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月竹哭着罵道:“李魄!你怎麼不去死……不對,你怎麼不逃啊!這是開玩笑的時候嗎?”
“沒辦法啊!我天生就是個笑臉兒,你讓我哭,我也哭不出來啊!”
其實,我不是想跟趙月竹貧嘴。而是,我在分散自己的注意,萬鬼噬身的痛苦,就像是用小刀凌遲的時候,故意往你傷口上塗上點鹽,那種疼痛沒法形容。
我只能想辦法分散自己的注意。
況且,我這樣做也能讓趙月竹安心一些。
趙月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李魄!我求你了,你快跑,好不好?餓鬼上來了,好多餓鬼,你扛不住的!”
我也聽見了餓鬼衝來的聲音,這一次,餓鬼衝進的聲響是擦地而來,它們要啃斷我的腳。
餓鬼捕食就像是一羣餓瘋了的螞蟻,會不計生死的往一個方向瘋狂突進,即使前方的同類灰飛煙滅,後續的族羣也會拼命衝向目標。
他們不會在乎有多少同類死在捕食的過程當中,它們要的就是以數量徹底拖垮對手,然後將獵物撕成碎片,送進肚子,以此祭奠死亡的同伴。
餓鬼,這是不打算放棄任何一個獵物,他們要把我們全都留下。
我挺身站在了連天橋中間:“我們距離對面還有多遠?”
“還有一半!”說話的是那個被我背出來的新娘子。
我哈哈一笑道:“小丫頭,你坐過飛車沒有?叔叔帶你坐飛車。你抓緊車,千萬別掉下去,要是掉到車下面,我可不負責。”
我長笑之間真氣爆發,原先伏在我身上的餓鬼,瞬時間炸成了流光飛火,散落在連天橋上。
我雙手拉住追魂索,整個人騰空而起,雙腳踏空向前飛射而去,馬車在我拖拽之下,離地三寸猶如飛車般跟在我身後倏然飛動。
連天橋還剩下一半的距離,已經足夠我拼命了。
我一開始寧可讓餓鬼撕咬我的皮肉,不敢爆發出最後內力拼死衝橋,不是我不想逃生,而是我沒有逃生的把握。
電視、電影裡那些什麼武林高手運功逼毒,有一半兒是在糊弄人玩。
武林高手內力運轉,血液就會加速流動,如果,他中毒的位置在手腳之類的地方,可以用內力把大半毒血逼出體外。那些喝了毒酒,肚子被毒鏢打傷的人,也運功逼毒的話,純粹就是找死。
血液流動的速度越快,毒發的速度也就越快,我中毒的位置是在眼睛上,我總不能用內功把自己眼珠子一塊兒給逼出來吧?
我用內力護體已經是催動血液運行了,再爆發內力,我估計不用走到連天橋一半兒,我就得死在橋上。
連天橋過半,正好是我拼命的距離!
我縱身狂奔之下,連天橋也在我腳下連續塌陷,我腳步只要往地上借力,就覺得腳掌在下沉。
我不知道,連天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脆了!也沒有時間去考慮其他,只知道,前衝,再衝,拼命前衝。
我體力漸漸不支之間,拼命喊了一聲:“還有多遠?”
“還有五丈!”說話的人還是那個新娘,如果是趙月竹在說話,她應該是告訴我還有十五米左右。
“啊——”我仰天一聲長嘯之後,整個人縱身飛起直奔遠處橋頭落去,等我腳下迸出碎石飛動的聲音時,我知道,我成功了。
我從連天橋那裡過來的時候,最先經過的是一條碎石路,我連續衝出了幾步之後,勉強的停了下來,轉頭看向身後:“你們都沒事兒吧?”
其實,我什麼都看不見,趙月竹她們卻能看見,我閉着一雙黑血直流的眼睛在看着她們。
至於,我的身上也就更沒法去看了,除了傷口和鮮血。大概也沒有別的什麼東西了。
趙月竹捂着嘴一個勁兒的點頭,我只能聽見她在“嗯嗯”的聲音。
“沒事兒就好!”我說話之間噴出了一口鮮血,人也跟着栽倒在了地上。
趙月竹爬着從車上落到地面,一步步掙扎到我身邊:“李魄!你醒醒,你說話啊!你別嚇唬人,李魄,你快醒醒。”
我曾聽說,人在臨死之前都會一段時間迴光返照。我不知道,科學上該怎麼解釋,用術士的話說,那是老天給人的一點憐憫,可以讓人交代幾句後事。
那時候,我本來已經陷入了昏迷,趙月竹喊我的時候,我又有幾分清醒了。
我看不見趙月竹的臉,卻對她聲音傳來的方向笑了笑:“我背後有兩把刀,還有我手上的鎖鏈,你都拿去給葉陽。告訴他,帶給我師父,讓師父有機會再找一個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