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步走上前道:“你輸了!”
我看得出來,王屠夫的那一刀雖然沒有當場把夏川給砍成兩半,但也重創了對方內臟。
夏川還能站着說話,只是憑着一口氣撐在那裡,等到那口氣一泄,就是他的死期。
夏川緩緩搖頭道:“我並沒輸!此戰的目的,本來就不是爲了殺你。”
“我們雖然敗了,但是儒家秘術還在。”
我猛然一驚:
“改頭換面”的秘術遲遲沒有發動,不是被王小渙的巫神燈所壓制,而是因爲那五位大儒還沒完成蓄力。
王屠夫上前一步抓住夏川的衣領:“說,那五個人在什麼地方?”
夏川仍舊是面帶微笑:“夏某已經抱定必死之心。無論你使出什麼手段,我都不會告訴你那五人的藏身之地。”
“當然,你可以用夏家老少的性命來威脅我。但是,那沒有任何用處,秘術一成,夏家就會絕對安全。那個時候,你們已經不是濫殺無辜的江湖匪類了。哈哈哈……”
退?
我們現在已經退不出去了。
夏川既然在臨死之前說出這番話來,就代表着他沒給我們留下退走的機會!
如果,按照他先前的話推算,秘術大概還有幾分鐘就會發動。
這是我們最後翻盤的機會!
我厲聲道:“散開!找那五個大儒,幹掉他們!”
鎮魔碑林的面積雖然不大,但是想要找到五個存心藏起來的人,又談何容易?
時間在一秒一秒的過去,我的心也在漸漸下沉。
如果換一個人,我或許還能跟他辯論一番,擊潰對方心理防線,逼他說出真相。
可我面對的這個是大儒哇!就算我把我祖宗三代的文化底蘊加一起,也比不上他一個人。
我跟他鬥嘴或許能贏,想“誅心”卻絕無可能!
那時候,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憑藉着我們的修爲,強行頂住儒門的“改頭換面”。
可是,想要擋住那以犧牲大儒爲代價的秘術,又談何容易啊?
我沉聲道:“都別找了!回來,穩固心神。準備硬抗儒門秘術吧!”
葉陽,王屠夫正在後退之間,半空中忽然爆開了一片強光。
等我回頭的時候,王小渙的五盞巫神燈,如同五輪紅日,橫空閃耀,熾烈燈光籠罩碑林。
下一刻間,五道血光從巫神燈裡激射而出,分向射入碑林當中。
我只是稍稍在血光上瞄了一眼,就覺得雙眼像是被火燒了一樣,劇痛鑽心,本能的用雙手捂住了眼睛。
王小渙大聲喊道:“別看,那是我師母的誅神針,她是沒想傷你們……”
王小渙的話沒說完,就覺得腳下大地在轟然震顫,彷彿我們踩着的不是土地,而是站在了驚濤駭浪之上,根本無法立足,一陣東倒西歪之後,全部摔倒在了地上。
那時候,我雖然看不見東西,卻能聽見四周驚天動地的巨響,無數冤魂的慘嚎。
那是鎮魔碑林正在炸裂。
王小渙拼命喊道:“不要亂動,小心誤傷。”
就算王小渙不說,我也不敢隨便挪動,儘量用罡氣護住全身伏在地上。
我好不容易等到碑林恢復安靜,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當即就被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整座鎮魔碑林已經變成一片荒地,到處都是枯萎的植被,浮動的黃沙,一座座殘敗的鎮魔碑散落在遍地沙土當中,看上去只有說不盡的頹廢、蕭然。
五支誅神針,不僅鎮殺了碑林大儒,也斷去了方圓千米之內的生機。
單就從這滿地黃沙,我就能判斷出,半賢莊碑林從此只怕要成爲不毛之地了。
我沒看見那五位大儒的屍體,卻看見已經化成乾屍的夏川。
夏川的屍身正在隨着習習夜風漸漸消散,卻是盤膝於地,橫劍膝前。
我可以看出,夏川是從容赴死,他保留了儒門的尊嚴。
夏夢縈滿臉迷茫的看着荒廢的碑林,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我只好讓林照和王屠夫先去安慰對方。
她們兩個還沒動身,我就看見五盞巫神燈投下了一片漆黑的燈光,把王小渙給罩了進去。
沒一會兒,我就聽見一陣啪啪的聲響和王小渙的慘叫:“師母,你不能不講道理啊!”
“你等等……”
“我已經長大了,你不能這樣,啊……”
“外面那麼多人呢!啊……”
我莫名其妙的看向王屠夫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獾子在捱揍!”王屠夫捂着臉道:“巫神燈是獾子師母給她保命的東西,她師母把巫神燈交給她的時候說:別遇上不大個屁事兒就喊我,小心我揍你。”
我指了指碑林:“我們被困在碑林裡,叫:不大個屁事兒?”
王屠夫無奈道:“可能在山海巫神的眼裡,這事兒真沒個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