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幾份名單上的犯人全部押送到南京城,記住,要調派軍隊押送!”沈崇名拿出幾分名單‘交’給了眼前的幾名下屬,要想查清楚無爲教高層的確切所在,這些犯人必須集體受審,以此綜合消息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幾名下屬躬身應是,接過名單就走了出去,擦肩而過,馬二蛋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大人,雷豹到了杭州。”
沈崇名一怔,“這麼快?”自從雷豹在杭州‘露’了一手之後,沈崇名就開始提防着他,這個人很不簡單,能夠眨眼間就判斷出蛟龍壇藏匿的地方,絕對是個辦案高手。
這次自己將無爲教的各級頭目集中到南京去審問,另一個原因就是因爲他,不親自看着點,誰知道下邊的人是不是雷豹的對手。
“大人,咱們現在怎麼辦?要屬下說,根本不用怕他雷豹,他總不能強行從咱們手中搶人吧?”馬二蛋說着,心中卻在嘀咕,這世上除了自家大人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怕是再也沒人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雷豹這個人不好對付,咱們還是小心爲妙。快去收拾東西,馬上回南京。”沈崇名想了想說道。
馬二蛋一驚,失‘色’道:“大人,你要逃跑?”
“滾,這叫戰略撤退,有些麻煩能避則避,沒必要耗費‘精’力去解決。快去收拾東西,馬上就走。”沈崇名沒好氣的說道。
沈崇名前腳剛走,雷豹隨後就趕到他下榻的客棧。原本因爲送走一幫錦衣衛大爺而顯得異常高興的店家,一瞧轉眼間又來了一‘波’東廠番子,立時傻在了那裡,這日子沒法過了。
“各、各位差爺,您是住店還是用飯?”店家壯着膽子上前問道,前些日子東廠在杭州城的大肆拿人還歷歷在目,那傢伙,怎一個狠字了得。
“說,錦衣衛的人哪裡去了?”一名東廠番子一把擒住店家的衣領喝問道。
店家一個哆嗦,“剛、剛走。”
“‘混’賬,問你錦衣衛的人哪裡去了!”番子眼睛一瞪,擡手作勢要打。
“差爺,小的不知道啊,您就放了我吧。”店家‘欲’哭無淚,實在是太不講理了,錦衣衛的行蹤自己一個小老百姓敢打聽嗎?
就在這時,又是一名番子小跑着走了進來,伏在雷豹耳邊小聲道:“大檔頭,錦衣衛的人出城了,看方向應該是回南京。”
雷豹眼睛一眯,微微一點頭轉身走了出去,衆番子一見急忙轉身跟上。
“大哥,出事了。”此次跟着雷豹來打下手的六檔頭旋風‘腿’周泰迎面匆匆走來,方纔他領命去杭州大牢查看,沒想到也慢了一步,重要的犯人已經被沈崇名提走了,剩下的多是些無爲教教民。
把情況一說,雷豹眼中閃過一絲輕蔑,看來自己高估這個沈崇名了,他也就能欺負欺負邱老二那樣的窩囊廢。
頓了頓,雷豹擡頭道:“立刻去南京。”根據他的估計,沈崇名此次回南京,肯定會把各地抓捕的無爲教頭目集中到南京審案,人多口雜,畢竟那麼多人,‘交’代的東西總能有些有用的東西,只要全部聚集起來,‘抽’絲剝繭有很大的把握追查到無爲教高層的所在。
行到半路的沈崇名依舊不甚放心,再次派出幾騎人馬吩咐各地,嚴令下屬看押好犯人,不但要防着無爲教的人劫囚,更要防着東廠的人搶人。
一路順當回到南京,城‘門’前的情形卻是沈崇名嚇了一跳,熙熙攘攘全是身着官服的人,不用猜也能知道這是在在南六部養老的閒人們。
“沈大人來了。”不知誰眼尖,一聲招呼人羣就向着沈崇名涌來。上次沈崇名初次蒞臨南京,大家也沒把他當回事,可是前幾天的一場大行動,消息早已是滿天飛。
熱情的招呼着,可是讓沈崇名有些受寵若驚,就因爲這些老頭們報上的名頭大的嚇人,官職最小的都是‘侍’郎級別的。
“沈大人,此次剷除無爲教,你居功至偉,老夫和諸位同僚已經在城中爲你備下慶功宴,還請大人屈尊前往。”南京禮部尚書滿臉堆笑的說道。
實在是有點太客氣了,已經客氣到了起‘雞’皮疙瘩的地步,看來這些南京的衙‘門’的官員們閒着沒事,整天就知道研究拍馬屁了。
“呵呵,大人過譽了,如此誇獎下官實在是不敢當。”“哎,沈大人此言差異,像你這樣年輕有爲的官員,這些讚譽怎麼會當不起呢。走,咱們回城邊吃邊聊。”尚書大人說着,招呼幾名同僚拉起沈崇名就向着一旁的小轎走去。
