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帳篷裡面的對話,一直守在外面悄悄聽着動靜的熊大彪憨憨一笑,踮起腳尖快步走遠。
心中牽掛着京城的事情,剩餘的路途之上沈崇名帶着將士們馬不停蹄連續趕路,終於在三天後的傍晚時分到達了位於京城以北三十里的清河店。
這次乃是凱旋而歸,沈崇名早在路上就接到了兵部的公函,說隆慶帝已經準備了盛大的歡迎儀式,讓他務必提前告知返回京城的確切時日。
可是大冬天的官道也不好走,沈崇名又急着趕路哪裡能提前測出到達京城的確切時間。雖然一直想着這件事,但是到了這時候才確定了何時能返回京城。三十里路,爬也爬回去了。
大晚上的自然是不能舉行什麼歡迎儀式了,所以今晚回城的想法也就泡湯了,只能在清河店宿營一晚等着明天回去。
“在鎮外紮營,嚴令士卒擅自出營擾‘亂’地方,違者嚴懲不殆。”沈崇名翻下馬背,腳還沒站穩就扭頭對着二蛋哥吩咐道。
二蛋哥得令而去,沈崇名卻是愁眉苦臉沒心情欣賞着難得的冬天日落,家有妻兒,人在外面如何能不想念。
“小沈子,你是不是想念兩位姐姐了?”小師妹也是鬼靈‘精’,瞧他這樣,忍不住調笑起來。
沈崇名臉‘色’一紅,裝模做樣的擺手道:“胡說八道,這才分開多少日子,哪裡會這麼輕易的就想念呢。”
小師妹聽了這話卻是不信,“哼,這可是你說的,那人家明日見到兩位姐姐,就將你這話告訴她們。”
沈崇名一驚,趕緊滿臉討好道:“好師妹,你可千萬別把這話告訴她們,雨‘蒙’倒是無妨,萬一被你佳伊姐姐知道了,你說我能有好果子吃嘛?你難道就想眼睜睜的看着你的小沈子被人欺負?”
這樣‘肉’麻的話也只有沈崇名才能說出口,小師妹調皮一笑,搖着小腦袋說道:“人家不管,兩位姐姐待人家和親妹妹一般無二,若是不告訴她們,你讓人家心裡如何過意得去呢?”
沈崇名一陣撓頭,這丫頭是‘逼’着自己出殺手鐗啊。一狠心一跺腳,沈崇名決定將‘肉’麻進行到底。大嘴一咧,油嘴滑舌的說道:“好師妹,之所以我不想她們,那是因爲一顆心都在你這裡,根本騰不出空來啊。”
明明知道這是假話,但小師妹還是立刻將羞紅了雙頰,嬌嗔道:“油嘴滑舌,人家不理你了。”說罷,邁開小步向着遠處跑去。
“呵呵。”沈崇名搖頭苦笑,這丫頭就吃這一招。想着,就要擡腳前去探望將士們,也好體現一下自己愛兵如子的情‘操’。
“嘿嘿嘿。”可是就在這時,背後突然傳來了二蛋哥笑聲。沈崇名回頭一瞧,這傢伙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自己身後不足五步遠。瞧他這副神情,分明是聽到了剛纔自己說的話。額頭三道黑線,沈崇名眼睛一瞪喝道:“過來。”
已經發現苗頭不對正打算開溜的二蛋哥身體一怔,可憐兮兮的站在原地沒敢動彈。“大、大、大人,屬下有事找你。”
這副神情沈崇名如何看不出他是在找藉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問道:“說,是什麼事情?”
“那個……”二蛋哥眼珠‘亂’轉,心底也是焦急的厲害。壞了,光顧着看自家大人滿嘴扯謊,倒是把正事給忘了。
慌‘亂’之中二蛋哥口不擇言:“大人,既然軍中將士不得擅自出營,那您是不是也不能出去啊?”
看着沈崇名額頭無數黑線密佈,二蛋哥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子,這不火上澆油嗎?
