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堂木一響,看着神情慌‘亂’跪在堂下的苟大全,沈崇名喝問道:“罪臣苟大全,你可知罪?”
苟大全一臉茫然的看着高坐匾額之下的沈崇名,蹙眉道:“你是何人,膽敢坐在堂官的位置上,還有沒有王法了?!”
雖身着便裝,但是身上的氣勢卻不會改變,沈崇名微微往後一靠,冷笑道:“本官沈崇名,敢問苟知府是否也要參本官一本?”
“啊……你……”苟大全臉‘色’轉瞬間變了幾變,接着肩膀一塌,撅着腚匍匐在地上哀求道:“大人饒命,下官有眼不識泰山,着實該死!”說着話,身體都在不停的顫抖。
“這樣的小事本官豈會與你計較?”沈崇名不屑一笑,這鳥人實在是高看他自己了。“本官問你,你同那鎮江貨棧的東家趙子君是何關係?”
“趙子君?”苟大全瞳孔猛地一縮,曹福瑞那渾人領兵平了鎮江貨棧,而沈崇名也出現在那裡,只怕這件事全是因鎮江貨棧而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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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稟大人,那趙子君下官雖然認識,可也只是泛泛之‘交’,談不上什麼‘交’情。”苟大全心中有了估‘摸’,說起話來也有了底。
“呵呵,苟大人好忘‘性’,本官聽說就在三日前那趙子君不是還派人給你送了禮物嗎,你二人關係豈能只是泛泛之‘交’?”沈崇名擺‘弄’着驚堂木問道。
苟大全一驚,隨即想到了沈崇名錦衣衛指揮同知的身份,看來有些事情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掩飾過去的。
“確有此事,不過趙子君送給下官的就是幾本典籍,下官好書,見了這東西便捨不得放手。又覺的許些書籍價值不多,便沒有推辭。”苟大全一副好學的模樣,恨不得再來一句學海無涯苦作舟,書山有路勤爲徑以標榜自己。
“呵呵,本官知道那是一部論語。不過本官聽說,其中夾雜了兩萬兩銀票,不知可有此事?”沈崇名笑眯眯的問道。
苟大全目瞪口呆,嘴巴抖動幾下竟是說不話來。好生厲害的錦衣衛,這事情他們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哼,不是我錦衣衛厲害,是你苟大全做事太過張揚,竟然不知避諱在一羣下人面前拿着兩萬兩銀票沾沾自喜!”沈崇名一臉鄙視的看着苟大全說道,如此飯桶,連個貪官都不會做。
情況一次次的超出苟大全預料,立刻就把他心中的那一點僥倖心理澆滅,也不狡辯,俯首哀求道:“大人,罪人心生貪念有負皇恩,還請大人看在我十年寒窗的份上,放我一條‘性’命。”
聽了這話,沈崇名不禁大笑起來。接着面‘色’一愣,斥道:“好一個十年寒窗,你苟大全收受賄賂的時候,拿着那本論語可曾想過這些?聖人教誨你忠君愛國,你卻爲了一己‘私’利做出這等有辱斯文的事情來,若是本官今日放你一條生路,豈不是與你同流合污玷污了聖人!”
聲‘色’俱厲的表情險些將苟大全嚇得癱倒在地,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辯解。
“來呀,摘去苟大全烏紗,‘交’由有司定罪!”沈崇名抓起一支令箭扔了下去。
“我乃堂堂知府大人,你沈崇名還沒權利直接免我官職!”苟大全狗急跳牆,竟然一躍而起開始大呼小叫。
“奉皇上旨意,本官數年來一直督辦無爲教逆賊一案,你勾結無爲教爲禍鎮江,本官拿你理所應當。”沈崇名瞥了苟大全一眼說道。竟然敢和自己大呼小叫,簡直是自尋死路。
“子虛烏有,你可有證據?”生死關頭,苟大全也是豁了出去,說起話來也是極其硬朗。
沈崇名懶得和他廢話,再次扔出令箭,喝令道:“罪人苟大全勾結‘亂’黨收受賄賂,法理難容,重大五十大板收監擇日再審!”說罷這話,起身而去,只留下棍‘棒’加身鬼哭狼嚎的苟大全。
而此時的鎮江府,早已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大街小巷處處可見全副武裝的軍士巡守戒備,幾處鎮江貨棧也全部被查封,在貨棧討生活的苦力們也是一抓一大片,府勞關押不下只能暫且關在軍營之中。
而碼頭的情況最爲‘激’烈,前去抓人的官軍竟然遇上了反抗!好在領兵前去的將領知曉這件事因何而起,倒也不心慈手軟,當即下令反抗者格殺勿論。
待到十餘人倒在血泊之中的時候,碼頭苦力的反抗總算是告一段落,被鮮血這麼一刺‘激’,被蠱‘惑’起來的苦力們頓時意識到事情非同小可。
不過碼頭一頓,整個鎮江碼頭就‘亂’作了一團,各地運來的貨物眼看着不能上岸,只好大出血轉道應天府而去。
而事前將貨物儲放在鎮江貨棧的客商們,更是一個個‘欲’哭無淚。時間不等人,耽擱下去這買賣可就全黃了!
