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狐既然不難過,爲什麼又要報仇?
殺了於浩一家的鬼怪,不是我眼前的這個女孩?
難道,我和零都在什麼地方,把什麼事情算錯了嗎?
我不動聲色的問道:“你家主人爲什麼要見我?”
“想見就見唄!”女孩攤了攤手道:“主人做事總是想起來什麼就做什麼。所以,我從來不問她爲什麼要做!懂?”
“懂!”我嘴上說着懂,心裡卻越來越糊塗。
雪山屍魅,傲雪宗命劫,難道就是這麼一個顛三倒四的存在?
我跟着那女孩一步步深入密道之間,眼角掃在牆上的餘光裡卻出現了一片雜亂的字跡。
“我忘了什麼?”
“我到底忘了什麼?”
“我應該殺一個人,那個人是誰?”
“我好像也在等一個人,我等的是誰啊?”
牆上那些字跟風雪眼入口的字跡都是出自一人之手,一個忘記了一切的屍魅。可她爲什麼一定要在傲雪宗的事情上苦苦糾纏?這好像不太合理。
走在前面的女孩似乎知道我在看牆上的字:“那些字都是主人寫的!你不用糾結那些字,你見到主人就知道了。”
“哦!”我隨口答應了一聲,心卻猛地往下一沉,我看見一句寫在牆角的話:“爲什麼我走到這裡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那短短的一句話,滿是淒涼與無助。
真正讓我害怕的卻是那句話的內容——這代表着屍魅從沒走出過墓地,她走到這裡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她沒有目的,出墓地又會做什麼?
一個從沒出過墓地的屍魅,威脅了傲雪宗數百年之久?
難道雪山上有兩隻屍魅?
另外一隻在傲雪宗!
我頭上的冷汗不由得流了下來!
葉陽帶着風若行去傲雪宗了,他們不是正好會撞上那隻屍魅?
我在傲雪宗的時候,葉陽曾經拽了我一下。當時,他給我的信號是:我們附近有人。
那個時候,我並沒感覺到身邊有什麼東西存在。
後來,黃天工他們都說自己看見了一個穿着白裙子的女人。那時候,我才知道葉陽早我一步看見了那個人。
我從傲雪宗出來一直不慍不火的往前推任務,就是因爲我覺得傲雪宗的天關透着蹊蹺。
後來,葉陽在趕往風雪眼的路上,一直在敲劍柄,那也是在給我發信號,他告訴我,他要找機會回傲雪宗。
葉陽一直覺得真正的屍魅在傲雪宗裡,他必須要回去看上一眼。
但是,這些話絕不能透露給沈輕白。因爲,我們沒人知道傲雪宗弟子在這場劫數中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
我進棺材,葉陽突圍,就是我們臨時決定好的計劃。
如果,我和葉陽的判斷沒錯,零的計劃也在順利進行,那麼,一切都不是問題。
可是現在所有事情都開始反轉了。
一直被視爲傲雪宗命劫的屍魅,從沒離開過墓地,威脅到傲雪宗命劫的又是誰?
我跟在女孩背後走出沒有多遠,眼前就出現了一片猶如繁星似的光華。
我順勢向上看去,看到的卻是無數顆大大小小的珠子鑲嵌而成的星空。星空之下就是宛如江南小築般的流水人家。
我明明知道自己是站在一座墳墓當中,卻感覺不到墓地的陰森,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冷冷清清。
少女對着小築微微一禮:“主人,我把你要見的客人帶來了。”
“請進!”有人輕柔道:“請問,公子尊名?”
“術士李魄!”我站在門外道:“屋子,我就不進了,我一介凡人,貿然入畫,怕是會打擾了仙子。”
那人輕輕笑道:“你知道,我不是仙,也不是人,又何來驚擾的說法?既然你不願意見我,我就出來見你吧!”
我自覺得眼前一花,小築門前就多出美顏不可方物的面孔。
屍魅!
傳說中足矣傾倒衆生的屍魅,果然名不虛傳。
如果,不是我腰間的陰陽雙刃在微微震顫,我一定會沉迷在對方的容顏當中無法自拔。
屍魅直言道:“李公子,你覺得我這住處如何?”
我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道:“星空,小橋,民居,小築,本該是如畫如詩。”
“可是畫中無人,畫爲空;詩中無情,詩無魂。畫裡該有人,不在;詩裡該有的情,也不在。這裡纔會冷冷清清。”
屍魅點頭道:“你說得很對!我一直在等一個人,也要做一件事。”
“可我不知道,我等的人是誰?我要做的又是什麼?”
“我每次走到墓道邊緣都會再走回來,因爲,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該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