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沒有異議,這件事便算是這麼定下了。 這種大事還是越早解決越好,隨即仨人便急匆匆的趕緊宮去。今日這大朝會,也只能午時召開了。
馮保被賜死,消息傳到後宮之中,李貴妃也是喜憂參半。喜的是原本自己以爲是驚天動‘亂’的事情姐這樣頃刻間得以解決,而搭進去的卻也只有一個馮保的‘性’命,着實算得上是一件喜事了。
可讓李貴妃憂愁的是,現在馮保一死,她爭奪太后之位的事情便算是徹底了完了。沒了馮保,再難有人和高拱抗爭,如果不出所料,用不了幾日,朝堂之上衆大臣就會一致通過陳皇后是爲太后。
想着這些,貴妃娘娘不免有些失落,都說母憑子貴,爲何自己的兒子都是皇帝了,自己這個當孃的卻不能成爲太后呢?
“娘娘,高大人說馬上要舉行大朝會,請娘娘移駕前往。”就在這時,‘侍’從小太監走了進來稟報道。
李貴妃已經有了準備,雖然詫異高拱這麼快就動手了,但還是點頭道:“備下鑾駕,本宮這便前去。”
速度夠快,短短不到一個時辰,京城之內三品以上的官員,以及爵位低的勳親便齊聚朝堂。沒有往常的吵雜之聲,這次大朝會所爲何事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也是毫無懸念。這次內閣的人請大家前來,不過就是做做樣子,免得背後有人詬病而已。
流程一項接着一項,倒是沒有出乎大家的預料,無非就是正式宣佈了陳皇后爲太后,而後便是小皇帝走下龍椅,在陳皇后面前恭恭敬敬的磕頭行禮稱呼一聲母后皇太后。
看着自己的寶貝兒子如此稱呼別人,李貴妃心如絞痛,心中也是對高拱和沈崇名充滿了憤恨。如果不是他師徒二人從中作梗,太后只爲‘花’落誰家還是不一定的。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冊封生母先皇貴妃李綵鳳爲聖母皇太后,欽此。”陳洪顫顫巍巍的宣讀了這隻有一句話的聖旨,心中倒是怕的不行。這個沈崇名,‘交’給自己這封聖旨也不說好好的修飾一番,這也太簡樸了吧。萬一貴妃娘娘事後追究起來,要吃罪的可是自己這個宣旨的太監啊。
不過這時候哪裡會有人在意這份聖旨是否有些太過簡樸,無論是當事人李貴妃,還是位列於朝堂之上的王公貴族朝廷大員,都被其中的內容深深地震驚,一次要冊封兩位皇太后,而且還是在皇上年幼的時候,根本就是聞所未聞啊。
短暫的消化之後,李貴妃的神‘色’總算是有了變化,但是變幻不定,連她自己都不甚清楚如今是何感受。
“皇上,快些拜過聖母皇太后。”看着小皇帝沒動靜,陳洪只好提醒道。
現在的小皇帝就像是一個木偶一般,別人讓他如何他便如何。聽的陳洪這麼一說,立刻起身離開龍椅,衝着李貴妃的方向恭恭敬敬巔峰跪了下去,拜道:“兒臣拜見聖母皇太后,願母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一刻,隔着簾子的李貴妃眼淚‘花’啦啦的便流了下來,幸福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
事情之所以會這樣,李貴妃心中也是清楚得很,這件事不用猜也知道是高拱和他那徒弟沈崇名的主意了。對此,李綵鳳心中也是感‘激’莫名,早知如此,自己也就不會攛掇馮保與他們作對平添怨恨了。
皆大歡喜的局面,足以將沈崇名這次有些大逆不道的行爲掩蓋過去了。
了結了這事,當日聖母皇太后李綵鳳便召見了高拱和張居正,明他二人儘快拿出對沈崇名此次平叛有功的獎賞,一定要重視再重視,千萬輕視不得。
而沈崇名也在第二日再一次出任了海事衙‘門’總督一職,位列從一品穩壓六部一頭。時至今日也只有這樣的職位才能彰顯出他的身份了。
隨即沈崇名便投入了緊張的工作之中,大‘亂’剛平,天下百廢待興,正是有爲之人大展拳腳的時候。沈崇名很肯定的認爲,自己就是那個有爲之人。
由於很早之前沈崇名就有了準備,剛一履任,一系列的改革措施便施展開來。如今這傢伙風頭正盛,這次搞一些改革無論是在朝堂之上還是地方官場,都可謂是暢通無阻,少有人敢觸碰他的眉頭。
這裡有一點非常值得一提,那便是很多事情沈崇名都會請教張居正,其中示好的意圖非常之明顯。
起初張居正也是這般認爲,只當是沈崇名現在是爲了收攏人心才這麼做,對於他的請教自然是敷衍了事。畢竟天下人都知道,論起改革來,張居正是遠遠比不上沈崇名。
可是一段日子以來,沈崇名不但跑到內閣去向他請教,更是時常厚着臉皮前去‘私’邸拜訪,久而久之,張居正先前的想法不禁有了動搖。與此同時,也漸漸的和沈崇名多了一些‘交’流,而不像先前一般,總是用各種藉口搪塞。
