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過關

“我可不可以休息一天。”

雁阿九無比認真地說道。

“可以,你好好睡一覺。”

慕玲芳似是用她那雙絢麗的眼眸在雁阿九的身上輕輕掃了一下。

和六十天之前相比,雁阿九的骨骼和肌肉看上去健強了許多,但它們的主人此時此刻卻似乎很難集中精神,慕玲芳注意到他的雙手耷拉着放在其身側,想來是又動用經脈力量去控制修靈了。

“休息完了記得告訴我,沒學會之前,你可別偷偷放棄了。”

慕玲芳在雁阿九離開的時候,背對着他說道。

“好的!”

…………

這麼久以來,雁阿九第一次進入睡眠。六十多天的勞累早已令他的精神疲憊不堪。即便是之前,一個月也總有那麼幾天睡覺的日子……果然持續的太久,身體還是不能夠適應。

他是一躺在牀鋪上便昏睡過去的,意識當中,牀鋪上有慕玲芳留下的淡淡的香氣。

慕玲芳倒是一直與居住在這裡的,即便很晚回來。

她睡自己的牀鋪,吃自己爲她做的食物。

照顧她的感覺真是好啊……睡夢中,雁阿九的嘴角揚起一個弧度。

一個聲音卻突然響起:“你可能不適合這樣的修靈。”

【次日】

“他醒了嗎?哇太陽都快到頭頂了你居然還不起來?”

蘊在泉底的一所石室內唧唧喳喳的叫着,終於把暫時居住在這裡的妹妹給吵了出來。

慕玲芳這時正揉着她那朦朧的睡眼,看得出來應該是睡了個好覺。

“我昨天還失眠了一陣子!”

蘊嘟囔着,瞬移來到慕玲芳的面前,一雙玉手不停的將她徹底揉醒。

“那傢伙怎麼樣了?”蘊再次問道。

“還在睡覺……”慕玲芳打了一個哈欠,繼續說:“看來今天的早飯沒得吃了,姐姐我們今天去哪裡玩?”

“沒法吃早飯,去哪裡玩?你這也太——”蘊還沒來得急把話說完。

“我知道我知道,沒心沒肺……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情嘛,這和我們去哪裡玩並不衝突,是不是?”

“你真這樣想的?”蘊覺得自己應該重新審視一下妹妹的真實面目了。

…………

四周一片黑暗。黑暗中只剩下自己的聲音

我不適合這樣的修靈……我不適合這樣的修靈……我不適合這樣的修靈!

雁阿九在怒吼,他極力讓自己能夠不再去想這些,可是這句活爲偏又在腦海裡出現。

“簌簌……簌簌……”

雁阿九聽見了細微的聲響,這,這是體內修靈運轉的聲音——你也像我一樣的不甘心吧!

爲什麼我就不可以!

畫面,跳轉到了第一天。

雁阿九與慕玲芳的首次訓練。

他一次次被慕玲芳的攻擊擊中,被能量波刃劃得遍體鱗傷。

…………

“我想再試一次,給你看我兩個時辰以來的結果。”

…………

雁阿九愣了愣,他看見自己在說話。

…………

紅光閃出,綠光泯沒。一圈波浪撞在慕玲芳的身上,蕩起了一層漣漪。

這是自己凝聚成波刃的時候,唯一的一次,但因爲會使經脈受損而被禁用;這是克拉克告訴自己的——

“若不是你的體質強大,這樣的修煉,你就算不死也必然要受傷。”

克拉克冷峻而又憤怒的面容出現在雁阿九的面前。

…………

我的體質?

“簌簌……簌簌……”

我的修靈?

“簌簌……簌簌……”

雁阿九發現,此時此刻,自己的修靈整齊而有規律的流動。這是怎麼回事?他從未有過窺探自身修靈的能力。

“簌簌……簌簌……”聲音仍不斷地響着,清晰可聞。雁阿九開始注意起這些修靈來。

“修靈是沿着什麼方向流動的……”“方向很亂,可是給人的感覺卻是整齊劃一……”“能不能讓我看得清楚一點,能不能……”

雁阿九愣住了,眼前的畫面紅光大放,浮現在自己腦海裡的,居然是……

一道道修靈就好像排成縱列的士兵,沿着清晰的脈絡不停地行走着。這一刻,雁阿九終於看清了它們的路線,它們運行的路線居然恰好是自己的經脈!

即便擁有強悍的體質也無法承受修靈的衝擊——那麼在用修靈加固之後呢?

兩個月對修靈運用上的摸索,雁阿九已經明白,雖然離開身體以後的修靈極難控制,但是當它們還在體內的時候,自己是很好操控的,如果提前用修靈先行在自己手部的經脈建起防禦,再利用經脈去控制外放型修靈凝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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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雁阿九的最後一個念頭,片刻之後,腦海的景象逐漸消失,他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清晨】

柔和的清晨,柔和的海洋,柔和的浪濤……整個世界都是那樣的安謐,使人心生愜意。

慕玲芳和蘊行走在沙灘上面,她們很享受這樣的時光。慕玲芳赤腳踩在沙灘上,像小女孩一樣走一步看看自己腳印;姐姐倒是有姐姐的樣子,環顧一望無際的大海,眼波中透着淡淡的憂傷。

“姐姐你在想什麼?”

