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人人怕死,但人人又不怕死,雖然看似是個很矛盾的問題,但是通過‘鴻‘毛’’‘泰山’這兩詞便可以發現這個看似矛盾的問題卻是有答案的。
當然,真正面臨死亡的時候人是不可能想到這麼些道理,僅憑着一腔熱血就衝了上去。
當沈崇名站在堤壩上喊出這一嗓子的時候,很多人頭腦一熱,二話不說也跟着上了堤壩。
事情和牛‘侍’郎預料一般無二,雖然繩索能夠保證人不被湍急的水流捲走,但是對於在水下呼吸問題卻無法解決。
好在沈崇名聰明,腦袋瓜一轉有了計較,將隨他爬上堤壩的近百號漢子分成四組,其中兩組負責在堤壩上拉住繩索以免下水的人被水流沖走。其餘兩組下水輪流潛水就可以把這個問題解決了,雖然中間留有空隙,但是延緩水眼擴散卻是能辦到的。
“沈崇名,你給我回來!”在隨行差役攙扶下爬上堤壩的牛‘侍’郎一見沈崇名真的把繩索捆在了自己身上準備下水,不由大急道。
沈崇名卻是理也不理,對着拉着繩索的漢子們鄭重的點了點頭,縱身順着堤壩跑進了水中。
“‘混’賬,還不快上去幫忙。”牛‘侍’郎瞠目‘欲’裂,回頭對着身後的幾名差役怒罵道,一但沈崇名出了事情,自己如何向王爺‘交’代,而且這幾天越看他越順眼,又如何捨得他出事情!
沈崇名這冒險的一步效果極大,雖然無法完全堵住水眼,但是防止擴散卻是綽綽有餘。趁着這一空當,堤壩外側的百姓們飛速的往水眼中填土,水流越來越小几近消失。
堅持了將近一刻鐘,草草趕製的秸料帚終於趕到,堤壩兩側同時添加沒幾下子就將三十多個水眼全部堵死,一場險些危及數十萬生靈的大災難終於度過去了。
“快,快給本官把沈崇名擡回去。”大堤安全了,抗洪英雄沈崇名同學卻暈在了堤壩上。看着他臉‘色’慘白,牛‘侍’郎‘欲’哭無淚,心中祈禱着這小子可千萬別有個什麼差錯。
沈崇名很慘,一直以爲自己是水中蛟龍呢,卻忘了那是上輩子的事情。現在這身體太過羸弱,而且深夜河水冰涼,剛一下水腳就‘抽’筋了,要不是繩索拴着,沈崇名可以斷定這麼一下就徹底完蛋了。
這種情形下的沈崇名一直處於暈暈忽忽的狀態,只是機械的做着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下潛,上浮,周而復始。所以剛被人拉上堤壩就徹底暈倒在地不省人事。
沈崇名被擡回去了,牛‘侍’郎卻沒有急着離開,雖然水眼被堵住了,但是危險卻沒有解除,必須連夜施工將整段大堤加固,不然隨時都有崩塌的可能。
就這樣,新集鎮的百姓們自發的留了下來加固大堤,雖然全家老小就在身後的鎮中呢。
天‘色’微亮的時候纔算是告一段落,牛‘侍’郎仔細的安排了人手繼續留守注意大堤變化,這才拖着疲憊的身軀返回了鎮中。
只可惜還沒來得及回到自己的房間,就被神情焦急的雜役攔了下來。“大人,沈公子他發燒了。”雜役滿臉焦急的說道,從後半夜一回來就發燒,到現在沒有絲毫減退的跡象,真是急死人了。
“什麼?快帶本官去看看。”說着,原本疲憊不堪的牛‘侍’郎立刻振作‘精’神隨着雜役向沈崇名的房間趕去。
房間不大人卻不少,除了躺在‘牀’上的沈崇名,旁邊還站着三個新集鎮的大夫,正低聲商討着治療方案。
“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發高燒呢?”看着躺在‘牀’上的沈崇名臉頰通紅,雙眼緊閉,牛‘侍’郎不由喝問道。
“這位大人,沈公子入水受涼,而且左‘腿’也不知因何骨折了,這才發高燒的。”一位大夫一見牛‘侍’郎一身髒兮兮的官袍,急忙躬身答道。
“骨折?!會不會瘸了?”牛‘侍’郎一驚,人家高大人把完完整整的一個人‘交’給自己,若是自己換回去的是個瘸子,那可該如何解釋。
而且沈崇名一旦瘸了,那便是儀表不整,是沒有辦法出仕爲官的,這可是對他最大的不利了!
