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千繼續說道:
那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好奇,還是因爲着了那個老頭的道兒,一直跟着他往城裡走。
他一邊走,一邊跟我說:你看這裡的塔。
這邊一座塔就是一座墳啊!
塔越高,下面埋的人就越厲害啊!
塔城下面的人,要是全都放出來,只怕方圓百里再無生靈啊!
那人帶着我走的地方越來越偏,最後走到了一座只有半截的石塔前面。
他指着那石塔說:我叫霍唐,是個專門補塔的人。只有這座塔沒有補好,我也死在了這座塔裡。
我聽到這裡沉聲道:“你說的那座塔,在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侯千回答我問話的時候,卻看見對方的眼睛往我身後掃了一下,侯千雖然是很快就掩飾了自己的動作,卻引起了我的警覺。
我的身後只有江久緣。
我側頭向身後掃過一眼,卻只看見了江久緣的腳尖。
江久緣的兩隻腳緊緊並在一起,一雙腳尖就像是被尺子卡住一樣整齊。
我背後站了個死人?
看鬼魂,是看對方腳尖沾不沾地。
看死人,就是看他的腳尖!
活人站在地上,除非爲了練功,否則,雙腳多少都會分開一些。因爲,死人的腳被白線綁過肯定並得整整齊齊。
我稍一猶豫之後,抽出君寄雪送給我的那把匕首,反握着刀柄,將刀尖對向自己,猛的將刀鋒往前一送,壓在侯千的脖子上:“你想好了再說!”
我故意把刀尖向後,就是爲了通過刀身的反光去看背後的江久緣。
侯千跟我說話,是爲了掩護江久緣,這個時候,他最容易說真話。
我沒立刻出手,就是想聽聽他能說出什麼?
侯千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後來也去找過那半截塔,可我怎麼找都找不到了。我記得,當時跟着那個老頭走出去沒多遠。可我都要把北門給翻遍了,也沒找到那半截塔。”
侯千說話的時候,我忽然聽見一聲衣服掉在了地上的聲響,我下意識的想要回頭,侯千趕緊說道:“那半截塔,不是橫着斷成了半截,而是豎着沒了一半。就像是被人一刀劈了似的,只剩下了左半截。”
“說你跟那老頭的事情!”我把匕首往前一遞,也趁機調整了一下匕首的位置,刀身上也映出了江久緣的形影。
匕首畢竟不是鏡子,只能大致上照出江久緣的輪廓,那個時候,她暫時沒有其他的舉動。
侯千道:“那個老頭跟我說,他需要盜門的那座黃金塔。讓我幫他弄過來。他願意拿夜明珠跟我換。”
“我當時提出來要驗貨,那個老頭真的給了我兩顆夜明珠。就憑那珠子的成色,就抵得上半個黃金塔。我覺得,這個買賣可以幹,就答應了那老頭去偷黃金塔。”
侯千說到這裡故意停了下來,我急聲問道:“你拿到黃金塔之後,怎麼跟那個老頭聯繫?”
這時候,我已經注意到了江久緣的變化,她的肩膀上居然伸出了一隻手來。
那隻手掌雖然不大,卻清清楚楚的出現在了倒影當中。
饒是我一直在跟鬼怪打交道,也沒見過這樣的情景,下意識的就想要回頭去看。
侯千見我想要回頭,趕緊說道:“那個老頭說,你盜了塔之後,就到小龍塔那邊等我,我會去找你。小龍塔很好找,你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我沉聲問道:“那後來呢?”
我說話之間,背後的江久緣也彎下腰來,慢慢向我靠近過來,她是想用肩膀上那隻手來抓我。
侯千笑呵呵的道:“這件事兒,沒什麼後來不後來,你死了就什麼都知道了。”
我知道,已經不能再等了。手中往裡一抹把侯千的人頭給割落在地上,自己順勢撲進了火圈。
我不等自己身軀着地,就一掌拍在地上轉過身來,向上轟出了一拳。
我打出去的拳風,正好跟對方手心撞在了一起。那隻手掌向上揚起之間,江久緣也被我的重拳給帶偏了身子。
那一拳之後,我分明感覺到了江久緣已經跟手掌連在了一起,我出手對敵,傷到的就是江久緣。
江久緣連着退了三步之後,才站穩了身形。
我也站起身來,跟對方對持在了一起。
那隻手像是在故意挑釁一般,輕輕挑開了江久緣的衣服,把她半邊膀子露在外面之後,她肩上的手臂也跟着暴漲半尺,從原來的一隻手掌,變成了半條胳膊。
江久緣原本如同羊脂般雪白的皮膚,在瞬間變得粗糙了很多,甚至還蒙上了一層幹黃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