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良哲的手指扣上機簧時,他身邊的手下慌忙阻攔道:“堂主三思啊!那是輪迴司弟子的魂魄,你出手滅魂,會被執法堂追究的啊!堂主三思……”
韓良哲一掌擋開屬下,扣動了繃簧,刻着符文的弩箭呼嘯破空之即,箭尖之上紅芒忽閃,灼灼紅芒像是被陰風推動,猶如水波向箭尾覆蓋而去。
眨眼之後,掠過長空的利箭就化成一道紅光,從成串的鬼魂當中穿行而過,從杜鬆開始直到排尾的鬼魂身上全部透出了碗口大小的窟窿,轉瞬之後,鬼魂身上的傷口驟燃,以箭口爲中心爆開的火焰,瞬時間將鬼魂燒成了一串人形火團。
韓良哲一抖手中弩箭,向後連退數步,沉聲厲喝道:“放箭!”
輪迴司弟子只是稍一猶豫,便忽然間渾身一凜,幾十人彷彿是被箭矢從背後鎖定要害,稍有不從便會被當場射殺。
剛纔還在猶豫的輪迴司弟子,在巨大的恐懼之下扣動繃簧,亂箭齊發。
連發弩箭,猶如光雨橫空,尖銳狂嘯,一道道的鬼影就像是被寒光撕裂的陰影,在刺耳風嘯中四分五裂之後化作漫天磷火,又歸於幻滅。
片刻之後,被清空的村口就只剩下了遍地的火點。
我剛剛放開的手掌再次握緊!
這個韓良哲比杜鬆更難對付,他的行事作風與杜鬆完全不同。這是一個明面上守着規則,暗地裡卻敢用手段挑釁規則的人。
他當衆射殺輪迴司弟子魂魄之後,又逼着所有人一起出手滅魂,等於是把在場之人全都拉下了水。
以輪迴司的作風,就算明知道那些弟子是受人脅迫,也會追究他們的責任——因爲,他們沒能捨身取義。
韓良哲無視規則,也懂得利用人心。心思緊密,出手果斷。
他的修爲雖然不如杜鬆,但是給他時間佈局,他不難幹掉杜鬆。
江湖上的勝負,武力佔據了主導卻不是絕對,多少高手在擂臺上縱橫無敵,擂臺下卻死在了小人物的手裡。
韓良哲這種只求實際的人,下一步肯定要直奔目標,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我轉頭看向了葉陽之間,悄然傳音道:“藏天機,命盤送你了。你欠我的人情也該還了。一個命盤,一個人情,換葉陽和風若行周全。”
“一會兒,你帶他們先走。我這邊任務一了就去追你們。”
藏天機神情微動之間,我忽然回身並起兩指點了風若行,可我沒想到的是,風若行出手比我還快,在我指風沒到之前,她的兩根手指已經點到了我的胸前。
風若行冷着臉道:“又想讓我先走是不是?”
風若行一字一句的說道:“姓李的,你給我聽好了。”
“你是兩界堂的狼王不假,但是兩界堂不是你一個人的地方。”
“兩界堂每一個人都可以替朋友赴死,慷概赴義不是你李魄的專利。”
“以後,再像狗搶食一樣搶着去死,不用別人殺你,我先抽死你。”
風若行擡手點開了我的穴道:“一會兒,你護着葉陽先走。我的身法比你快,更容易脫身,我們在下一個禁地匯合。”
我看着一臉寒霜的風若行,不由得一時無語:剛纔誰咬牙切齒的說要同生共死?這會兒又打算讓我先跑。
女人這麼善變麼?
這麼口不對心嗎?
都是嘴上說不要,身體很誠實嗎?
風若行不等我說話就來了一句:“把你的狗嘴給我閉上。”
風若行不等我說話,人就悄然站在了距離房門一步的地方,看她的樣子,應該是在計算破門而出之後,最快衝出百步之外的路線。
我剛纔也憑着記憶計算過路線,風若行出手的話,應該會比我快上幾分,但是也更容易落進對手的包圍。
除非風若行放棄保護這座院子,否則,今夜青巖村必將是修羅浴血,屍橫遍野。
我微微握拳之間,忽然聽見藏天機說道:“鬼神出手了!”
我駭然回頭看向水面之間,卻看見村前房瓦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一直在輕輕的顫動,乍看之間就像是有人踩在瓦上,隨着夜風前後搖動,才讓瓦片震動不止。可是,屋頂卻絲毫不見人影。
那種無形鬼魂,遍佈屋頂,俯視頭頂的感覺,給人帶來的壓力可想而知。
本來已經進村的輪迴司高手,全都停在了村口,擺出列陣禦敵姿勢,警惕的看向四周。唯獨韓良哲的目光閃爍不定,似乎是在考慮着什麼?
我好奇之下睜開鬼眼向水影中看去,卻沒想到,我眼中血光閃過之間,村口房瓦連片爆響,肅殺之氣從村口方向往四周擴散而去。
瓦片震盪的聲響猶如千軍齊動,聲聲壓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