宴席很豐盛,人多特熱鬧,上下三層最少聚集了二百多人。南京六部的官員們雖然閒的蛋疼,但是各個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你一句我一句,你一杯我一杯,把沈崇名忽悠的雲裡霧裡,菜沒吃多少,酒倒是喝了不少。好在這些都是江南的米酒,沈崇名還算清醒。
“沈大人,快給大家說說這無爲教到底是什麼來頭,怎麼值得朝廷這樣大動干戈。”禮部尚書悄聲問道,原本喧鬧的酒桌也安靜下來,大家目光灼灼的看着沈崇名,等待他的回到。
要說南京六部的官員,多數都是從北京六部退下來的,身居閒職,可算是嚐盡了人情冷暖。以前手握實權的時候,不說‘門’前車水馬輪吧,但凡過年過節,不論距離多遠,只要和自己認識的官員都會備上一份‘精’心準備的禮物送來,同時阿諛奉承的詞彙比比皆是。現在可好,不要說禮物了,就算是自己給人家去封信尋個幫助,人家能不能幫你辦了還得看心情。
這麼大的落差,只要是心理正常的人就難以忍受。所以這些南六部的官員絞盡腦汁都在盤算着如何才能重振雄風‘混’回北六部去煥發第二‘春’。
但是手中沒權,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討得皇上歡心,也許他老人家一高興,就會把自己調回去。
這次卑躬屈膝宴請沈崇名,爲的也是這件事情,就是想打聽打聽讓朝廷大動干戈的無爲教倒地是個什麼來路,若真的是神馬反動組織,那就用筆桿子噴死他,只要罵的天下皆知,肯定能討得皇上歡心,這樣一來目的就達到了。
沈崇名確實不知道眼前這些人打得是這樣的注意,頭腦有些發暈,放下筷子就說了起來,反正已經開戰了,藏着掖着沒什麼用處了。
講到無爲教心存反叛的時候,禮部尚書率先拍案而起,怒喝道:“如此敗類,着實該死。諸位同僚,大家這就回去書寫幾篇文章,向天下人痛陳無爲教的害處,勸誡百姓不要相信他們。”
衆人同樣是一臉憤慨,一聽禮部尚書的提議,紛紛點頭表示同意,不顧沈崇名還坐在那裡,一個接着一個的離開了酒桌。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原本人生鼎沸的酒樓轉眼間就剩下不到三十個人,拋卻十幾個上菜的夥計,剩下的全是錦衣衛的人。
“出、出什麼事了?”事發突然,稍微有些醉意的沈崇名一時間還緩不過神來。
陪坐的金麥琅和陳驍也是一臉愕然,這是唱的哪出?愣了一下,常年在南京辦差的金麥琅首先反應過來,“大人,咱們中計了。”
“中計?到底怎麼回事,快說說。”沈崇名來了興趣,好像自己沒什麼值得他們算計的啊。
“大人你是不知道,南六部的官員們個個不甘寂寞,一心想着回到北京六部當差去,但是他們手中沒有什麼權利,所以立功的事情根本辦不到,唯一能討得皇上歡心的就是一手好文章了。所以,大家都在琢磨皇上的心思,也好對症下‘藥’。這次無爲教的事情鬧得這麼大,任憑誰都能想到皇上多無爲教的態度,他們宴請您就是爲了打聽清楚無爲教到底是幹什麼的,也好文有所指,狠狠地批判的無爲教,罵的越狠越厲害,皇上看在眼裡就越高興,一高興,他們北調的事情的就有準了。”
金麥琅的分析可謂一針見血,頓時就把南六部的官員心思剖析明白。沈崇名呵呵一笑,原來朝廷‘花’費銀錢豢養這麼多閒散人還有這個用處啊,嗯,有機會值得利用一下。
“呵呵,隨他們去,走,咱們回衙‘門’辦差去,可千萬不能被他們這些文人墨客比下去。”沈崇名哈哈一笑,絲毫沒有生氣的表情。不但如此,心中更是有了打算,千萬不要小看他們手中的筆桿子,這玩意殺人不見血,要是集中全力攻擊一個人,不管你是什麼人什麼職位,都能把你活活說死了,嗯,徐階也不行!
回到錦衣衛位於南京的衙‘門’,‘門’前赫然站着八個虎背熊腰一臉傲氣的東廠番子,不用問也知道雷大檔頭就在衙‘門’裡邊。
滿臉醉意的沈崇名呵呵一笑,看來雷豹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從自己手中分杯羹了,既然如此,自己也只能奉陪一二了。
上前幾步,看着幾名東廠番子滿臉蔑視的看着自己,沈崇名眼睛一瞪,擡手就是一巴掌蓋在了其中一人的小尖帽上,“沒大沒小的東西,見到本官不知道行禮嗎?”
平白無故捱了一巴掌,番子卻是不敢吭聲,反而咬了咬牙躬身道:“見過沈大人。”雖然這傢伙連雷老大的面都不敢照,但畢竟是錦衣衛的大頭目,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