沒得辦法,客商們只好匯聚在一起商討起了對策。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之時。有人起身倡議道:“朝廷扶持商貿,自然是不會難爲咱們的,所以在下以爲咱們最好能一同趕往衙‘門’請願,請官老爺們讓咱們把貨物提出來。”
“怕是不妥吧。眼下城中‘亂’成這樣,就連駐守兵馬都出動了,足以見得鎮江貨棧所惹禍事不小,這節骨眼上咱們去衙‘門’,豈不是自投羅網。若是被人按上一個同犯的罪名,那豈不是更加糟糕?”有那膽小怕是之徒憂心忡忡的反對道。官‘門’八字朝南開,有理沒錢別進來,這去衙‘門’求情,定然是免不了破財的。
他這番話,倒也說出了大家的憂心之處,事涉衙‘門’,一旦牽連進去可就全完蛋了。到時貨物取不出不說,只怕自己也得牽連進去。
“諸位,新消息。”就在衆人沒了計較的時候,一名商人滿臉‘激’動地跑了進來。
“劉掌櫃,是什麼好消息讓你高興成這樣,莫不是衙‘門’解封了鎮江貨棧。”當頭一人沒好氣的說道。都這時候,還能有什麼好消息。
這劉掌櫃也不生氣,笑道:“諸位,在下剛剛得來消息,這鎮江府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是因爲京城來了一位官員!”
“啊,京城的官員?”衆人大驚失‘色’,京城的老爺們可不比州縣官員,一個個眼高於頂胃口奇大,想要從這裡走關係,更使得‘花’費大筆的銀子了。
“劉掌櫃,你這是報喪呢。”另一人滿臉不悅的說道,語氣很是不善。
被人說成報喪,原本想賣個關子的劉掌櫃當即臉‘色’漲紅,狠狠地瞪了這人一眼說道:“京官乃是當今聖眷正隆的沈崇名沈大人。”
沈崇名三字一出口,廳內衆人的臉‘色’頓時變被歡喜充斥。“啊,竟然是沈大人,這下可有救了。”
話說朝廷扶持商貿,各地商人皆知這好事是沈崇名一手促成,如今大家陷入了這樣的困境,他定然不會袖手旁觀的。當下,衆人便興致沖沖的出‘門’而去,直奔府衙去找沈崇名。
興致衙‘門’,卻是撲了個空,不敢多打聽沈崇名去處,衆人只好侯在衙‘門’口等着沈崇名回來。
卻說沈崇名這時已經出了鎮江府。據查報,這趙大善人的府邸並不在城中,而是住在郊外的一處莊子裡。
消息重大,沈崇名按捺不住親自出馬,帶着剛剛趕至的陳驍和一百多名校尉多以及三百軍士殺向了郊外。雖然明知道根本抓不了趙子君,但看看他住的地方,說不定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大人,趙子君三年前便住在了這裡,家中一妻一子,三年間幾乎沒出過這出院子。”陳驍跟在沈崇名身後說道。
“那你可知他的夫人姓甚名誰?依本官之見,此‘女’也必定是無爲教中之人。”沈崇名分析着。一張‘牀’睡不出兩種人來,夫唱‘婦’隨的事情可是定律。從趙子君的夫人這裡,也是一個着手點。
“屬下暫時還不清楚,不過已經派人去查了,等會兒就應該有消息了。”陳驍搖了搖頭,趙子君一妻一子的事情,他也是剛剛得知,正派人沿着這條線追查。
沈崇名呵呵一笑,陳驍辦事他向來放心,比起二蛋這渾人可要可靠多了。
“大人,剛剛在附近抓了幾名行跡可以的人。”一名校尉腳步匆匆的走到陳驍身邊稟報道。
“大人,這會兒審不審?”陳驍擡頭看着沈崇名問道。
沈崇名略一沉思,道:“帶過來吧。”
“老爺饒命,老爺饒命。”被帶進來的是三男兩‘女’,一瞧那裝扮便知道是大戶人家的僕人。
“呵呵,你們不要怕,本官就是向你們瞭解一些情況,把你們知道的都說了,自會放你們走。”沈崇名滿臉和藹之‘色’。瞧五人這樣子,也不是那無爲教的亡命之徒。
幾人連連應是,情緒倒是穩定不少。
“你們可是這處宅子裡的人?”陳驍問道。
“回老爺的話,小人五個確實是這宅子裡的僕人,不過主人家做了什麼事情,小人等根本就不知道,還請老爺您明察。”當頭一個男的戰戰兢兢的說道。
“那本官問你,你家老爺趙子君現在何處,他的妻兒又在哪裡?”
“老爺今早出‘門’便未曾歸來,夫人和少爺午時那會兒也匆匆出‘門’,宅子裡的人也跟着去了。小人看出情況不對,這才帶着他們幾個逃了出去。沒想到躲在附近的村落裡遇上了幾位官差。”這人卻也是個領頭的。
“那你家夫人叫什麼名字?”這話是沈崇名問出口的,一‘女’子身入無爲教,只怕也不是什麼善類啊。
“我家夫人也姓趙,命紫茜。”
陳驍傻了,沈崇名的笑容也凝固在了臉上,眼眶也是淚光閃閃,卻是觸動了心中的痛。往昔舊事恍若洶涌的‘波’濤涌入腦海之中,‘胸’膛起伏不定。
她嫁人了?
“大人,您沒事吧?”這件事情由始至終陳驍都看在眼中,沈崇名此刻的感受沒人比他更清楚。瞧着沈崇名這般模樣,讓他如何能不擔心。
“沒……沒事。”沈崇名聲音有些發顫,輕搓着手掌說道:“陳驍,大索全城,一定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