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身邊的人出生日期並不大瞭解,自然也就不知道他說的是誰,不過我從來都對算命的事情很不屑,要是真的能算命,爲什麼不算算自己。
“算得準嗎?”我問了句。
老道士說:“算命就是四分推理六分天意,沒有絕對準的,不過是告訴你們一種可能性而已。我也知道你心裡再問我爲什麼不給自己算命,相術界都知道,算命莫算己,算己死無疑,所以我們不會給自己算命。”
我哦哦點頭,這話倒是說得挺有深意的。
但也沒準備繼續在這裡聽他的推測了,給了一些錢,起身將要離開時候老道士說:“你是陳懷英的孫子?”
我愣住,不過轉念一想,我以前來觀裡比試過,很多人都知道了我是陳懷英的孫子,他知道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就恩了聲。
老道士繼續說:“陳懷英英名了一世,糊塗了一時,可惜了。”
我猶豫了會兒,問:“這話怎麼說?”
“剛纔跟你說讓你小心的那兩人,一個是你奶奶,一個是陳文。陳懷英糊塗一時就糊塗在娶了你奶奶,命是上九流的命,卻被你奶奶拉成了下九流。”老道士煞有其事地說。
聽起來他跟我爺爺很熟悉,不止是我爺爺,跟我奶奶也熟悉得很。
不過他說的話我有些不大樂意聽了,什麼叫我奶奶把我爺爺拉成了下九流?他們倆之間的感情直到現在還在村裡流傳着,至少在我眼裡,他們之間是恩愛至極的。
就說了句:“我爺爺奶奶感情很好,不管上九流還是下九流,都沒什麼關係。”
老道士摘掉了眼鏡,從面前這本《麻衣相術》裡面取出一張老照片,是我奶奶年輕時候的照片,雖然當時拍攝技術並不是很好,但是瑕不掩瑜,奶奶看起來着實楚楚動人。
我奶奶叫韓傑英,我爺爺以前的事情我知道不少,但是關於我奶奶,我知道的卻並不是很多,聽爺爺說得最多的就是,公1社化那會兒的事情。
其中一件就是,那時候需要掙工分換米飯糧食吃,那個時候我爺爺是家裡主要勞動力,因爲家庭拖累太大了,實在熬不過來。奶奶因爲心疼,晚上偷偷去摘了幾棵玉米準備煮給爺爺吃,卻被大隊發現,把我奶奶狠狠打了一頓。
爺爺每每說到這件事情的時候都會發笑,很溫馨的那種笑。
老道士聽後笑了笑:“演戲,都是演戲,你奶奶演了幾十年,你爺爺跟着演了幾十年,倒也真是難爲他們了,不過你奶奶這種人,就應該永生永世永墮閻羅,再難超生。”
聽到這兒,我怒氣上頭,捏着拳頭微微發顫,走過去敲了敲桌案,說:“牛鼻子,別侮辱我爺爺奶奶他們。”
老道士絲毫不懼:“是不是侮辱,很快就有分曉了,我還沒瞎,很早開始就注意你奶奶了,你去問問她,陳懷英爲什麼會變成行屍?再問問她王祖空爲什麼會死?最後再去問問她,她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見他說完了,我咣噹一下把這桌子給他掀翻,指着老道士鼻子說:“你可以閉嘴了。”
道觀裡其他香客和道士都看着我,趙小鈺拉了我一下,示意讓我冷靜。
老道士卻嘆了口氣,不死心繼續說:“我勸過你爺爺,讓他早點處理掉韓傑英,他不信我的,淪落到這個地步,算是活該。”
我牙齒咬得咯嘣作響,趙小鈺拖拽着我離開這裡,上車後給趙銘打了個電話,然後才先把我送了回去。
爺爺很早就離開了我,反之奶奶給我的印象是最深的,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奶奶都不可能是那個惡人。
回屋思索一陣,想起
剛纔因爲太過生氣了,竟然都沒有問他這樣說的理由和證據,不過也不想問,我奶奶已經死了,以前的事情不管是怎麼樣的,都不重要了。
當天下午,馬文生打電話讓我過去一趟,去時見一男人坐在馬家客廳裡,我到後馬文生對我說:“這是以前你們村子裡的人,很早就搬到了城裡,他遇到一些麻煩,剛好你能處理這些事情,就打電話讓你過來了。”
這人我見着面生,並沒有在村子裡見過他。
男人見我打量他,呵呵笑着說:“我很早就搬到城裡來了,那個時候你才兩歲呢,記不得是應該的。”
之後聊天中得知,男人叫陳智源,年齡五十多歲,跟我們家有些親緣關係,按照輩分算,我得叫他三爹,不過因爲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並沒有親人見親人的那種熟絡,畢竟也沒有直接的血緣關係,只是因爲在同一個村子住過而已。
陳智源之後對我說了他的事情,本來他是來找馬文生幫忙解決的,馬文生打電話讓我來幫忙。
他在奉川一處工廠上班,跟他同一個流水線的另外一個工人在前些天因爲沒有按照規定穿短袖,衣服被捲進正在工作的機器之中,之後整個人被帶進去,在齒輪作用下擠壓死亡。
他也因爲這事兒直接辭職了,在他工友死亡七天後,他開始做夢,每天晚上都夢到死去的那個工友前來邀請他去喝酒。
當時流水線還有其他的幾位工友,他們都做了同樣的夢,有兩個工友答應了死去的那人,說要一起去喝酒,從答應開始就重病不起,到現在還在醫院呆着。
昨天,他又夢見那工友給他託夢了,邀請他去喝酒,說別人都答應了,只有他沒有答應,不厚道。
陳智源即便是在夢中,也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兒,就斥了句:“你再來我就去挖了你的墳。”
那工友雖然走了,但是他卻膽戰兢兢,因爲昨天晚上恐嚇了死者,怕死者前來報復。
陳文記載過有關這方面的事情,很相似,陳文記載的是十幾年前煤礦爆炸的事情,跟這個很相似。
就問:“在死者死亡之前,你們是不是跟死者說過什麼要一起出去喝酒的話?”
