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屠夫跟魏軍勇聊了沒多久,就讓他放下了戒備。
要說哄小孩還得女人來,女生溫柔,心細,容易讓小孩親近。換成是我,早就得不耐煩了。
沒過多久,我就聽見王屠夫說:“小勇,你頭上的白毛是怎麼回事兒?”
魏軍勇道:“是天生的。”
“村裡人說:你娘是大仙,生我那年成了氣候,身上都長出了白毛,差點就要出來害人,後來被我爺用桃木棍子砸死了。我爹這麼多年不跟我爺說話,就是因爲我爺砸死了他媳婦。”
“說這話的人,還特意指着我頭頂告訴我,你生下來頭上就有一綹子白毛兒,這就是你娘留給你的。”
我聽到這話,心裡由不得微微一沉:魏軍勇身上的事情,可能比我想象的還要複雜。
他頭上那一撮白毛,怕是牽扯着術道家族,如果他家人裡沒有術士,他恐怕活不到現在。
王屠夫順勢問道:“那你沒問過你爸爸,你頭上白毛的事情。”
“我問過!”魏軍勇道:“我問我爹,我頭上的白毛是怎麼回事兒,他說:那是村裡人扯淡。”
“可是,我問他:‘你爲啥不跟我爺說話’的時候,他就不吭聲了。”
“我總覺得村裡人說的話是真的,因爲我爹從來不跟我爺爺說話,兩個人見面就跟仇人差不多,就算非說話不可,也是讓我在中間傳話。”
“在我記憶裡,他們兩個人就說過一次話,也就是一個月之前的事兒。”
我猜對了,魏軍勇果然出自術道世家。
王屠夫不動聲色問道:“那你能跟我說說,你身上的事情麼?相信姐姐,我們一定能幫上你。”
人通常對自己的秘密,要麼是一個字不說,但是,只要說了一句後面的也容易問了。
魏軍勇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樣把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一個月前,有一夥兒開着車來找我爹。帶頭兒的姓王,一邊兒往屋裡走,一邊嘖嘖咂嘴“大名鼎鼎的魏先生,怎麼不給自己家弄弄風水?”
我爹看了對方一眼:“我已經金盆洗手了。你們哪來哪去吧!”
姓王的笑了:“人只要在江湖裡打過滾,就一輩子洗不清,況且,魏先生還有事兒沾在我們手裡不是麼?”
姓王的說着話往外擺了擺手,外頭一瘸一拐的走進一個人來,那人看見我爹之後臉色嚇得煞白,貓着身子往門口躲了躲,要不是姓王的咳嗽了一聲,說不定他能調頭就往外跑。
姓王的笑呵呵的道:“魏先生對他應該不陌生吧?五年前,你卸了他一條腿。那時候,你魏先生威名赫赫,他連個屁都不敢放。不過,此一時彼一時,如果,我現在帶着他去告官,你會怎麼樣?”
我爹眼睛一下立了起來:“你找死?”
我爹說話的時候,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一寸多厚實木桌子,頓時讓我爹給拍出來一道一尺多長的口子。
姓王的一點都不害怕:“你也得有讓我死的本事才行!”
“他沒有,我有!”我爺不知道什麼從外面走了進來。
姓王的,嚇得一下從炕上蹦了起來:“老先生,您還……”
“我還沒死是麼?”我爺拿着眼袋鍋子坐在了炕上,斜着眼睛看向了對方。
“老先生說笑了!”姓王的,好像想起了什麼事兒。腰桿子一下挺直了,伸手把一塊玉佩放在了炕子上:“東家說,無論如何得請到魏先生出手。玉佩上沾着那人的血,這可是你們魏家欠他的。”
我爺爺伸手把玉佩拿了起來,兩手籠在一起手心往裡使勁搓了幾下,綠瑩瑩的玉粉子頓時順着他手縫淌了下來,他竟然把一塊玉給搓成了粉末!
姓王的,嚇得臉色發白:“你這是……”
我爺伸手對着姓王的招了招:“你過來!”
“不……不是……我……”姓王的嚇得連話都不會說了。
我爺站起身來,擡腿一腳往姓王的,腿上踹了過去。我就聽見咔擦一聲,姓王的,捂着腿倒在了地上,殺豬似的滿地亂滾。
我爺沉着臉說了一句:“你再喊一聲,我讓你一輩子喊不出來。”
姓王的。立刻嚇得把動靜憋了回去,腦門子上的汗像是流水一樣往下淌,就是不敢出聲。
我爺沉着臉道:“我家小子,打斷別人腿。他不敢吭聲。我現在,打斷你的腿,你敢說話麼?”
“不……不敢……”姓王的沒命的在哪搖頭。
我爺說道:“回去告訴你東家啊,這趟生意,我家小子接了,不管做成做不成,以後都別來找我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滾——”
姓王的,連一聲都沒敢出,自己從屋裡爬了出去,才招呼人擡着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