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浦城,接到平壤突圍失敗的小西行長神情黯然的跪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終究還是沒能挽回敗勢,就連自己的得力助手大友一桶也沒能倖免於難。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自然是要找一個背黑鍋的,不然根本沒有辦法和豐臣大人‘交’代。而先行一步進了南浦城的宮本一郎,便是這背黑鍋的不二的人選。
說來也可笑,傳回突圍失敗全軍覆沒消息的竟然還是武藏,這傢伙簡直成了一個喪‘門’星!
“來人,將宮本一郎押進來。”神情糾結的看了一眼武藏,小西行長扭頭吩咐道。
宮本一郎也倒黴,小西行長剛剛趕到南浦城就下令將他抓了起來,見也沒見就關起來聽候發落,根本沒有給他一點辯解的機會。
一聽小西行長要傳喚宮本一郎,武藏的一顆心不由提了起來,當着自己的面提審,這分明就是要自己和宮本一郎當面對質啊。
畢竟宮本一郎所犯的罪名多數都是自己杜撰,教武藏心中如何能不擔憂,一旦被小西行長聽出破綻,宮本一郎罪責難逃,自己也得給他陪葬啊。
該來的逃也逃不掉,看着神情狼狽的宮本一郎被兩名‘侍’衛押了進來,原本有些害怕的武藏卻冷靜了下來。宮本一郎對自己不仁不義,早些年的恩情早就一筆勾銷了,今日就讓自己好好送他一程!
“武藏君,你還活着?”看着站在一側的武藏,原本神情呆滯的宮本一郎不由‘露’出‘激’動地神‘色’。謝天謝地,武藏君竟然還沒有死!
對宮本一郎的這副‘激’動表情,武藏卻是不屑一顧,早在當日他把自己當做炮灰留下,彼此間的‘交’情就算是完結了。
“哼,莫非宮本閣下以爲武藏死了不成?!”武藏的怒目而視,不由讓宮本一郎疑‘惑’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當日你不聽諸將勸阻一意孤行,沒想到會有今日的下場吧?”武藏滿是諷刺的問道,風水輪流轉,現在我武藏要活着,你宮本一郎就必須去死。至於你的家人,武藏也會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好好照顧,尤其是那幾房嬌妻美妾,保證不會讓她們閨中寂寞!
“你……你胡說些什麼?!”宮本一郎不傻,轉眼間就明白武藏要幹什麼。“武藏君,宮本往日待你不薄,爲何要如此陷害於我?”
看着宮本一郎滿臉不敢置信的神‘色’,武藏心中大爽,也讓你嚐嚐被最信任的人出賣的滋味!
“武藏實話實說,怎的就是在誣陷你?當日若是你早聽武藏勸阻,又怎會一敗塗地讓三萬大軍損失殆盡。如今因爲你的過錯,小西軍團長的計劃全部被破壞,明軍步步緊‘逼’局勢一發不可收拾,你怎麼還有臉在這裡狡辯?”
武藏的語速極快,這話就像是一記記重錘擊打在宮本一郎的心頭。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這是要陷他的主人於死地啊!
“小西閣下,這全都是武藏的污衊之詞。當日宮本定下計策,他也是極力贊成的。只是後來宮本錯估了明軍的實力釀下大禍,這才‘逼’不得已先率一部人馬突圍。宮本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爲了減少損失啊,根本沒有任何‘私’心摻雜在其中。而他武藏,本應像大友閣下一樣留下來率領我大和武士同明軍決一死戰,卻不料他爲了自己活命,竟然不顧大軍獨自逃生,真正有罪的是他纔對!”
宮本一郎也不是什麼善茬,既然武藏翻臉不認人來誣陷自己,自己也絕對不能讓他好過。最少,也要拉着他給自己墊背才行!
可惜宮本一郎焦急之下忘了琢磨此刻小西行長的心態,他一口一個武士可是讓拋下大軍活了一條‘性’命的小西行長滿臉臊紅。宮本這話聽在耳中,怎麼像是在諷刺自己一般?
“宮本,犯下如此大錯不知悔改,反而還要在這裡誣陷武藏君,你到底是何居心?”小西行長惱羞成怒,聲‘色’俱厲的喝問道。
“軍團長閣下,此番熙川大敗,宮本甘願領罪。可武藏不聽號令拋下大軍獨自逃生,這樣的人軍團長閣下豈能放過?”宮本一郎急道,就算是自己不能活命,也絕對不能讓武藏這個龜孫子好過,不然自己死不瞑目。
對於宮本一郎這個狂妄自大且野心勃勃的傢伙,小西行長絕對不會放過眼下這個除掉他的好機會。而他對武藏這個喪‘門’星也絕對是沒有什麼好感的,大友君命喪沙場,可他卻依舊活着,足見這廝就是宮本一郎口中的那種人,留着只能添些禍害!如今宮本一郎反咬一口,正好借這個把武藏也收拾掉!
“來人,把罪人武藏抓起來!”小西行長扭頭指着武藏喝道。
事情變化的太快,武藏一時之間傻了眼,直到兩名‘侍’衛擒住了他的雙臂才反應過來。
“軍團長閣下,宮本一郎在誣陷武藏,請您明察啊!”武藏急忙辯解道。“武藏對軍團長忠心耿耿天地可鑑,要不是爲了在你面前揭發宮本一郎的罪行,又怎會做出這等有辱武士道‘精’神的可恥之事!”
