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紙條一看,居然是打針用藥的收據......
我沒說什麼,我跟人家又非親非故的,人家能把我從山上背下來就已經是我的大恩人了,自己付醫藥費很正常吧。
於是我從兜裡拿出錢,說:“呃,木城,謝謝你們救了我,藥費給你。”
他接過錢,然後直接塞到了自己兜裡,又坐到我旁邊,說:“講講看,你有什麼想不開的,爲什麼大中午去跳湖?”
我嘴角抽了抽,說:“我沒有要跳湖,就是不小心在那裡昏過去而已,我本來就是來爬山玩的。”
“哦,大中午爬山?你跟雪米還真是有一拼,不過,你沒有她聰明,她好歹知道叫上個人。”
我白了他一眼,說:“我找不到人陪我啊!”
他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然後看了看吊瓶,發現已經要輸完了,就要給我起針。他起針的時候我都不敢看,因爲我暈血又暈針......
我扶着手背,然後從牀上下來,蹦了幾下,發現舒服多了,問了問木城時間,他說已經快七點了。看來我又浪費了一個下午,還搭進去幾十塊錢......
我伸了伸胳膊,然後對木城說:“我們走吧,我請你吃飯,以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你把雪米也喊來吧。”
木城愣了一下,說:“不必了,你自己走吧,我不送你了。”
我疑惑的看他,問道:“你不走?還呆在這裡幹嗎啊?”
“我家就在這裡。”
木城說完這句話我就呆了,怪不得從醒來之後就沒看到有醫生,這小診所居然是他開的?可是......我仔細盯着他看,他皺了皺眉,說:“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對男的不感興趣......”
我靠!我上去給了他一下,繼而說道:“想什麼呢,我是看你到底多少歲了!”
“哦,我十八。”
“不是吧?十八歲你自己開診所?”我又一下子錯愕了。
木城的眼神突然暗淡了,半晌,他說:“其實這家診所是雪米爸爸開的,可是雪米十歲的時候她爸爸就死了。”
我好想又挖到八卦了......我小心翼翼的問道:“可是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木城沉默了一下,又說道:“我和雪米以前是鄰居,後來我爸經商,我們全家搬到了安徽。去年我們才搬回來,但是回來之後我才知道雪米的爸爸早去世了,她媽媽在她爸爸去世後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她自己一個人生活了七年。她父母留給她的,只有這一間小診所。”
我一動不動的聽他說着。他整個人彷彿都沉浸在回憶中一樣,半晌又說:“雪米不喜歡這些,但是我不想看着這裡報廢,就僱人收拾了一下,平時也算是半個老闆。”
我還是得打斷他一下:"那誰給我輸的吊瓶?不會是你吧?那你也太神了吧......"
他總算是笑了笑,說:”當然不是,我們診所是有醫生的,只不過你醒之前就回家了。其實我們平時很少來的,都交給了別人管理,只要每個月把收入的一半給我們就好,今天要不是遇到你就不來這裡了。”
聽他說完這些我才鬆了一口氣。
他陪我走出診所,外面天還很亮,我趕緊給爸爸打了個電話,說晚上晚點回去。
木城等我打完電話,然後看着遠處,說:“話說回來,你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吧?”
我看了看他,側臉還是那麼帥氣......
“恩,還好,也算是不開心的事情吧,不過已經過去了,也想開了。”
木城扭過頭來,說:“雪米也要下班了,你應該跟家裡打過招呼了吧,不如和我一起去接她吧。”
我木木的點了點頭,然後木城就直接朝前走去。原來木城的小診所就在山腳下不遠,怪不得他們會跑到山上去。我邊走邊和木城聊天,聊得越深,我就越覺得迷茫,我不清楚這種迷茫代表什麼,我總感覺和他說話就像在跟一個大我很多歲的長者交流。
我偷偷的瞥了他一眼,這樣的成熟是裝不出來的,這個人究竟經歷了什麼,他明明跟我年紀差不多,可是從任何地方來看,他都更像是一個成熟的中年男人。我站在他身邊都覺得自己好幼稚。
走到馬路上的時候木城招手打了一輛出租,我不清楚要去哪裡,可是還是跟着上了車。我暈車很厲害,必須一直開着車窗,木城看着我皺眉的樣子,下車買了一瓶冷飲給我,然後說:“你暈車?”
我喝了一口飲料,重重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說:“是啊,你纔看出來啊。”
木城說:“是嗎?你和她真像。”
我疑惑的問:“什麼?你說誰?”
“沒什麼。”
接着木城拿出手機看了起來,我小聲的“切”了一句,然後繼續看向車外。
街上已經漸漸的黑了,兩旁的店鋪也一家一家的亮起了招牌,每一棵樹都被掛上了閃燈,車裡放着六七十年代的老歌,倒是挺有感覺,只不過就是有點頭暈......車越走越遠,我突然覺得周圍的景物越來越清晰,這不是往我們學校的方向去嗎?
於是我扭過身子,疑惑的問到:”木城,我們這是要去哪裡接雪米?雪米是幹什麼工作的?都到我們學校了艾。”
大概是車裡太暗,我看不清木城的表情,但是當我問完這句話的時候,我突然覺得他好像整個人都黯淡了。
半晌,木城說:“到了。”
我什麼都沒講,他付完車費之後就拉着我下車了,我突然覺得他整個人都好像一下子變得沉悶起來,他埋頭在前面走,我只能跟着他,我盯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說什麼好。
走過一段路,他突然停下了,我擡起頭,往前一看,瞳孔瞬間放大,我驚訝的捂住了嘴巴,扭頭看向木城: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