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X李世民 186 狂亂
186 狂亂
楊廣瞪大了雙眼,看着李世民就那樣倒在自己懷中,左胸之上鮮血像泉水一樣噴涌而出,濺得他身前的物事全都是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書案、裝着奏章的匣子……哦,對了,還有就是扎進他左胸的刀尖,以及……拿着那片刀尖的……殺人兇手的手!
一時之間,他只是瞪大了眼,還張大了口,卻一動也不動,一聲也發不出來。他不是嚇壞了,也不是驚呆了,而只是……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這一幕!
終於,陳福的一聲尖叫打破了書房之內的寂靜——被刺的李世民固然是吭都來不及吭出一聲就不知是昏迷過去還是立時斃命了,皇帝也只是一副目瞪口呆、動彈不得也作聲不得之態,就連那猝然出手殺人的阿琮,竟然也是怔怔地看着自己那持着刀尖、染滿鮮血的手,同樣的不動彈、也不說話——,也打破了楊廣這渾渾噩噩之態。他雙肩猛的一聳,雙手一緊,向着懷中那已成了一個血人也似的少年嘶聲叫道:“世民!世民!”
可是他那樣更加用力的抱緊李世民,尖叫之下貼着李世民的後背的胸口急促起伏,只是讓那被刀尖刺破的傷口更加厲害地往外涌出鮮血。
“世民,世民,你怎麼了?你……你不要……”那一個“死”字已到了楊廣的脣齒之間,但他驀地意會到此字的可怕,上齒連忙往下狠狠的一咬,直咬得下脣立時便破了,也溢出絲絲的血水,浸進他口腔之內,腥甜的味道隨即從舌尖泛溢了開去。於是,便似李世民左胸之上正汩汩流出的鮮血就直接地涌進他口中,楊廣不由得再次尖叫起來,聲音尖銳得倒似比那扎進李世民的胸膛之上的刀尖還更鋒利,直震得書房的屋頂都像是要被刺破了一樣。
皇帝如此尖叫,書房之外的宮人首先聽見而衝了進來,隨後便是照例被皇帝遣退到本來聽不到書房裡的聲音的近侍親衛也注意到這邊的**不安,紛紛一涌而入。
正當值着近侍班的千牛備身之中,就有柴紹在內。
他剛纔見自己小隊的阿琮一見陳福捧着裝了奏章的匣子進來,就一手解下配戴在腰間的千牛刀塞進自己手裡,然後一臉古怪之色的走近房門,低聲對陳福說着什麼話,便已經隱隱覺得有些不妥。但他見阿琮跟陳福說了一陣子之後,陳福沒有把阿琮趕回到他們這些近侍親衛聚集的、較爲遠離書房的地方,而是走進書房後又把房門虛掩上,阿琮卻仍留在門前,一副等候着什麼的樣子,便沒有走上前去把阿琮拉回來。柴紹一直緊緊地盯視着阿琮,但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從後面只能隱隱看出他正低頭弄着手上的什麼東西。
柴紹越看越覺疑惑不解。但他還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忽然見到阿琮竟然伸手一推房門,徑直就走了進去。
啊?怎麼會這樣?難道陳福在房內叫阿琮進去,而我們站在這裡離得太遠聽不見?不對啊,皇帝就在這書房裡,皇帝御前不能這樣大呼小叫的呀?就算是皇帝吩咐陳福讓阿琮進去,也應該是陳福從裡面打開房門,當面向着阿琮低聲地宣召纔對的啊。
柴紹還站在那裡想破了腦袋,突然從書房裡傳出陳福的尖叫,然後是比那閹人更要尖銳百倍的……皇帝的尖叫!
這些尖叫太響,便是他們這些離得遠遠的近侍親衛也能聽到,而他們這些負有保護聖駕之責的近侍親衛自然是一聽到這些尖叫就馬上全都衝了進去。早就疑惑不安的柴紹,在聽到第一聲的陳福的尖叫時已經如箭離弦般向着書房撲過去,因此他比所有其他近侍親衛都跑得更快,在第二聲的皇帝的尖叫響起時已一腳邁進了書房,手中的千牛刀也已然出鞘。
然而,他一進書房,首當其衝映入眼簾的,竟然是李世民渾身血淋淋的倒在皇帝懷裡,而滿手血淋淋地拿着什麼血淋淋的兇器隔着書案站在他身前的,就是剛剛擅自走進這書房的……阿琮!
