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聖旨和尚方寶劍,沈崇名對着幾名大內‘侍’衛笑道:“諸位兄弟一路辛苦,就暫且在紹興休息幾日。 ”也不等幾人答應,回頭就對着二蛋哥吩咐道:“二蛋,立刻在紹興城最好的客棧爲幾位兄弟安排食宿,一定要照顧周到,明白嗎?”
“屬下明白。”二蛋哥躬身應是,對着幾名‘侍’衛伸手道:“各位,請。”盛情難卻,再加上這趟差事也算是辦完了,晚回去幾天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幾名‘侍’衛也不過多推辭,對着沈氏父子施了一禮,便跟着二蛋哥走了出去。
“貴兒,這就是接聖旨?”沈清還沒從剛纔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這可是自己長這麼大第一次見有人接到聖旨,實在是‘激’動莫名。
沈崇名一愣,有些納悶的看着沈清問道:“爹,這話怎麼說的?”沈清訕訕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大概是爲父戲文聽多了,還道接聖旨都得焚香沐浴,院子裡也得張燈結綵呢。”
“呵呵,爹,倒是有這麼個說法,不過現在事情緊急,這些俗套能免就免了。”沈崇名笑着解釋道,心中倒也清楚老爹的想法,老人看着自己孩子出息了,總是想讓全天下都知道,老爹肯定是琢磨着把排場搞大一點讓四鄰都知道羨慕呢。
“嗯,這話說得有理。這些天殺的倭寇可是禍害了咱們老百姓不少年,現在你當了將軍,可一定要奮勇殺敵纔是,千萬不能辜負了皇上對你的看重。”沈清滿臉認真的囑咐道。
沈崇名急忙點頭,“孩兒記下了,那爹您坐着,孩兒去後院安排一下,事情緊急,今天就得出發了。”
“好,去吧。”沈清擺手笑着說道,雖然捨不得讓他離開,但是兒子這麼上進,自己這個做父親的也不能拖他的後‘腿’。
二蛋哥去而復返,沈崇名這邊也安排妥當,和兩位嬌妻以及小師妹依依惜別,帶着剛剛趕到的陳驍一干人馬,打馬匆匆向着東‘門’奔去。
天下不是很太平,但是依舊阻擋不了商人們發家致富的熱情,運河之上船影重重,依舊和往日一樣繁榮。
在來來往往的船隻中,十幾只連成一串的中型福船異常醒目,左右船隻紛紛規避讓道。這福船可是朝廷水師專用,這一次出現這麼多,還是南下,肯定是朝廷派來的平倭‘精’銳大軍。
“大人,鎮江到了。”看着越來越近的碼頭,‘侍’衛腳步匆匆的跑到熊大彪的臥艙前摳‘門’說道。
“知道了。”裡面傳來了熊大彪厚重的聲音。停了一陣艙‘門’纔打開,披着血紅‘色’披風,一身甲冑的熊大彪頭戴‘插’着兩隻翎羽的鋼盔大步走了出來。
“傳我將令,各船將士迅速集合下船,待換乘戰馬之後中途不會停歇,立刻趕往紹興府!”熊大彪一臉威嚴的吩咐道,往日憨厚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見。
‘侍’衛躬身應是,轉身跑到船尾讓水師的號手吹響了號角身。牛角製成的號角嗚嗚作響,這艘船一吹響,前後兩隻船的號角也隨之響了起來。聽到集合的號角聲,棲身在船艙中的三千營將士們腳步匆匆的跑上了甲板,動作利索迅速,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瞧出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大軍。一艘接着一艘,情形煞是壯觀,附近船隻紛紛放慢船速觀望,想着好好的開開眼界。
福船靠岸,熊大彪一馬當先的帶着一衆‘侍’衛走了下來。南京衛接到訊息前來送馬的將領一瞧,腳下飛快的跑了過去。“下官參見熊大人。”
“免禮,本官要的兩千匹戰馬可曾預備妥當?”熊大彪面無表情的說道。這將領來之前就聽上司說了熊大彪名頭,大明軍中冉冉升起的一員虎將,深得皇上青睞,年紀輕輕便官至京衛三大營之一的三千營提督同知,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熊大彪現在的表現雖然有些無禮,將領倒是不敢生氣,反而變得更加謙恭,“回大人的話,戰馬已經準備妥當,就在碼頭後面。”
“嗯,辛苦了。”熊大彪這才客氣一句,可是臉上表情絲毫沒有客氣的意思,說完這話就回頭看向了正在下船的手下將士。
話說當日隆慶帝發出聖旨,自己思考一陣又覺得有些欠妥。雖然沈崇名領兵打仗頗有一套章法,但是碰上衛所兵丁這樣的酒囊飯袋怕是要嚴重影響他的發揮,這麼一想,隆慶帝當即就決定爲他調派一支‘精’銳兵馬助陣,手握一支‘精’兵,想必他打起倭寇來更能得心應手了。
