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李福童送來的情報,近兩個月以來,倭寇驅使五萬餘朝鮮百姓在鴨綠江畔重新修築了大批工事。 現在對岸江畔的地形不再是先前的一馬平川,而是極不利於騎兵展開攻擊的溝壑地形。另外,在這一帶倭寇布有重兵三萬,更有剛剛抵達不久的一支火繩槍隊。當然,有我神機營將士在,這一支火繩槍隊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以最小的傷亡突破倭寇在江畔建立的這道防線。”二蛋哥很受重用,沈崇名把戰情分析的任務‘交’給了他。
大帳之內人頭涌動,除了熊大彪和張弛這兩位副將,還有就是福建水師提督王震,更有這些日子一來第一次聚到一起的建州三衛的三位指揮使。剩下的,就是些參將遊擊將軍之類的將領。
“大人,這先鋒就‘交’給下官吧。我建州中衛的一萬弟兄,一定能爲大軍殺開一條進路!”沒等其他人表態,納蘭多極便起身說道,這可是個表現的好機會啊。
納蘭多極的這一舉動,不但出乎了王杲和覺昌安的預料,同時也讓沈崇名傻了眼。這是什麼狀況,難道這納蘭多極是個傻子不成,要知道先前自己許諾給他的好些事情都沒有兌現啊。
不過納蘭多極這樣的表現讓沈崇名很是歡喜,雖然實質‘性’的好處不會再給他,但口頭的許諾卻是要多少有多少。“呵呵,納蘭大人忠心爲國,朝廷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待得勝回朝,本官一定在皇上面前爲你討些封賞。”
納蘭多極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看來胡先生說的真是沒錯,機會還是得自己把握啊。“謝大人,下官一定盡心盡力的爲朝廷辦差。”
沈崇名滿意的點了點頭,掃了一眼衆人說道:“當然,在座的各位大人只要一心爲朝廷辦事,日後的封賞都少不了。”說着,目光停留在了王杲和覺昌安身上。
王杲和覺昌安一陣侷促不安,心中對納蘭多極也是徹底的失望了。原本還想着他會動些小心思保存實力呢,卻萬萬沒料到竟然主動找上‘門’去,這又是何道理呢。
“不過如何對敵本官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各位大人現在回去整頓兵馬,待明日本官將令一到,所有人馬不分先後,一同上陣殺敵。”沈崇名的神情嚴肅起來。
“末將遵命!”除了王杲等三人慢了一步,其餘諸將齊刷刷的起身抱拳道。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雖然慢了一步,但納蘭多極的態度很是謙卑。
衆人一走,張弛就急道:“大人,這麼好的機會爲什麼要大軍全部出動呢,如此一來,將士們的傷亡可就要增加了啊。”
沈崇名呵呵一笑,“不急,只要一過了江,他們還不是任我們擺‘弄’嗎?而且出兵的第一戰,必定要有雷霆之勢。唯有如此,才能震懾倭寇,才能提升我方將士士氣。”
“那大人,這一仗我們應該怎麼打的呢?按照眼下的情況來說,溝壑地形根本不可能用騎兵突擊,可是單靠步軍,傷亡必定小不了啊。”張弛有些擔心道,畢竟能少一分傷亡終究都是好的。
沈崇名神秘一笑,“不急,明日大家就等着看一出好戲吧。”
沈崇名不願意多說,張弛也不好直接問,只能按下心中猜測起身出去準備明日的戰事。
對岸的明軍秣馬厲兵,領兵三萬駐守在鴨綠江畔的宮本一郎也是憂心忡忡。自從他上次大敗明軍,心中也是豪情萬丈立志要再有一番大作爲。可是還沒等他立刻出兵明朝的奏章得到豐臣閣下的許可,對岸就來了一支人數近萬的騎兵。
面對大股的騎兵,雄心萬丈的宮本一郎頓時便沒了底氣。雖然國內騎兵少之又少,但騎兵的威力宮本一郎卻是清楚得很,步兵於其對陣,除非藉助地勢之利,否則的話根本就不是敵手。
鴨綠江兩岸在江水常年沖刷之下可以說是一馬平川,根本就沒有步兵對陣騎兵的有利地形。因此想要攻過去,那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沒了辦法,宮本一郎只好在東岸修築工事,以此來阻擋明軍騎兵的攻擊。雖然這樣了,可在宮本一郎心中,佔領對岸‘肥’沃土地的想法卻隨着時間的推移愈發的強烈起來。
“可惡的李舜臣,若不是他拖住了渡邊君的船隊,大軍早就繞道攻入明朝了。”宮本一郎氣急敗壞的說道、眼看着對岸明軍日益增多,教他心中如何不急。