“大人,不是這事,屬下是想問,您今晚是不是到鎮中休息啊?”渾身一個哆嗦,二蛋哥總算是想起了自己來這裡要幹些什麼。
“呵呵呵,還是你有心啊。”沈崇名忽然笑了,趁着二蛋哥聞言放鬆警惕的時候悄無聲息的靠近了他。“二蛋,你剛纔都聽到什麼啦?”問出這話,臉‘色’瞬間又變了回來。
二蛋哥心頭一驚,轉身就想着逃走。可沈崇名哪裡會給他機會,大手一抓拽着耳朵將二蛋哥拉了回來。
“大人呢,屬下什麼也沒聽到,回去之後絕對不會和兩位夫人說的,您就放過我吧。”二蛋哥焦急之下再次說錯了話,就見沈崇名手腕一轉立刻慘嚎起來。
一夜無話,次日日上三竿沈崇名才帶着人馬拔營出發,路上慢着點,正午時分正好趕到京城。
“高大人,這麼做是不是有些不好啊,畢竟沈大人這次確確實實是立了一樁大功。”李‘春’芳看着零零散散幾十個官員,忍不住對着高拱說道。
高拱拂鬚而笑:“呵呵,李大人雖所言不差,但此番作戰全賴邊關將士用命,沈崇名只是些微末之功而已。若是我等在京城爲他大肆慶賀,只怕寒了邊關將士們的心。而且這樣簡簡單單也是不錯,畢竟衙‘門’那麼多事,哪裡能讓諸位同僚都來呢。”
李‘春’芳無奈的搖了搖頭,實在是有些搞不懂這高大人到底要幹些什麼,竟然連皇上親口提議的大肆歡迎凱旋之師的想法也給駁了回去,莫非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高拱有意讓沈崇名低調行事,自然不會讓隆慶帝大肆‘操’辦這件事。還是那句話,爲的就是不讓別人對沈崇名羨慕嫉妒恨。
要知道一旦皇上真的親率百官前來迎接,那可是天大的榮耀,肯定會有人羨慕的,如此一來產生一點嫉恨的情緒在所難免。
這一點對於沈崇名來說完全是弊大於利,畢竟他的功勞明明白白的擺在那裡,任誰都無法抹殺,沒必要爲了一些虛頭吧腦的東西找來別人嫉恨。
一騎快馬飛馳而回,卻是得了吩咐前去半路之上等候沈崇名的衙差。“諸位大人,沈大人已到十里長亭,一刻鐘後便能趕到城下。”
聽到這話,高拱不由笑容滿面,雖然打定主意讓沈崇名低調行事,但是此番他立下這樣的大功,高拱心中那能不高興。“李大人,那咱們就辛苦一下迎接他們去吧。”高拱扭頭對着李‘春’芳說道。
這麼做李‘春’芳的一顆心纔算是踏實下來,看來高大人這麼安排,真的是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巍峨的城牆已經遙遙在望,就在這時候沈崇名看到幾十頂小轎迎面而來。
“大人,是高大人。”仗着眼力好,二蛋哥一眼便瞅到從官轎中走出來的是高拱。
沈崇名倒也看清楚了,急忙翻下馬背快步迎了過去。“學生沈崇名,拜見老師。”多日未見,又加上看到了高拱身側的李‘春’芳,沈崇名直接跪倒在地給高拱行了一記大禮,這就叫知書達理啊。
“呵呵,快快免禮,一路辛苦了。”高拱笑容不減,伸手扶起沈崇名上下打量起來。看來行軍打仗還真是辛苦,這小子瘦了不少啊。
沈崇名陪着笑臉,又扭頭對着李‘春’芳施禮道:“見過李閣老,您能前來,下官惶恐。”嘴上說着漂亮話,沈崇名心中卻是有些納悶了。
按照兵部公函上所言,本應是皇上帶着百官前來的,怎麼就這麼些人呢,莫非是京城發生了什麼事情?想着,悄悄扭頭看了高拱一眼,以期從老師臉上看出些端倪來。
只不過高拱面‘色’如常,好似並未碰到什麼令他棘手的事情。這下子,沈崇名可就更是疑‘惑’了。
“呵呵,沈大人客氣了,此番沈大人率軍凱旋,本官能有幸前來相迎,深感榮幸。”李‘春’芳客氣着,臉‘色’卻是有些不自然。說實話,這歡迎的規格實在是有些太低了。
“高大人,沈大人和將士們一路勞頓,咱們還是趕緊回城吧。”李‘春’芳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面對沈崇名了,所以也不過多客套。
回到城中,有些汗顏的李‘春’芳先行一步帶着一衆官員告辭,沈崇名這才急切的問道:“老師,京城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高拱一怔,隨即笑了起來:“呵呵,你不要多想,先回家看看,晚上到府上爲師有話對你講。”
說罷,不等沈崇名再問便轉身走進了自己的轎子,只留下沈崇名站在那裡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百思不得其解,沈崇名也懶得再想,畢竟看老師的神情,就算是有什麼事情也與自己無關,還是趕緊回家瞧瞧妻兒爲好。
到了家‘門’前,沈崇名還未來得及翻身下馬,肖二少和師丙正二人便迎了出來。
“哈哈,沈兄凱旋而回,小弟先在這裡道喜啦。”多日未見,肖二少依舊未見絲毫改變,還是那般嬉皮笑臉的討人厭。
“哈哈,鵬程,快說說船隊的事情。”心中一直惦記着這事,沈崇名沒來得及下馬便詢問起來。
“沈兄,今日咱們只敘兄弟之情,公事一律免談,走走走,進去喝酒去。”肖二少也賣起了關子,直接拉着臉‘色’有些糾結的沈崇名向着院子裡面走去。
沈崇名確實是糾結的厲害,這到底是怎麼啦,爲什麼每個人都非得向自己賣關子啊?
實在是忍不住心中疑‘惑’,三人一邊並肩向前走着,沈崇名一邊詢問起了一旁的師丙正。“阿丙,這到底是怎麼了,爲何爲兄出去一趟有些搞不懂京城的狀況了?”
師丙正早料到他會有此一問,畢竟朝堂上的事情他也是一清二楚的。不似肖二少那般喜歡賣關子,師丙正壓低聲音說道:“沈兄,這件事一時半會說不清楚,反正是因爲高閣老在朝堂之上極力反對皇上賞賜你,只是誰都不知道他老人家倒地是怎麼想的。”
沈崇名不由一愣,隨即眉頭皺了起來,老師反對皇上賞賜自己,這是哪‘門’子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