伸進去,用一個鐵錘敲擊另外一端,我只感覺一陣劇痛,腦花被它們從鼻孔裡吸出來,我的腦袋很快就成爲一個空殼。它們正準備撕咬我的三魂七魄,不知什麼原因,突然感覺很害怕,急衝衝地離開了。
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是吸血鬼作案,說:仇老伯、仇伯孃,殺死你們的兇手我有信心抓獲,給你們申冤,並陳情閻羅真君,讓你們早日投胎轉世。
仇老伯和仇伯孃急忙下跪謝過,我立即上前扶起兩位老人。
己母說:年輕人,你給他們申冤,我們這些人呢?
我說:各位前輩,殺死你們的兇手歷時千年,肯定不在人世,我只有爲各位前輩認真超度,陳情閻羅真君,早日讓你們到好家庭投胎轉世。
己母說:年輕人,父債子還,天經地義,如果誅殺我們那些吸血鬼的子孫尚在人世,你作何處理?
我說:未必你清楚誅殺你們那些吸血鬼的後代現在何處?
己母說:那些沒有被仇先生誅滅的千年吸血鬼應該還在世上,他們一定有後代在世,我們正在努力尋找,找到了絕不輕饒。
我說:前輩,冤有頭,債有主,陰陽二界都講究法治,千餘年前祖宗做的事情,怎麼可能讓後代來承擔責任呢?
己母說:什麼法字法畫的,我不懂,我用了幾百年,好不容易找到三十三位被吸血鬼屠殺的村民,其他的我們還在繼續尋找,就是要挖地三尺,尋找斬殺我們的吸血鬼及其後代,報當年屠殺我們、凌辱我們之仇。今日恰好是第一次聚義,碰巧讓你趕上,差點將你當成吸血鬼誅滅了。
我要抓捕的仇石匠就與吸血鬼有牽連,說不定就是臘耳山上的吸血鬼。己母要帶領手下找吸血鬼復仇,我正好可以利用它們,好好加以引導,只要它們不打亂我抓捕仇石匠、解救魯瑤瑤的計劃。
我說:我的同事就有可能被吸血鬼抓走了,我也要找吸血鬼復仇。前輩,我們是否可以聯手作戰?
急忙說:你的同事是男的還是女的,多大年齡?
我說:是女的,年齡和我差不多。
己母說:你的同事如果沒有被當場殺死,一定被吸血鬼抓去強行圓房,必須抓緊解救。這樣,我們分頭行動,每晚午夜派人在此交換情況。
我說:感謝己母,我被抓走的同事有將分離的人頭複合的法術,前輩如果需要,我這位同事可以讓你們的腦袋與身子全部複合。
己母說:我可以讓新鮮屍體和亡魂的腦袋與身子複合,但像我們這種分離了數百年的,我沒有這個本領。如果這次將吸血鬼斬草除根,我們就無所畏懼了,請大師吩咐同事複合我們的腦袋和身子。如果抓不了吸血鬼,我們將繼續讓腦袋與身子分離,還請大師爲我們頭身分離保密。
我說:請前輩放心,我每晚午夜派這兩個精靈之一在此恭候。
己母立即端起自己的腦袋,邊跳躍邊唸咒,仇老伯和仇伯孃的腦袋與回到屍體上了。
四周的竹叢慢慢散開,竹林中慢慢恢復了白天應該有的光亮。
掛在竹枝上牀單慢慢飄落下來,穩穩當當地蓋在仇老伯和仇伯孃的屍體上。
己母等無頭鬼一手將腦袋抱在腋下或提在手中,一手揮舞,慢慢消失在竹林中。
有了這些收穫,我立即趕回仇老伯家報告情況,江處長非常高興,說吸血鬼終於露出了尾巴,讓我們堅定輪船上的吸血鬼、火車上的吸血鬼和仇石匠、彭州掘墳盜屍案有關聯的信心;讓我無論如何要爭取己母的支持,利用它們的力量尋找臘耳山吸血鬼的窩點,查清它們的組織體系,但目前絕對不能給它們透露我們要抓捕仇石匠的意圖。
不久,朱老警帶着仇氏族長兼村長、治保主任趕到現場,說還有一些村民將陸陸續續趕到,協助處理仇老伯、仇伯孃的後事。江處長向村長、治保主任佈置工作後,拿出仇石匠等十個人的模擬畫像混合在一起,讓他們分別辨認。
兩個村幹部看到仇石匠的畫像後,說:領導,這是仇萬仞,絕對沒錯。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現在只等抓人了。我心中高興萬分,差一丁點就大叫一聲“好”,但看到江處長和李梅不動聲色,立即控制喜悅之情。
江處長故意讓仇村長和治保主任將十張照片看完,但他們只認識仇萬仞。
江處長說:仇萬仞是什麼人?