“宮本閣下,以武藏淺見,不是李舜臣厲害,而是渡邊正雄這個老傢伙有意放縱他。”武藏撇着嘴說道,他對渡邊正雄這個老傢伙向來沒有什麼好感。
想當初,他渡邊正雄只是一個落魄的武士,在這些將領眼中連個屁都算不上。可憑着帶回來的兩艘戰船,這個可惡的傢伙竟然得到了豐臣閣下的重用,還一舉成爲了位高權重的海軍大將。
隨着地位的高漲,這個可惡的傢伙變的驕橫無禮的,對向自己這樣的職銜低的將軍頤氣指使很是猖狂。自己更倒黴,在乘船前來朝鮮的時候,更是數次受到了他的羞辱。
事後自己打聽了一下,原來是當年他的主子兵敗之後,自己的父親武藏太郎曾經帶人追殺過他。憑着這份仇恨,只怕這個傢伙不會放過自己的。
武藏和渡邊之間的這點仇怨宮本一郎可是一清二楚。不過對於渡邊正雄這個人,宮本也是極其討厭,誰讓他整天都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不提也罷,眼下的局勢,咱們只能等着明軍渡江之後給予他們迎頭痛擊了。”宮本一郎有些無奈的說道。武士道的‘精’神一直都是進攻再進攻,可自己現在只能被動挨打,實在是有些丟人啊。
回頭再說二人口中的渡邊正雄,此人正是當年趁‘亂’劫持兩艘紅‘毛’鬼戰船遠遁的那個老倭寇。
就和他當年的計劃一樣,憑着手頭的這兩艘船,一回到國內便受到了豐臣秀吉的賞識,不但以前的事情不再追究,更是授予了他的一個將軍的職位。
有了將軍的職位,年紀老邁的渡邊正雄立刻煥發了第二‘春’,一邊豢養了近百名歌姬供自己日夜享用,一邊又組織船隊在海面上對豐臣秀吉的敵人給予痛擊。
而豐臣秀吉之所以能夠這麼快就消滅那些負隅頑抗的對手,渡邊這個老傢伙可以說是功不可沒。
與此同時,豐臣秀吉也意識到了擁有一支實力強大的艦隊對他是有多重要。於是乎,百廢待興的東瀛四島展開了轟轟烈烈的造船運動。而渡邊這個老傢伙也升任爲了海軍大將,當時就成爲了地位高崇的貴族。
投桃報李,豐臣秀吉這般對待他,渡邊正雄也一‘門’心思的爲他打算。在明朝沿海乾了幾十年倭寇的渡邊正雄便開始鼓動豐臣秀吉發兵佔領明朝,有了那裡‘肥’沃的土地,日出之國必定會更加強盛的。
消滅無數對手的豐臣秀吉也是自信心空前的膨脹,而且東瀛四島因爲幾百年的戰‘亂’早已經是物質匱乏,若是想恢復生產,最簡單有效地辦法就是掠奪。於是乎二人一拍即合,當時就定下了攻佔明朝的大方針。
經過手下將軍、謀士的大討論,作戰計劃也慢慢的變的清晰起來。都知道明朝是個龐然大物,貿然發動戰爭只怕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慢慢的蠶食,只等着時機成熟便給予明朝致命一擊。所以,經過大量的推演,蠶食的第一步就放在了明朝控制薄弱的遼東,而朝鮮國,僅僅只是個跳板而已。
不過這隻能說是一廂情願,隨着明軍入朝作戰的開始,豐臣秀吉的計劃便宣告落空,現在他所要做的就是如何擋住沈崇名所率的大軍將朝鮮這塊跳板緊緊地握在手中。若是不然,所有的設想都只不過是一場‘春’夢而已。
對這一仗,沈崇名自然是信心十足。尤其是眼下倭寇在對岸修築了那麼多的工事,在他眼中這非但得毫無用處,更是閒着沒事找虐的典範。
就在前一天,近二十艘分列佛郎機戰船便駛離鎮江口逆流而上進了鴨綠江。按照沈崇名的命令,第三天,也就是渡江作戰的那天清晨,王震必須率領這二十艘佛郎機戰船出現在戰場之上,而後通過炮火將對岸倭寇辛辛苦苦修築起來的前沿工事全部摧毀,同時也要將他們的士氣打壓下去。
王震不負沈崇名重望,當天凌晨就趕到了預定地點。近二十艘戰船一字排開陳列在鴨綠江中,情形煞是壯觀。而每艘戰船分裂上下兩層的幾十‘門’佛郎機火炮在夜‘色’中更是殺氣騰騰,大張的炮口幾乎要吞噬掉眼前的一切。
“呵呵,這個點真不錯啊。”被二蛋哥從被窩裡拉出來的沈崇名看着滿天星斗呵呵笑道,眼角的眼屎都在隨着臉頰一抖一抖。
水道難行,這一天兩夜王震也沒能睡個好覺。可是平安到達預定地點之後,他心中的高興早已把身上的疲勞沖刷的一乾二淨。“大人,現在怎麼辦,是不是馬上就對對岸的倭寇展開炮擊。”
“事不宜遲,就讓他們永遠的睡下去吧。”沈崇名大手一擺,滿臉豪氣的說道。
沒多久,轟隆隆的炮聲就猶如驚雷一般響徹了夜空。而對岸倭寇的陣地上,剎那間陷入了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