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金鵬長嘆道:“師弟,師妹!我知道,薛家對不起你們。家父自盡,也是爲了給你們一個交代。”
“家父正值壯年,怎麼會身患絕症?”
“可他爲了詭棺門的夙願,只能用死,跟你們說一句抱歉了!”
“師弟,師妹,說句實話吧!”
“現在最爲傷心的人,不是你們,而是我自己。”
“父親爲了振興詭棺門,帶着一身罵名而去,他算是殺身成仁麼?其實不算。他在遺囑中告訴我,不要給他立碑建墳。讓我把他的骨灰倒進水溝,遺臭萬年。”
“當年,他不敢讓人知道自己的計劃,因爲那時候詭棺門太弱小,一旦被人發覺,我們啓動了封禁兇物的計劃,術道會蜂擁而來,搶奪我們的秘術。”
“他只能把黃泉並蒂蓮引到門派當中,他最先對不起的就是那些戰死的弟子。那些人都是詭棺門的忠心弟子,他們爲了維護門派,給黃泉兇物生生吸成了人幹,父親卻只能看着他們送死。”
“第二個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們姐弟。你們把他當成父親一樣尊敬,把我當成哥哥一樣維護。而我們卻只能出賣你們。”
“父親說,他萬死難辭其咎,他也不求你們原諒,只是希望你們能看在詭棺門弟子的份上,全力振興門派!”
“而我……”
“夠了!”林照忽然怒吼道:“我不想再聽你說話,我只覺得噁心!”
薛金鵬無奈道:“好吧!剩下的事情,我就和李堂主交涉吧!李堂主,你考慮好了沒有?”
我垂在身邊的拳頭微微攥緊:“你不怕,我出去之後把詭棺門斬草除根麼?”
“你不會那樣做!”薛金鵬道:“有林照和林霰在,你不會對詭棺門下手!”
“他們面對詭棺門的叛徒,會毫不猶豫的痛下殺手!但是,現在活着的人,不僅沒有背叛詭棺門,甚至是在用生命維護門派!”
“有他們的忠心在,有林照和他們的情義在,林照不會讓你動手屠門。”
我把牙咬得咯噔一聲:薛家父子把我們拿捏得太準了。
現在的情況,只能是薛金鵬在威脅我,我卻威脅不了薛金鵬。
我不同意他的條件,就只能眼睜睜看着林照體內的黃泉並蒂蓮發作,甚至連給她報仇的機會都沒有!
我不斷看向葉陽,意思是: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打開石門?
葉陽卻只是在微微搖頭,聶小純低聲道:“或許,我們可以用通陽車馬把林照送到陰間,讓地府鬼神想辦法。”
薛金鵬像是聽見了聶小純的話,在石門背後說道:“李堂主,你且往左邊看上一眼。”
我順勢轉頭的時候,那邊那口棺材形狀的土方轟然崩塌,左老頭的屍體也出現在了裂開的棺材當中。
屍體邊上還端端正正的擺着一張紙條,我面無表情的道:“小純,念一下!”
聶小純念道:“李堂主,左某以死贖罪,望恩怨了了。左某有愧於心,無愧於門派。若堂主心中氣氛難平,可殺左某三族泄憤。左某絕無怨言!”
“混賬東西!”我被氣得額頭青筋暴跳:“你當我不敢殺你三族麼?”
殺他三族?
左老頭的家眷只不過是沒有修爲的普通人,甚至沒踏足過江湖。他知道,我不會殺普通人泄憤,卻故意如此,簡直就是在給我添堵!
老劉無奈搖頭道:“主公息怒!其實,我們相助詭棺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老劉是在給我臺階,薛金鵬卻順勢說道:“李堂主,師爺的話沒錯!”
“家父如此佈置,不是爲了薛家登頂術道,更不是爲了詭棺門稱霸江湖。而是,爲了讓詭棺門的弟子,堂堂正正的去應對天劫啊!”
“準確的說,詭棺門是爲了榮譽去戰死疆場!”
“當年,兩界山大戰詭棺一脈被排除在外,詭棺門上下幾代門主都覺得無法擡頭。棺材門主脈的心思,我們明白,他不想讓詭棺門做出無畏的犧牲!”
“可是,我們卻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我們詭棺門有的是錚錚鐵骨的熱血男兒,我們不怕屍骨無存,魂飛魄散。”
“可是,棺材主脈卻連戰死的機會都不給我們。”
“同爲棺材門傳人,讓我們情何以堪?”
薛金鵬聲音一頓道:“這一次,我們試驗成功。我將帶領詭棺門弟子趕赴兩界山。我可以向你保證,詭棺門除了留下的十六歲以下的火種弟子,絕不會有一人生離兩界山。”
“而我薛金鵬,可以對天起誓,不在兩界山魂飛魄散,絕不停止攻殺,此誓,天地可鑑!”
薛金鵬誓言一出,我便感到了天道之力在冥冥中降臨。
薛金鵬的誓言應驗了!
可我卻呆立在了原地。
我該如何對待薛金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