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論年紀,吳仁興都可以當我爺爺了。他這麼跪在我的面前,成何體統啊?我怎麼受得住啊?因此,雖然我還不知道吳仁興是想讓我幫他做什麼,但我還是隻能硬着頭皮,先應了下來。
吳仁興這一跪,本就充滿了做戲的成分,我這麼一答應,他自然就起來了啊!
“吳書記,你要我幫你做什麼,直接說吧!”
“我現在也不知道,這得問了曾申先來。不過你放心,我吳仁興從來都行得正坐得端,是不會讓你幹那害人的事兒的。只是,佘桂花養的那小鬼,只要還存在,對幺店子村,對大家,始終是個威脅。之前,她沒有用那小鬼出來害人,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現在,那小鬼都已經害了兩條命了,所以,我們必須得把那小鬼給除了。”吳仁興說。
“行!到時候怎麼辦,你跟我說就是了。”我應了一聲。鬼這東西,本就不是好東西。要是沒有鬼存在,那也無所謂除不除;要是那東西真的存在,除了還是比留着要好一些。
“對了,這兩天我都沒看到佘桂花出門,她是沒在家,還是躲在家裡做什麼啊?還有就是,她怎麼突然把丫丫拿給你帶了啊?”吳仁興問我。
“她說她身體不好,帶不動丫丫了,所以就甩給我了。”佘桂花之前叮囑過我,所以我自然不能跟吳仁興說實話。反正,現在我的處境就是,不管是佘桂花,還是吳仁興,我都是不能全信的,兩邊,我都得防着點兒。
吳仁興“嗯”了一聲,然後就帶着我出去了,回到了堂屋裡面。
這時候,丫丫已經醒了,她在那裡哇哇大哭,要我抱。
丫丫這小妞,還真是把我當親爹了,現在除了我,誰抱她都不行。我就沒見過,像她這麼認生的孩子。
“你們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我和曾道長先商量了再說。”吳仁興對着我和在場的幾個村民說道。
第二天的時候,吳仁興找到了我,他拿了幾道符來,讓我拿去燒成灰,在夜深人靜之時,悄悄地撒在佘桂花屋子的西北角。
這事兒並不是太難,而且撒個符灰什麼的,也不算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因此,我很爽快地就答應了下來。
吳仁興在交待我做這些事的時候,丫丫就在我的懷裡,當時她並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可是,在吳仁興走了之後,她立馬就在那裡嚎啕大哭了起來,還用她的小手,指向了吳仁興拿來的符。
“丫丫,你是不是想說,這符不能燒啊?”我對着丫丫問道。
丫丫停止了哭,對着我眨了一下眼睛。
之前找到萬素貞,就是丫丫指的路,她不讓我燒符,自然也有她的道理。丫丫叫我爸,至少她是把我當成她的親爹了,這哪有閨女害親爹的道理啊?雖然她媽佘桂花有些不靠譜,但我還是決定照着丫丫說的做。
“行,這符我不燒了。”我說。
此時,丫
丫又用她的小手,指了指水盆,她這意思,是想讓我把符放在水盆裡。符這玩意兒,可是紙做的,要是丟在水盆裡,用水那麼一泡,不就毀了嗎?看來,丫丫是想讓我把這幾道符給毀了。
只要能哄丫丫開心,毀幾道符又有什麼?我果斷地接了一大盆水,然後把那幾道符全都丟了進去。
也不知道這些符的紙張是太差了還是怎麼的,反正,在被我丟進水裡之後,它們一下子全都化成了紙漿。
化成紙漿的符水,留着也沒用,我便直接把它們端到了廁所那裡,一下子全都倒進了糞坑。
做完這些之後,丫丫的小手還沒停下來,她指了指桌上的廢紙。我猜了半天,才猜出來,她居然是想讓我把那廢紙燒了,然後撒在佘桂花屋子的西北角,用以矇騙吳仁興。
丫丫可是隻有一個多月大的嬰兒啊!她居然有此等的心機?難道,吳仁興說的是對的,丫丫跟佘桂花養的那小鬼有關係?又或者,那隻佘桂花養的小鬼,就是附在丫丫的身上的。
“哇……”
就在我想得正入神的時候,丫丫在那裡哇哇大哭了起來。
“你怎麼哭了啊?”這小妞,才吃了東西,應該不是餓了,而且我摸了摸,她也沒有尿褲子啊?她突然這麼嚎啕大哭,讓我真是有些摸不着頭腦。
丫丫並沒有停止哭,她一邊哭,還一邊用她的小手撓我。
“你撓我幹什麼啊?我哪裡做得不對嗎?”我一邊哄她一邊問。
