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路人馬分頭出擊,沈崇名親領的中路人馬身負重任,因爲他面對可不是零零散散的倭寇,而是成建制的兩萬多倭寇‘精’銳。
這且不算,宮本一郎撤退之時故意沿着山路前行,分明是想着再次上演一出當日打敗李成樑的好戲。
所以追擊倭寇的時候,不但要想着儘可能多的殲滅敵人,更要小心防範他們佈下的陷阱。一旦不小心着了道,那可就要了親命了。
對此,暫時領兵的二蛋哥深感壓力重大。帶着大軍急行到古豐之後便不敢再動了,再往前行,可就進山了。
“快說,大人什麼時候能到。”二蛋深知追擊之戰就是在爭分奪秒,眼下自己不敢擅自做主是否立刻進山追擊,若是大人再不趕來,可就要誤了殲敵大事了。
被他問及的錦衣校尉哪裡能知道沈崇名什麼時候到,就聽他愁眉苦臉的說道:“馬大人,您都不知道沈大人何時來,卑職位卑職小,就更知不道了。”
“飯桶,一羣飯桶,你們是大人的‘侍’衛,他的行程你們怎麼能不知道!”二蛋哥着急上火,理智也開始變的不清晰起來。
和他合兵行軍的是覺昌安。看着幾名錦衣校尉低頭不再說話,早就有些忍不住的覺昌安試着說道:“馬大人,本官倒是有些想法,只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二蛋哥已經到了急病‘亂’投醫的地步,這時候只要是個主意,無論是什麼人提出,無論可行不可行他都迫切的想聽一聽。
“哎呀,覺昌安大人,都這時候您有話儘管說就是了。”二蛋哥神情迫切的說道。
覺昌安尷尬一笑,倒是沒料到二蛋哥這麼相信自己。“馬大人,眼下我們面臨的困境主要是對地形不熟,害怕中了倭人的埋伏。可這些事情對我‘女’真人來說根本不是什麼難事,如果大人信得過,本官大可以派人在前面開路。在我們眼皮底下,倭寇根本無法遁形。這樣一來,就算是他們有埋伏咱們也不必怕了。”
二蛋哥一愣,有些不信道:“覺昌安大人,你的人真的有這麼厲害?”
雖然被人懷疑,可是覺昌安也不生氣,反而笑道:“這是自然,我‘女’真人常年在深山之中打獵爲生,進山對我們來說可謂是輕車熟路,比在平原之上都要厲害。”
這話聽着有道理,二蛋哥皺眉琢磨一下,忽然擡頭笑道:“瞧瞧本官這記‘性’,倒是把這一點忘了。朝廷命你們建州三衛出兵,爲的就是你們習慣於在山林之中作戰。”
二蛋哥這信口胡言覺昌安怎麼會相信。這次之所以要主動討要這份差事,一來是爲了和漢人緩和一下關係,二來就是戰事順利了,自己部下的傷亡也自然能降低了。
不過現在和漢人計較這些已經沒有用處了,大家彼此明白就是了。“既然這樣,那本官這就命人挑選人手。馬大人決定什麼時候出發,告訴本官一聲便是。”
“戰事緊急,大人您挑選好人手咱們就動身,萬萬不能讓倭寇給跑了。”二蛋哥起身說道,好不容易有了辦法,二蛋哥哪裡還能坐得住。
覺昌安起身出‘門’,旁邊的劉明海卻坐不住了。“大人,這件事是不是再好好考慮一下,萬一覺昌安是在誆咱們怎麼辦?”
二蛋哥呵呵一笑,“無妨,進山的時候讓兩方的人馬‘混’雜在一起,這樣就不用擔心他打什麼鬼主意了。”
劉明海細細一想,倒也覺得可行,只要小心謹慎些應該是沒問題的。“是,那下官這就去整頓兵馬。”
戰事又可以進行,二蛋哥心情也馬上變的非常不錯。搓着手轉了幾圈,忽然擡頭吩咐道:“去,準備一罈酒帶上。山中夜晚風寒,喝些酒禦寒非常不錯。”
“大人,軍中戰時禁酒,這不好吧?”聽到吩咐的校尉小心翼翼的說道。“這要是被沈大人知道了,只怕又要責罰您了。”
二蛋哥眼睛一瞪,“你們不說我不說,大人他如何能知道。再說了,每晚只飲一杯禦寒,怎麼可能誤了差事呢。”
“大人,這終歸都是不好的,咱還是忍一忍吧。”這錦衣校尉跟隨沈崇名有些年頭了,對沈崇名的‘性’子也算了解。沈大人雖然很多事情上都是寬厚待人,可這種事關軍法的事情,他可是向來不留情的。
二蛋哥心情太好,興奮之下那還管的了這些。“放心,你去拿酒便是,大人知道了,自有本大人擔當。”
看他主意已定,這校尉也懶得再說。可好,自己也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小喝兩口。
二蛋哥先前的猶豫是完全正確的,宮本一郎帶着人馬沒等進山就設下了埋伏。