仇村長說:仇萬仞是我們臘耳山大名鼎鼎的石匠,別看它右手被火燒得只剩下拇指和食指,用左手拿鏨子,右手拇指和食指拿錘子,但有一手祖傳的修造墳墓的絕活,周圍幾個縣都有人請他去修墓。
江處長問:他住什麼地方?
仇村長笑着說:他住在墳墓裡。
江處長問:爲什麼?
仇村長說:可惜,他已經死了三十多年,不然我都要請他給我修墓。
江處長大吃一驚,說:什麼,他死了三十多年?
村長說:領導,未必他還沒有死嗎?我記得清清楚楚,臘耳寨上了年紀的都應該記得,仇萬仞是一九六一年端午節死的,死的時候都有五十多歲了,那年我才八歲,到現場去看了屍體的,埋葬的時候也去看熱鬧的。
江處長問:仇萬仞怎麼死的?
村長說:******期間大家都沒有糧食吃,仇萬仞餓得受不了,抱住自己七歲的兒子仇質彬,猛地一口咬破其脖子,準備咬兒子的肉吃或者喝兒子的血。仇質彬的母親先是咒罵,後是拉扯,用拳頭打擊,但根本制止不了仇萬仞。一氣之下,掄起一把鋤頭,砸在仇萬仞腦袋上,將仇萬仞當場打死。
我急忙問:仇質彬死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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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說:仇質彬被他父親咬破了脖子,血流如注,居然沒有死,敷了兩個多月的草藥,吃了兩個多月的跌打損傷藥,居然好了。但是,從此之後,仇質彬的生活習性就變了,特別喜歡喝血,可以將毒蛇的腦袋、雞鴨的腦袋揪掉後直接將蛇脖子、雞脖子塞進嘴巴里喝血,基本上每天都要喝。醫生說是患了世界上罕見的“餓血癥”,我們都取笑他說是吸血鬼轉世。
這仇質彬的嗜血癥狀和張二妮一模一樣,多半是吸血鬼,至少體內有吸血鬼的基因。但是,他這症狀是被父親咬破脖子以後出現的,說明仇萬仞極有可能是吸血鬼,或者體內有吸血鬼的基因,撕咬仇質彬的脖子時,將吸血病毒傳染給仇質彬了。
我問:仇質彬現在幹什麼?
村長說:八五、六年的時候,他的母親去世,仇質彬也因爲患了“餓血癥”,一直沒有找到老婆,這些年一直在外打工。
我問:知道他在什麼地方打工嗎?
村長說:我的印象中,他有五、六年沒有回過臘耳山,家中的房子都快倒了,不知道還活在世上沒有?
我問:仇質彬和他父親的長得像不像?
村長說:他兩父子不但相貌差別較大,仇質彬有一米八,比仇萬仞高出一個腦袋,身子也要魁梧得多。
到手的線索轉瞬即逝,我和江處長、李梅同時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像幾支泄了氣的皮球 。
中午時分,其他村民到達現場後,江處長讓朱老警留下來指揮現場保護;治保主任帶人保護兩處現場;副村長帶隊趕製棺材、選擇墓地,準備埋葬仇老伯和仇伯孃的柴米油鹽、香燭紙禮等物品;熟悉情況、是當地的土皇帝的仇村長給我們帶路。
江處長說:臘耳山的仇石匠已經死了三十多年,屍體可能早已化爲白骨,魂魄早已投胎轉世。但是,仇石匠在鳳池山修了三年多的墳墓,數千村民都看清楚了,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個鬼。二娃,是不是臘耳山這個仇石匠陰魂不散,附在鳳池山那個仇石匠身體之上了?
我說:陰魂可以附在鳳池山仇石匠身上,用自己的思想左右仇石匠的思想,讓仇石匠用自己的語言、動作表示陰魂的意思,甚至聲音都可以改變成陰魂的,但一定不能改變鳳池山仇石匠的體貌特徵。處長,我也解釋不通了。
李梅說:鳳池山那個仇石匠的體貌特徵、殘疾細節、手藝明顯就是臘耳山死去這個仇石匠。會不會臘耳山這個仇石匠壓根就沒有死?
我說:如果是諜戰年代,臘耳山的仇石匠可以假死,但世界上好像還沒有出現過以死亡的方式潛伏三十多年後,重新出山工作的間諜。
江處長說:我們這次面對的吸血鬼、這幾次面對的向掌官就像一部諜戰劇。當前,在相距數千公里的兩個地方出現了兩個一模一樣、同名同姓的仇石匠,孰真孰假?是陰魂附體,還是真人再現?臘耳山死去的仇石匠是不是鳳池山那個仇石匠,這關係到我們的偵緝方向。今天,我們必須到仇石匠家中查看一下;必須到仇石匠墳墓中確認仇石匠到底死沒有。一句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