丫丫用手拍了拍她自己的小腦袋,然後又指了指我的腦袋。
莫非,丫丫能看透我腦子裡想的什麼?剛纔她那麼哭,是因爲她知道我把她和那佘桂花養的小鬼聯繫在了一起。
之前,丫丫除了皮膚白一點兒,我沒看出她和別的嬰兒有什麼不同。不過現在,我這心裡有些不踏實了,丫丫這小妞,絕對不正常。
本來,我想把丫丫抱去,讓那曾申先看一下。可是,在看了丫丫那雙可憐的,淚汪汪的小眼睛之後,我這內心深處的父愛,一下子全都涌了出來。
管她是人是鬼呢?反正丫丫看着很像是我自己的孩子,我就當自己的孩子帶着唄。
“丫丫,你大名就叫秦丫丫好不好?”我問。
之前沒給丫丫取大名,是因爲我覺得她不是我的孩子。不過現在,我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覺得她肯定是我的孩子,於是就想讓她跟着我姓。
一聽到我這麼說,丫丫的臉上,立馬就樂開了花,在那裡咯咯地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之後,丫丫美美的睡着了。
丫丫這小妞,除了比別的孩子聰明一點兒,好像也沒什麼問題啊?有哪個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聰明啊!我白撿了這麼一個聰明的女兒,還嫌棄,我還真是個挨千刀的。
丫丫睡了,我把她放到了小牀上。然後,我隨便拿了幾張紙,燒成了灰,按照吳仁興所說,
把它們撒到了佘桂花屋子的西北角。
次日一大早,吳仁興就跑來找我來了。他問我交待的事兒辦妥沒有,我自然跟他說辦好了啊!
雖然在我說了之後,吳仁興笑呵呵地對着我點了點頭。不過,在從我住的牛欄屋離開之後,他立馬就向着佘桂花家的方向去了。
我知道,吳仁興這是不相信我,所以他想要親自去看看,看我到底有沒有把符灰撒在佘桂花屋子的西北角。
吳仁興這麼不信任我,我再怎麼也得表示表示啊!於是,我抱着丫丫跟了上去。
“吳書記,你這是在視察工作嗎?”在吳仁興正對着昨晚我撒下的紙灰陰笑的時候,我冷不丁地吼了這麼一句。
“噓!”吳仁興趕緊把食指豎在了嘴前,吹了這麼一聲,然後說:“小聲點兒,別被佘桂花聽到了。這事兒你幹得不錯,等事兒辦成了,我給你寫一封表揚信,就說你爲幺店子村做出了重大貢獻。別的不說,至少在當了兩年村官之後,你再考公務員,我這封表揚信還是能幫你一點兒小忙的。”
我之所以考村官,就是聽說,在當了兩年村官之後,再考公務員什麼的,會容易一些。因此,吳仁興跟我許諾的這表揚信什麼的,雖然只是一張紙,但在關鍵時刻,這張紙還是能起那麼一些作用的。
說實話,在吳仁興對着我說了這句話之後,我有點兒後悔了。我後悔昨天沒有照着吳仁興說的做,而是來了一個偷樑換柱。我在幺店子村當村官,吳仁興是我的直接上級。跟直接上級唱對臺戲,對於我未來的發展,絕對是沒有好處的。畢竟,不管怎麼說,我都不可能在這小山村裡待一輩子啊!當時來這裡,我是準備吃兩年苦,然後以這基層鍛鍊的經歷當跳板,繼續往上跳的。
“這事辦得不錯,晚上的時候,我再來找你,到時候,我還有事交待你做。”吳仁興說完,便揮一揮衣袖,走了。
在吳仁興離開的時候,我懷裡的丫丫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而且她的眼神裡,滿滿的全都是兇意。
“秦丫丫!”我喊了丫丫一聲。
丫丫趕緊把眼珠子轉向了我,然後她的眼睛,立馬就變成了一副淚汪汪,受了委屈的模樣。
爲了防止丫丫干擾到我的決策,吃過晚飯,我立馬就在那裡哄起了她,想快些把她給哄睡着。可是,丫丫就好像故意要跟我作對似的,我無論怎麼哄,她都不肯睡,還在那裡跟我鬧騰。
我心一狠,把丫丫放到了牀上,決定自己去找吳仁興。畢竟,只要吳仁興交待我的事,丫丫沒有聽到,我就可以悄悄去做,她就阻止不了我。
在我出門的時候,丫丫在牀上哇哇的哭,哭得那是個撕心裂肺,悲痛欲絕的,甚至,她的嗓子,都哭得有些啞了。
在狠起來的時候,我也真是夠狠的,丫丫都哭成這樣了,我居然還能不管她,還萬分執着地跑向了吳仁興的家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