這話簡直是火上澆油,小西行長漲紅着雙臉怒斥道:“住口,將他們二人拖下去!”連連擺手的說着,滿臉的不耐煩之‘色’。
求饒之聲漸漸遠去,空‘蕩’‘蕩’的屋子裡只剩下小西行長大口大口的喘息之聲。看着面前一摞的戰報,小西行長剖腹自殺的心思都有了。各地戰報頻傳,可沒有一個是好消息。
整個朝鮮北部,明軍處處開‘花’,自己的八萬大軍除了南浦的一萬人馬以及正在各地倉皇逃竄規避明軍的各路人馬,加起來也僅僅兩萬有餘,距離全軍覆沒的下場已經沒有多遠了。
這麼一點兵力不要說扭轉局勢了,根本就是到了自身難保的地步,小西行長想想就覺得發愁。
一聲長嘆,小西行長最終還是決定向豐臣秀吉請求戰術指導,不然的話就像大友一桶說的那樣,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大軍在外出徵,豐臣秀吉豈能放心的下,雖不能身臨前線指揮戰事,卻也時時刻刻想着離着近一點,於是距離朝鮮半島最近名護屋就成了橋頭堡。豐臣秀吉不但在這裡處理國內大事,更是集結了最‘精’銳的兩個軍團共計十萬兵馬在此候命,時刻準備着越海奔赴朝鮮國展開更大的行動。
接到小西行長派快船送來的請求戰術指導的奏摺,沙場征戰一輩子的豐臣秀吉臉頰肌‘肉’忍不住一陣抖動。折損六萬兵馬,這可是自己這輩子都沒有經歷過的事情,難道大明朝就真的有這麼強大嗎?
眼下的形勢對豐臣秀吉來說已經成了騎虎難下的態勢。這次出兵朝鮮,原本的打算就是轉移各地貴族對土地分配的不滿,也好藉此鞏固自己關白的地位。可眼下吃了大敗仗,不但先前的計劃不能實現,反而使得自己損兵折將,只怕如此一來各地貴族對自己更是不滿了。這一點對於剛剛結束戰‘亂’的大和民族,以及自己來說,絕對是災難‘性’的。
“八嘎!”悄悄地罵了一聲,轉眼間豐臣秀吉心中就有了計較。如今的形勢已經是身不由己了,雖然前途難料,可是自己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嚮往朝鮮增兵添將,以此來扭轉形勢。不然的話國內必定會出現反對自己的勢力,到時可就不妙了。
“來人,召集大家前來議事。”豐臣秀吉滿臉威嚴的吩咐道,‘侍’衛躬身應是,轉身腳步匆匆的出去傳達關白的命令。
沒多久,幾位大臣便快步趕來。陸軍大將德川家康,第二軍團的加藤清正,第三軍團的黑田長政,以及剛剛結束近一段戰事趕回來拍豐臣秀吉馬屁的海軍大將渡邊正雄一個沒落下。
“諸君,這是小西君送來的求援信,你們看看吧。”沒等衆人施禮,眉頭緊皺的豐臣秀吉就把奏摺遞了下去。
德川家康接過一看,臉上隨即佈滿了凝重之‘色’,隨後又一聲不肯的將信件遞給了身後的加藤清正,他自己則站在那裡思考起來。
信件最後才傳到了渡邊正雄的手中。雖然是海軍大將,可比起衆人來,他的地位依舊是最低的。
“八嘎……”看着其中內容,渡邊正雄這個一向以武士標榜自己的老頭立刻罵出聲來。“小西行長根本就是個飯桶,明軍羸弱不堪,他竟然輸到了這種地步!關白大人,一定要對他軍法從事!”
說起了明軍的‘交’戰經驗,渡邊正雄自稱第二,日本國內絕對沒人敢稱第一。要知道這傢伙在海上漂泊了這麼多年,同明軍‘交’手不下百次!這麼多次的‘交’手,對明軍的戰力自然是瞭解的十分透徹了。
“渡邊君,情況尚不清楚,你還是不要妄下結論爲好。”德川家康面無表情的說道。小西行長可是自己的部下,豈能容許他來指手畫腳。
“哼,不知道渡邊君當年對上明軍又是何情形,難道真的能一個人殲滅對方一百人馬嗎?”黑田長政滿臉不屑的問道。話說渡邊這老傢伙不止一次在衆人面前吹噓他當年的豐功偉績,不過老傢伙的話實在是太不靠譜了。不到二十個人殺的明軍一千多人倉惶逃竄,這明軍難不成是紙糊的?
渡邊正雄老臉一紅,張口就要辯駁。那些事可是自己如實陳述的,可是這些傢伙偏偏不信,實在是太氣人了。
“好了,你們就不要吵了,還是商討一下朝鮮的戰事怎麼辦吧?”豐臣秀吉有些不悅道。陸軍和海軍的矛盾由來已久,尤其是渡邊正雄出任海軍大將之後,彼此間的矛盾更是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