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聰慧絕倫,腹有珠璣。今學武七載之後,尚要往拜康成公爲師,敢問,公學成後,欲謀何物?高官耶?鉅富耶?又或其他什麼?”
待到劉璋口乾舌燥的講完,衆人興致勃勃的開始嘗試對弈,沉迷其中難以自拔。直到天色昏暗,快看不清棋盤了,這才戀戀不捨的停下。
孔融初時也未在意劉璋搞出的這個象棋,哪知到了最後,他也跟衆人幾乎沒有兩樣。眼見天晚,只得暫時收了棋局,令人整備酒席,移到偏廳開宴。
進了廳中,酒過三巡,陳琳幾個仍是惦記着象棋,吃個半飽,便去尋了一張布絹,將青石上的棋盤拓了下來,也顧不上旁人,就酒席旁一角,挑燈戰上了。
而這個空擋,陳登卻將席子移了過來,忽然向劉璋問出這麼一番話來。
劉璋微微愕然。擡眼望去,陳登的眸子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裡面有着莫測的光芒閃動。
這是蝦米中的大個!嗯,大蝦米!
劉璋暗暗給陳登下了評語。卻不知這位大蝦米若是知道自己的身價,會不會感動的痛哭流涕,立刻拔出劍來跟這廝決鬥。
但事實上,陳大蝦米顯然猜不到劉漁夫的心思。他一下午極少說話,只在暗暗觀察劉璋。
從知道這個少年就是孔融口中的奇才,又聽了孔融對其經歷的描述,陳登就留上了心。
他自幼多才,博聞強記,學識淵博
。二十五歲時,便已被鄉人舉薦爲孝廉,出任東陽長。
在任上,愛民如子,養育孤老,常懷濟世救民之心。只是他處在官場越久,越是發現官場的黑暗。各任官吏,貪腐成風,橫行不法,導致百姓生活越來越苦,心中極是失望。
今日在孔府見到劉璋,見他毫不在意武安國的權勢,初時也只是當他依仗自己的家世。雖隱隱感覺其人不凡,卻並未多想。
然而,等到後面,劉璋刻意韜晦,示之以弱,設計戲弄武安國時,別人沒看出來,他卻是一直有心留意,瞧破了些端倪。暗暗稱奇之餘,也不說破,只袖手旁觀,看看劉璋想要怎麼做。
而後劉璋刻意嚇跑武安國,好像顯得心胸狹隘,但等武安國走後,眼中流露出的是喜意,卻不是什麼怨毒之色,陳登便知道,劉璋有意這樣做,只怕多半是想做什麼事兒避諱武安國,而不是什麼睚眥必報的狹隘。
再後來,見他抖出象棋一事,越聽越是沉迷。等到晚上開席時,猛的省悟,劉璋此舉只怕大有深意。
他這些年對官場失望,要不是心存鄉民,絕不會去當那個芝麻官兒的。如今,既然感到劉璋似乎別存着心思,便趁着無人注意時,開始試探起來。
劉璋雖沒見過他,不知道他的心思,但後世的史書卻早將這陳登剖析了底兒掉。
結合着史書記載,再察覺到陳登眼底的那絲閃爍的光芒,劉璋
便有了數了。
這隻最大的蝦米要自己上鉤了嗎?那真是好極了。劉璋肚內暗喜。
“大漢自高祖斬蛇起義,最終滅楚而大一統,中間歷經新莽篡亂,後有光武中興,至今已有近四百年了。若論高祖與光武之才,自不必問,實乃蓋世之君也。”
沒直接回答陳登問話,劉璋卻先盛讚起漢高祖劉邦,和漢光武帝劉秀來。陳登微有詫異之色,卻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聽着。
“大漢基業,逆取於秦。昔日始皇帝雄才大略,氣吞鬥嶽,掃滅六國一統華夏。璋曾經想過,若是以我高祖之才,又或光武大帝,可能於始皇帝在日時,得取天下嗎?”劉璋悠然自得的啜了一口酒,頓了頓。陳登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結果是,不能!那不能的原因又是什麼?”劉璋自問自答,隨即又進一步提出問題。陳登側耳傾聽。
“究其所因,不外乎治、吏二字罷了。”劉璋看了他一眼,張口給出了答案。陳登心中一震,目光刷的盯到他面上。
“治國便是治吏!昔日始皇帝酷刑厲法,天下之吏少有敢犯。吏不貪,有作爲,則天下自治。二世之時,荒*酒色,只顧搜刮於民,上行下效,舉國皆貪,民怨紛起,皇帝不問政,官吏不問事,是有高祖乘勢而起。其中緣由,既有帝王不自治,也是天下官吏不治導致的啊。”說到這兒,劉璋輕輕一嘆。陳登眼神微微亮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