“這點大人放心,這骨折只要將養得好是不會瘸的。”大夫趕緊搖頭解釋,牛‘侍’郎一聽,忍不住鬆了口氣,如此就好。
“不過,沈公子他現在高燒不退,要是再想不出辦法的話很有可能人就被燒傻了。”大夫緊接着的一句話立刻讓牛‘侍’郎臉‘色’慘白,天爺爺,這個更慘!
“那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快想辦法啊。”反應過來的牛‘侍’郎大聲咆哮道。
“大人啊,小的們這不是正在想辦法嘛,您先別急。”一看牛‘侍’郎雷霆暴怒,大夫唯唯諾諾的說道。
“那就快點,若是他出了什麼差錯,有你們好看的!”牛‘侍’郎怒氣衝衝的說道,這可算不上威脅,若是沈崇名真的變傻了,自己根本就沒法和王爺‘交’代,要是王爺一怒之下怪罪下來,大家統統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小的三個醫術淺薄沒辦法已經沒有辦法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暫且用冰塊降溫送到歸德府去醫治,可是路途遙遠又要急着趕路,只怕沈公子的‘腿’受不了,很有可能瘸掉的。”大夫說出了自己的爲難之處。
牛‘侍’郎差點沒被他氣死,忍不住喝罵道:“飯桶,難道不會讓歸德府的大夫到這裡來啊!”
三位大夫一怔,這才明白過來,病人的身份非同小可,自然不是咱平頭老百姓可比的。
“大人所言甚是,小的們糊塗了。”三位大夫趕緊認錯。
“好了好了,趕緊想辦法降溫,本官這就命人去歸德府延請名醫!”牛‘侍’郎擺手吩咐道,快步走去出去安排起來。
“記住,到了歸德府直接去找知府大人,就說裕王爺親信之人病重,命他火速把歸德府的有名的大夫送來。告訴他,若是延誤了沈崇名的病情,小心腦袋上的烏紗帽!”牛‘侍’郎殺氣騰騰的說道。
兩名差役也知道事情嚴重,急忙抱拳應是便騎上從客棧中徵集來的馬匹奔赴歸德府。
從新集鎮到歸德府百餘里,換馬不換人最多一個半時辰就能趕到,牛‘侍’郎盤算了一下,等歸德府的醫生趕到,差不多需要四個時辰,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沈崇名能不能扛過這四個時辰了。
這時的沈崇名幾乎睡在一張冰‘牀’上,這些冰塊是客棧裡冬季儲備下給客人消暑用的,這時正好派上用場。
不過這個辦法治標不治本,短時間內可以降溫,但是長時間的話卻有害無益,只能致使病情加重。
一夜未睡的牛‘侍’郎守在冰‘牀’旁邊不停地唉聲嘆氣,原本以爲攀上了一棵大樹,可是現在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情,卻變成了催命符,一個不妙自己可就真的陷進去了。
看了看沈崇名依舊紅撲撲的臉頰,牛‘侍’郎微微的搖了搖頭,這小子倒是個不錯的人,若是真的就這麼傻了,也着實可惜了點。
“大人,‘門’外百姓前來探望沈公子。”一名雜役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說道。
“哦,百姓要探望崇名?”牛‘侍’郎有些疑‘惑’道。
“是啊,現在全鎮都知道沈公子生病了,‘門’外的百姓不下百餘人。”雜役眼眶有些發紅,沈公子捨己爲人,真是太讓人感動了。
“唉,你去告訴他們,就說崇名身體並無大礙,現在需要靜養,讓他們散了吧。”牛‘侍’郎想了想說道。
“是,小的這就去。”雜役踮着腳尖看了看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的沈崇名,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牛‘侍’郎愈發的坐臥不安,現在的沈崇名可謂是冰火兩重天,一顆腦袋滾燙滾燙,身體卻是哇涼哇涼,就是個九尺大漢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啊。
“你們再想想辦法,這麼下去可不成!”牛‘侍’郎起身對着一直侯在屋子裡的三位土郎中說道,剛纔自己讓這三個傢伙先開些‘藥’穩定一下病情,那知道這幾個‘混’蛋整出來全是不中用的土方子,這也就算了,三人竟然還因爲用那種方子吵了起來,着實‘混’賬透頂!
“大人,我們三人也沒有辦法啊,現在咱們只能等了。”一位大夫苦着臉說道,這用冰降溫的法子雖然不好,但是短時間內還是很管用的,可現在這位病人可好,腦袋上的溫度一點也沒有降低!
“唉。”牛‘侍’郎長嘆一聲,心裡已經做好了回京之後承受裕王雷霆暴怒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