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功亮的任務還沒完成,我跟棺材門之間的恩怨也只能先放一放。
那時候,我還沒意識到與棺材門的接觸,成了我術士生涯中的一個轉折,那之後,我才真正接觸了借命人的高階任務,也開始了術道頂級門派,甚至江湖中間的對碰。
很多年之後,當我回想起那次任務,那是命運替我拉開了兩界堂與鬼神,與邪魔,與術士,與江湖的連番對碰的序幕。也開始了,我江湖生涯的真正精彩。
當然,那是後話,我還得慢慢給你們講我們這些借命人的故事。
當時,我們是按照趙慈提供的情報潛入了停屍間。
我趕到時,法醫已經開始解剖杜菲的屍體了。我剛要去推解剖室的大門,就被葉陽給攔了回來,葉陽的目光落在法醫腰間的位置上,悄悄向我傳音道:“那人是公門術士,別輕舉妄動。”
我已經領教過了公門術士中的獄卒、劊子手這兩脈的高明之處。仵作一脈,今天是頭一次遇上。
雖然我沒看出對方身上有什麼修爲,但是“仵作傳人”這四個字,也足夠我小心謹慎了。
風若行低聲道:“趙慈已經讓黑客入侵了監控系統,我們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我微微點頭之下退開幾米,單掌輕輕揮向瞭解剖室的房門,裡面的法醫聽見門響,回頭往外看時,看見的就只有一扇不斷晃動的房門。
法醫淡淡道:“小劉,你去看看,把門插上。”
法醫助手顯然是個新手,戰戰兢兢的往門口走了過來,側着身子,踮着腳,隔着一米多遠把手給伸向了門把。
對方手指還沒碰到把手,我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對方眼前,那人還沒來得及驚叫,就對上了我的鬼瞳,整個人軟綿綿的倒向了地面。
我不等對方倒地,就伸手托住了那人身軀,帶着對方往那個法醫背後移動了過去。
術士可以通過某個人的氣息,感應對方的存在,我帶着那個助手就是爲了不讓對方發覺身後已經換了人。
等我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法醫背後,擡手點向對方穴道的時候,法醫平靜的說道:“你想要線索,就等會兒再動手。否則,線索就得從你眼皮底下溜了。”
法醫知道,我是誰?
我收回那向外點出的一指之間,法醫也輕輕放下手裡的手術刀,從自己大褂的口袋裡抽出了一把大概有筷子長短,不足一指寬窄的奇形小刀。
仵作的驗屍刀?
古代,沒有現在的手術刀,仵作驗屍,衙門也不會發放制式的刀具,驗屍刀一般都是仵作自己準備的東西。
其中大部分工具大同小異,真正考量仵作修爲的工具,卻在他們獨門的刀具。當然這種刀具,也沒有統一的名字,術道中人直接把它叫成“驗屍刀”。
“掌刑!”夏夢縈輕聲道:“仵作北派的傳人?”
我也聽說過,仵作南北兩派,南派陽間洗冤,北派陰間掌刑。換句話說:南派善於追蹤活人作案的兇手,北派專門查找鬼神殺人的線索。
法醫用手按着刀身道:“到我對面去!”
我轉到法醫對面,與她四目相對的剎那間,才知道那是一個年輕女孩,我不禁愣了一下。
女孩的眼裡卻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意,似乎是爲了自己的小小騙局能把我誆到她對面在微微得意。
我看不清那個女孩口罩下的面容,看到的只有一雙如水明眸。以前有人跟我說過,眼睛會說話的女孩,都有一種靈動的美貌。
不過,我注意的卻不是她的樣子,而是她的處事方式。
她是怕自己用原來的聲音跟我說話,我會不相信,她能處理眼前的屍體。
仵作,就跟很多帶着禁忌的行當一樣,絕少會被女性繼承。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大多數女性的體魄沒有男性強壯,身上的血氣會略顯不足。
而仵作需要檢驗的屍體,多數是死於非命,本身就帶着怨氣,甚至變成守在屍體邊上的怨鬼。僅僅是屍身上的陰氣,就足夠讓常人難以承受。
更何況,古人還有一種全屍的觀念!在古人看來,先人下葬必須屍身俱全,否則鬼魂不定安寧。
古時候驗屍經常會把屍身拆得七零八落,偏偏又沒有現代屍體美容技術,拆開就縫不回原來的模樣。怨鬼看見自己屍體被拆解,很容易對仵作動手。
仵作氣血不足,不僅難以在這一行中做出什麼成績,還容易搭上自己的性命。
這就是我,看見對方是個女孩的時候,微微發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