而沈崇名也確實不是在做樣子,示好只是其中的一方面,更重要的卻是看重了張居正的才能。畢竟自己現在搗騰的這些東西多是從後世照貓畫虎學來的,比起張居正這種名垂青史的人物,在某一些方面定然是有很大的不如。
隨着一項項的改革措施之中有了自己的心血,張居正的熱情也漸漸的變的高漲起來,不再需要沈崇名主動去尋他問計,一旦心中有了什麼好的想法,便會主動去找沈崇名商議。
與此同時,二人的關係也有了本質的改變,閒暇之餘到也會談論一些心裡話。
“沈大人,老夫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沈崇名對張居正很是恭敬,久而久之,張居正也不免在他面前有了長輩的架子。
“老大人,有話您就說,下官定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沈崇名笑道,要想和張居正把關係搞鐵,就得敞開心扉了來談。
張居正點了點頭,苦笑道:“不瞞沈大人,老夫心中一直在想,當日老夫主持的改革都是按照你之前的套路而來,可爲何卻惹出了那般大的‘亂’子,險些將天下拖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沈崇名一愣,倒是沒有料到張居正會問及自己這麼深的話題,畢竟這算是他心中記憶最深刻的事情了。不過張居正能這麼大方的問出來,倒也正是說明他徹底相信了自己。既然這樣,自己倒是不必藏着掖着做小人了。
“老大人,既然您有此一問,那下官也就斗膽上說一說。”沈崇名先是對着張居正施了一禮,接着才說道:“老大人,以下官當時的思考,您的一些政策實在是‘操’之過急了。如此一來,政不對時,自然是要出‘亂’子的。”
“政不對時?”張居正眉頭不由一皺,這個詞很值得深思啊。
“對,就是政不對時。其實在下官看來,大人您的多數做法都是非常有道理的,可是‘操’之過急,各地商戶一時半刻間根本就承受不起,尤其是下邊的人也不乾淨,吃拿卡要更是讓商戶們難以消受。如此一來,自然是紛紛倒閉斷絕了那些依仗做苦工維持生計。如此一來,便給了無爲教可趁之機。”
短短的幾句話,倒是讓張居正茅塞頓開,自從無爲教舉兵以來,張居正便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可是無論他如何思量,也沒能發現自己到底是錯在了哪裡,更多的只是淺顯的以爲用人不當,被下邊的那些人唱歪了經。
“沈大人,老夫受教了。”想通了糾結了很久的事情,張居正忍不住起身對着沈崇名拜謝道。都說達者爲師,現在自己對眼前這個年輕人徹底的拜服了。
見他這樣,沈崇名不免惶恐,虛扶一把說道:“老大人,萬萬使不得,折殺下官了。”
經此一事,張居正的心結便算是徹底的解開了,直起腰來笑道:“沈大人,日後但凡是老夫能力所及之處,還請大人不吝差遣。”
“老大人,您客氣了,日後下官還要向您多多學習纔是。”沈崇名更是謙虛,大家和平相處,纔是最好的嘛。
新帝即位,朝堂上下又是和和氣氣其樂融融,整個大明朝經歷了一次大戰‘亂’之後,一派欣欣向榮的美景。
與此同時,‘春’寒陡峭的草原之上,皚皚白雪彷彿在祭奠着什麼。
“投奔漢人吧。”看着從天空劃過的一隻大雕,已經兩天兩夜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的巴汗納吉忽然語出驚人說出了這句話。
“王子,再好好想想吧,畢竟草原纔是咱們的家。”身後親信隨從小聲的勸道,大汗嘴疼愛的孫子投奔了漢人,消息一旦傳出去,必定是軒然大‘波’啊。
巴汗納吉搖了搖頭,滿臉苦澀的說道:“如音已經死了,納吉留在草原上邊永遠不能爲她報仇。所以只有離開這裡,借用漢人的力量。那沈崇名雄才大略,只要能鼓動沈崇名出兵草原,自己得報大仇便不是難事。”
隨從一陣沉默,良久才抱拳撫‘胸’說道:“王子,你去哪裡我等兄弟便跟隨到哪裡,此生不悔。”
“好,那事不宜遲,今晚咱們便走。你想想辦法,一定要將監視咱們的人引開。”巴汗納吉這麼說道,恍惚間眼前卻又浮現出瞭如音的樣子,眼中淚光閃爍,心中更是陣陣絞痛。
如音是自殺的,起因便是俺答要娶她爲妻。這外公娶外孫‘女’,在韃靼族倒也是行得通的。俺答雖已是英雄遲暮,但是‘女’‘色’這方面倒還是積極得很,看着含苞待放的如音,竟然一意要娶她爲妻,根本不顧巴汗納吉的苦苦哀求,反而還派人將他看了起來。
眼見沒了希望,心中只有納吉一人的如音唯一的選擇便是了卻自己的‘性’命,以保全她和納吉之間那份愛情。
如此剛烈的‘女’子,讓那幾如何能不想着爲她報仇,只想着殺了這個不顧親情已經糊塗透頂的大汗之後,追隨如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