我這麼一問,陳智源一愣,還真的點頭:“說過,不過不是我說的,另外一個人當時在開玩笑,他說人生苦短及時行樂,等廠裡放班一起去喝酒,就算死了也值了。當時我們都答應了,是不是因爲這句話他才找上我們的?”
就是這樣了。
白天不說神,晚上不念鬼。天有眼,地有靈,有時候人心裡所想嘴裡所念,真的會變爲現實,禍從口出,也有這樣一層意思。
這跟人夢想成爲什麼樣的人,之後一定會往那方面發展是一個道理的。
我說:“因爲你們答應了他在死之前要去喝一次酒,他沒等到那個時候,心裡肯定不甘心,頭七回魂夜後不願意離開,難免會找上你們,你家住哪兒?晚上我跟你去一趟。”
陳智源連聲道謝。
我隨後跟馬文生聊了一陣,因爲白天那老道士的事情,弄得我情緒不是很高,也就沒有說太多,聊完就跟陳智源一起去了。
陳智源只是普通的工薪階級,家庭並不富裕,八十平米的房子,兩室一廳。
客廳還是老式的椅子,屋子上方擺佈神龕,掛着一塊紅布,上面香燭還在燃燒,進屋後,他說:“這些天我一直在給他燒香,讓他不要再過來了,但是沒用。”
我笑了笑:“他要的又不是這些,你把香爐裡面的灰撒在地上,準備幾個杯子,放在窗臺上,晚上他會過來的。”
陳智源嗯嗯點頭,
不過臉上有些恐怖之意。
我到陳智源的臥室看了看,從臥室的窗口看去過,見一老婦人正在對面樓房的窗子口盯着陳智源這邊,我喚來陳智源,問:“對面那個老太太你認識嗎?”
陳智源發愣:“不認識,我平時都上班,只有晚上在屋裡,都不知道附近住了些什麼人。”
老太太還是一直看着,我想可能是在發呆,就沒有管,關上了窗子!
之後和陳智源在屋子裡佈置起來,將香灰倒在進門口的地方,用水浸溼,再找來兩支高腳酒杯,用紅繩拴着,牽引到了門口。
然後再讓陳智源坐在了窗子口的杯子旁邊!
因爲平常人看不見鬼,就重新給他想了個辦法。
陳文記載的見鬼方法諸多,剛好我看見陳智源屋子牆上掛着一糉葉紮成的蓑衣,還有一農村人才會戴的斗笠,就給取了下來。
讓陳智源倒穿蓑衣,頭戴斗笠坐着,再讓他脫掉鞋子,將鞋尖面朝他自己。
倒穿蓑衣,顛倒陰陽,僞裝成死人!
頭戴斗笠,蓋住頂上三火,看見鬼魂!
鞋尖朝內,鬼怪智商普遍不高,判斷人所在方向的方法也很簡單,其中一種就是依照鞋尖兒的朝向來判斷。
所以,平時睡覺,不要將鞋尖朝向牀內側,鬼魂會順着鞋尖找到人的方向。
全部準備完了,陳智源卻害怕了:“他萬一害我怎麼辦?”
就是一個沒有完成心願的鬼,並沒有什麼還可怕的,頂多也不過就是謝嵐那個級別的,沒什麼戰鬥力。
讓陳智源放心。
子時,陰陽交替,靈氣最重,百鬼出籠!
剛好這時候,房門好似被風吹動了,緊接着就見堆在門口的香灰沉下去,再見就是被浸溼的香灰呈人腳印狀,順着紅繩子往陳智源走了過來。
陳智源嚇得不行了,不斷髮顫。
我忙對他做了個噓的手勢,要是讓鬼魂發現了端倪,估計今兒就完不成心願了。
腳印一直到了陳智源的旁邊,坐在陳智源對面,陳智源開口說:“今今天請你喝酒……”
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那鬼魂因爲是才變鬼,很多能力不完善,說話沒有聲音,不過能看見他滿臉笑意,嘴巴一張一合。
我早就和陳智源交代好了,他繼續按照規定的步驟來,倒上了酒。
並沒有喝,而是用鼻子嗅了起來,對面那鬼魂也跟着嗅了起來!
陳智源按照指定好的方式,不管對方說什麼,都只點頭,答應也是‘好’、‘對’之類的話!
當然,他得主動找到話題,儘量將主動權控制在自己手裡,不讓鬼魂發現這是在做戲。
他做得不錯,子時過後,鬼魂往外看了一眼,站起了身,又說了幾句。
這是要告別了,這時候說得話最重要,不能再給鬼魂半點回來的希望,陳智源說:“路上小心一點。”
也就這麼一句,鬼魂踏着步子走了。
陳智源癱軟在地上,我笑了笑,走過去準備扶起他,從窗子口看過去,那老太太竟然還在窗子口看着這邊兒。
心說這老太太也真夠奇怪的,都這麼晚了竟然還不去睡覺。
不過仔細一看,老太太的姿勢跟之前一模一樣,沒有移動半分。
恰巧陳文這個時候打來了電話,我接通後,陳文說了句:“我到趙家了,有一件事情不得不告訴你。”
我問:“什麼事?”
陳文回答說:“老宅子裡那副棺材裡面,有一個人一直在裡面生活,是你奶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