所謂好馬不吃回頭草,宮本一郎清楚,有了上次的事情,明軍一定會防範自己在山中設伏。既然這樣,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一個他們意想不到的地方設下埋伏,到時候殺明軍一個出其不意,雖不敢說大獲全勝,但也必定能讓他們損失慘重。這樣的結果,對下一步的作戰必定是有利的。
仔細琢磨之後,宮本一郎定下了一個伏擊地點,那便是同古豐一山之隔的熙川。
這麼長的時間,宮本一郎早已對這一帶的地形瞭解的極爲詳細。出山口兩側樹林茂密,十分利於大軍藏匿。而且這一帶距離熙川僅僅只有十五里,十分利於前後夾擊。
因此,宮本一郎便定下了一部人馬進入熙川城吸引明軍,而他帶着另一部人馬潛伏在山口。只等着追擊的明軍進入伏擊圈就動手。
不過這樣的安排,宮本一郎還有着另外一層打算。一旦被明軍發現自己的意圖,那樣也不會困在熙川城裡。憑着連綿不絕的山川,足夠擺脫明軍進入平壤城了。
一路之上小心翼翼,可宮本一郎這次的安排可就讓二蛋哥白費這番心思了。
一轉眼已是兩天之後,眼瞅着山勢越來越緩卻依舊沒有發現倭寇的蹤跡,二蛋哥心中彆扭異常。一會覺得倭寇藏匿太深前路很危險,說不定自己現在已經落入了人家的圈套;一會又覺得自己小題大做沒琢磨透倭寇的心思,按說上次他們已經用了這樣的計謀,再次使用的可能‘性’就不是很高了。
可一想沈崇名時常掛在嘴邊的兵不厭詐,二蛋哥愣是將煩躁的情緒壓了下去,愈發小心的繼續向前行軍。
“唉,你們說大人怎麼還不來啊,後面的事情應該已經安排妥當了啊。”二蛋哥愁眉苦臉的說道。要是大人在的話,自己可就用不着這麼熬心費力了。
“大人,大軍在外,事情必定不少。末將覺得沈大人可能被什麼事情纏住一時脫不了身吧。”劉明海在一旁說道。
他雖然沒有跟隨沈崇名南征北戰,可憑着渡江一戰便知道沈崇名確實當得起當時名將的名頭。現在沈崇名沒能前來住持軍務,劉明海心中也像是少了主心骨一般。
“這可怎麼辦,這倭寇狡猾異常,只怕本官不是對手啊。”二蛋哥憂心忡忡的說道。
領兵兩萬作戰,這對於他來說可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以前最多的時候也就是領兵三千,而且那時候還只是聽命行事,不管命令對錯,只要盡心盡力的去做便好了。
可眼下卻大有不同,一旦自己走錯一步,那可是關係到兩萬人馬的‘性’命大事。這麼大的責任,有教他如何擔得起。
劉明海年長二蛋哥十餘歲,這十多年可不是白長的,起碼在見識上要比二蛋哥豐富一些,遇到一些事情,也更容易拿定主意。
現在一瞧二蛋哥信心全無,忍不住開口勸道:“大人,車到山前必有路,只要咱們謹慎小心一些,必不會讓倭寇有機可趁。所以,您也不要太過於擔心,一切順其自然就好了。而且您現在絕對不能‘亂’了陣腳,不然覺昌安肯定會瞧不上咱們,到時候他不聽令行事,那事情可就更難辦了。”
“這……”二蛋哥一陣遲疑,最終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強大起‘精’神道:“那好吧,咱們萬事小心些就是。劉大人,你親自去告訴覺昌安,讓他加派人手仔細探查前方道路,萬不可有疏漏之處。”
回頭再說沈崇名,此時他正身着一身普通軍服‘混’跡在隨軍的五百神機營將士當中,當然,小師妹也是一直跟在他的身旁。
“小沈子,小馬現在着急上火,你是不是就不要和他捉‘迷’藏了。”聽着錦衣校尉說着二蛋哥眼下的一舉一動,一旁的小師妹忍不住蹙眉說道。
沈崇名呵呵一笑,先是擺手讓校尉退下,這纔對着小師妹說道:“機會難得,這次可是讓二蛋鍛鍊的大好機會。不讓他來一次獨擋一面,怎麼能成得了大器?”
“可小馬畢竟只是個統領數千人馬的指揮使,你現在驟然讓他統帥兩萬人馬和可惡的倭人打仗,實在是有些爲難他了。而且你也說了,軍中‘混’雜着‘女’真人,指揮起來定然費心費力,這讓他如何做得來?就算是你打算讓他藉機歷練一番,也得手把手的教他纔對嘛。”小師妹有些不情願的說道。
自己收拾行囊的時候不小心被馨兒發現,她可是萬般叮囑自己要爲她照料小馬的。
“這樣一來他還歷練個什麼?不‘逼’到一定的份上,很多事情他永遠也學不會。”沈崇名很是感慨的說道。自己也是這樣一步步走出來的,相信憑着二蛋的腦袋瓜,他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