柴紹張大了嘴,幾乎也要從喉間迸出一聲尖叫。可他畢竟是當過多年的千牛備身,瞬息之間已抑止住尖叫的衝動,一提手中那已經出鞘的千牛刀,便想向着書案之前的阿琮斬去。誰知這一提刀,雖然眼睛是盯着前面的兇手,眼角餘光還是掃了手上的千牛刀一眼,卻發現手上的千牛刀竟然缺了刀尖的一角!在最初的大吃一驚之後,他旋即想起,他手上拿着的不是自己的千牛刀——他自己的千牛刀還別在腰間,並沒有拔-出來——,而是剛纔阿琮走近這書房的門口之前從身上解下而塞進他手裡的。然後,他忽然就注意到,這把屬於阿琮的千牛刀,那缺了一角的刀尖,就是現在正持在阿琮那血淋淋的右手之上的那片被染紅得一時難以辨明形狀的兇器!
雖然這一切是如此的出人意料得令人驚駭,但柴紹始終不失一名千牛備身、還要有着隊正的職級所應有的訓練有素。他只震驚得頓住了身形一剎那,立時又已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一手執住了阿琮那持着兇器的手,用力一擰,隨着那自從將一角刀尖刺入李世民胸膛之內就一直凝定不動、呆呆地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的兇器的阿琮終於發出“啊”的一聲叫痛,他的手腕已頃刻被扭脫了臼,手上乏力,再也抓不住那片刀尖,“叮”的一下跌落在地。
柴紹隨即繼續往執着他的手上用力,將他整個人往後一甩,把他甩給一名正從後趕上的侍衛。那侍衛趕緊雙手一把抱住阿琮的身子,並立即兩手一錯,將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後面又有更多的侍衛一涌而上,死死地按住了他的全身四肢。
柴紹這時已撲向書案那邊,一手按壓住李世民左胸之上的主動脈,那鮮血洶涌而出的勢頭立時一緩。然後他回頭高聲叫喊:“尚藥局的人呢?快來!”
尚藥局派來當值近侍班的藥童這時也已衝進書房,急急忙忙打開揹着的藥箱,從裡面拿出止血的藥粉,一手撕開李世民胸膛之處的衣衫,一手將整整一瓶的藥粉幾乎全都倒到那往外溢出鮮血的傷口之上。柴紹按住主動脈,鮮血流出的勢頭已經大爲減緩,這些藥粉又本來就有堵塞傷口的止血之效,一下子倒上去那麼多,片刻之間已完全止住了血流如注的情形。那藥童隨即又拿出治療這種刀劍外傷的金創藥膏塗在那傷口之上,覆上棉布,最後要用紗布纏扎,可皇帝緊緊地抱着李世民,藥童無法將紗布繞到李世民的後背去。
柴紹見狀,輕輕向皇帝叫道:“陛下,陛下,請您放開李侍衛一下,這位公公要給李侍衛包紮傷口。”
楊廣卻仍陷於癲狂之態,聽到他這麼說,反而把李世民抱得更緊,還往後退開,叫道:“滾開!滾開!你們都給我滾開!你們要殺死我的世民!你們殺死了我的世民!”一邊這樣叫着,一邊熱淚就像剛纔李世民左胸上的傷口裡的鮮血一樣,如同缺堤的江河,奔涌直下。
他這樣抱着李世民往後挪動,藥童纔剛剛往那傷口處覆上的棉布也因爲並沒有以紗布紮緊而掉了下來,而柴紹那本來按壓着李世民左胸之上的主動脈的手自然而然也離開了那處,於是那處的血流突然再次加快,一下子又衝開了已經堵在那上面的止血藥粉與金創藥膏,又再奔流而出。
柴紹連聲勸慰:“陛下,陛下,請您看清楚了,我們不是傷害李侍衛的人,我們是給他療傷的。”
可是皇帝這個時候說什麼也不相信,只是拼命地搖頭,拼命地尖叫:“滾開!滾開!你們這些殺了我的世民的兇手,都滾開!”他的眼淚串串的落下,好些就落在懷中抱着的李世民的左胸之上,與那鮮血混和在一起,匯成一條條血紅的小溪流,在撕開的衣衫的縫隙之間淌下,當真是說不出的觸目驚心。
書房裡一衆宮人、侍衛,以及那藥童,一時之間都是束手無策,不曉得怎樣才能迅速地安撫住這驚嚇過度、陷於瘋狂之中的皇帝,好及時地搶救他抱在懷裡的身受如此足以致命的重傷的李世民。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衆人身後響起:“陛下,請讓小人來救治李侍衛,這樣……您該放心了吧?”
衆人一驚回頭,卻見身後站着一人,赫然正是……魏忠!
後記:
1、好驚慌的楊表叔,好鎮靜的柴姐夫~~
2、以及……好腹黑的魏忠又駕到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