就這樣,一直被隆慶帝牢記的熊大彪當晚便接到了率領兩千名三千營將士火速南下平倭的旨意。也不停歇,當夜整頓兩千兵馬,熊大彪便匆匆趕往通州碼頭,乘船直接南下出發。又要和沈兄弟並肩作戰了,想想就覺得興奮。
“熊大彪?!”那羅伊看着一身甲冑的熊大彪有些詫異道。今天一早便又在碼頭的教衆傳來訊息說有很多軍馬聚集在碼頭。一番分析,結論顯而易見,肯定是京城派來‘精’銳人馬平息倭患,這是準備換乘馬趕往倭患最嚴重的寧‘波’府。
爲了探明虛實,顧守成和那羅伊親自出馬前來碼頭探查消息。要說熊大彪也是二人的熟人了,當年雖然年輕,但是一身武藝比起八大金剛排行靠後的幾人倒是更勝一籌。這時一見竟然是他率軍前來平倭,如何能讓二人不驚訝。
“哼,果然是有其師必有其徒,鄭四海叛教,熊大彪這狗東西也當了朝廷的走狗!”顧守成咬牙切齒的低聲說道。
那羅伊沒搭他這話茬,沉思一陣說道:“咱們還是快回去稟報教主吧,請他老人家通知鄭護法,也好提早有個準備,這可是京衛三大營的三千營,憑着那羣蝦兵蟹將,哪裡能是對手。”
“你說,咱們想法靠近熊大彪把他殺瞭如何,這人留着,遲早也是個大禍患、”顧守成拉住轉身要走的那羅伊提議道。
那羅伊有些不屑的打量了他一眼,“省省吧,早幾年你我的功夫就不是熊大彪的對手了,這麼多年過去了,誰知道這頭笨熊功夫長進到了什麼地步,萬一偷‘雞’不成蝕把米,你我這兩條小命可就難保了。”
顧守成一噎,雖然想辯駁,但是實在想不出一個好的由頭,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跟着那羅伊向碼頭外面走去。
三千營將士騎術‘精’湛,從鎮江開拔,一路走走停停,只用兩天便趕到了紹興城。這一路急行,比起朝廷八百里加急快報慢不了多少,按照熊大彪的估算,最多昨天沈崇名才能接到聖旨,再加上各樣準備,今天能出發就不錯了,這樣一來二人便可以一道前往寧‘波’府。
打聽一番,將大軍留在城外的休息的熊大彪帶着十幾個人打馬進城直接找到了沈府。
自家少爺在朝廷做大官,‘門’子的一雙眼也轉移到了腦‘門’上,這時一瞧來了十幾個軍漢,雖然看上去衣甲鮮明威風凜凜,但是心中倒也不怕。不就是幾個當兵的嘛,見了自家少爺自然要行禮。
想着,‘門’子昂首闊步的迎了上去,“幾位,到我沈府有何貴幹呢?”“這位小哥,本官是京城來的,特意前來找沈兄弟。”熊大彪翻身下馬說道,臉上的表情也多出了一絲笑容,和沈家,自己可是有未來親戚關係的。
“沈兄弟?”‘門’子眼睛一斜,有些不樂意道:“我說這位軍爺,什麼沈兄弟,瞧你年紀輕輕也不可能和我家老爺稱兄道弟,我家少爺又是朝廷的人,得稱呼大人,知道嗎?”
熊大彪不由苦笑,這年頭人心不古啊,沈兄弟身居顯要都沒有這麼張狂,倒是他家的一個‘門’子鼻孔朝天了。呵呵一笑,熊大彪伸手攔下了就要動手教訓他的身後‘侍’衛,一個‘門’子,不值得和他計較。
“本官三千營提督同知熊大彪,是沈大人京城好友,這次因公務前來見沈大人,勞煩小哥讓路。”
“提督同知?幾品官?”‘門’子不由問道,咱沒見過什麼世面,這提督同知是個啥職位還真是不知道。
熊大彪呵呵一笑,滿臉無所謂的說道:“從三品,比沈大人低了一級。”可是他看似平常的一句話,聽在‘門’子耳朵裡可是變了樣子。宰相‘門’前七品官,自己這個三品官的‘門’子也就是個從九品,比起人家從三品來可是天差地別。
訕訕一笑,‘門’子臉上的驕橫不見了,躬身諂媚道:“大人勿怪,我家少爺前天就離開了,說是到寧‘波’府處理軍務,呵呵。”
“前天?”熊大彪不由一怔,好快的速度,怕是一接到聖旨沈兄弟就動身了。
“是啊,前天早晨我家少爺接了聖旨,不到半個時辰就離開了。”‘門’子點頭說道,特意在聖旨二字上加了重音,生怕眼前這軍漢注意不到。
熊大彪點了點頭,看來自己只能快點趕往寧‘波’府了,要不然誤了大事可就是害了沈兄弟。“哦,那就多謝了。”說罷,熊大彪轉身就要上馬。
“師兄?!”就在這時小師妹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熊大彪腳步一頓,訕笑着轉過身來。他倒是知道小師妹肯定留在這裡,但是公務繁忙,實在是不敢見她。這丫頭太過纏人,又這麼長時間和自己沒見過面,一張小嘴肯定又要問東問西,沒有幾個時辰,休想擺脫她。
“師妹,師兄來看你了。”謊話張口就來,憨態再次出現在了熊大彪臉上。這話出口,只見面前‘門’子神‘色’一僵,軟綿綿的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