慕玲芳專心撥弄着腳下的海沙,它們帶來的觸覺勝過流水那樣的絲滑。

即便不擡頭去看,她依舊可以知道姐姐現在的樣子。

姐姐以前到底經歷過幾多事?

蘊沒有答話。

“讓我猜猜,是因爲沒有吃到早飯,所以很鬱悶對吧!”慕玲芳咯咯笑道,一副我很懂你的表情。

“死丫頭,一邊去,誰在想吃早飯了……我們的大廚都整整睡了一天了,這會兒還在睡着哩。要不你來?”

慕玲芳眼睛一亮:“好!”凡是新鮮的事情,她都會迫不及待地去試上一試,只是做飯這麼簡單的事情爲什麼自己以前沒有想到?

怪就怪在修爲到了她們這個層次,不吃不喝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她們只是純粹地貪吃

慕玲芳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海水之中。

綠光一閃,兩條銀白色的海魚被甩了上來,無助地在沙灘上彈跳着。

白魚有一股腥味,身上粘着的黃沙使其顯得泥濘不堪,和烤好的烤魚完全不一樣……

“那麼……接下來要怎麼做?這個看起來不好吃……”

慕玲芳皺了皺眉頭,實際上她忍不忍心下手都是個問題。白魚鑽到沙子裡扭動着,髒兮兮的樣子終於令她起了退縮的念頭。

“怎麼辦?”慕玲芳向姐姐求助,卻發現蘊正在嬉笑地看着自己,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姐姐,你來!”

蘊也是堅決不幹,說會弄髒自己的衣服。兩隻武獸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一會兒,無奈之下把那兩條海魚又丟回了波濤之中。

其實她們只是無聊罷了,憑她們相處的那麼長一段時間,隨便一個眼神與動作都可以猜的到對方心裡在想着什麼,或者在想哪方面的事情。

蘊每次走到海邊都會不由自主地朝海面眺望,其中的原因慕玲芳怎麼可能不知道?

不就是想起了那個壞死了的人類嘛……

慕玲芳心裡念着,還是我好,我誰也不用去想。

突然感到有些嫉妒姐姐,卻又不知道原因。

對呀,我有哪些事是可以想的——

雲初大陸那裡的經歷?都是一些最糟糕的事情。

那麼唯一有些好玩的就是在記憶恢復之前的那六年了,雖然有些單調,但是……

“咳嗯!”

慕玲芳的臉上唰地泛起一陣熱紅,原來蘊這時已經停止眺望海邊,轉而在觀察着她。

“我終於知道你爲什麼偏待阿九了……”

“姐姐你瞎說。”

“那我不說……”

她們席地坐了下來,蘊把慕玲芳攬在腰間,她們一起看那浪潮,浪潮一波波地涌上沙灘,再一點點退走。

被姐姐這樣抱着的感覺很舒適,身體的重量,精神的疲憊,思緒的苦惱,對生存的恐懼……慕玲芳的一切這時候都可以交給姐姐。

蘊輕輕地撫着妹妹的額頭,這小懶蟲一會兒便有了睡意。

“你早上可纔剛睡醒呀。”

她小聲提醒着,慕玲芳依舊閉上了眼睛,睫毛輕微地顫着,不去看她。

蘊嬉笑道:“雁阿九來了哦……”

慕玲芳知道是姐姐在作弄自己,扭動兩下之後也不去理她。

不知過了多久。

“這次他可是真的來了。”蘊在她耳邊輕柔地說,弄得她耳邊一陣輕癢。

“好啦好啦我不睡就是了!”慕玲芳蹭地從姐姐的懷抱中坐了起來。

晌午的陽光之下,雁阿九真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你休息完了?這可算超過了時間。”

一改之前柔軟的聲音,慕玲芳平淡的說着,背地裡用一隻手捏了一下的蘊胳膊,疼得她眼皮抽了抽。

“我覺得,外放型修靈,我已經能夠使用了。”

雁阿九的眼中已經不再有任何疲憊之色,他伸出一隻右手,轉瞬凝聚成一道修靈,直接壓縮成一道紅色的波刃朝海面斬去。

近乎完美的控型!雁阿九剛要面露喜色,不幸的是,波刃掀起了一道巨大的浪花!芳和蘊這時候顯然是還未反應過來,被迎面而來的浪潮淋了個透體全溼。

“這……”

雁阿九整個人一下子傻掉了。

“他竟然做到了?”

蘊向自己的妹妹問道,美目中滿是驚疑之色,淋了一身溼卻好似渾然不覺。

慕玲芳的反應倒是比她正常一些,又驚又怒,眼神中就像是要把雁阿九從中間撕開。

“我不是故意的!”

雁阿九一時間又覺得無法辯駁,只得唯唯諾諾地說道:

“我……我很抱歉……”

不知爲何,慕玲芳受驚的樣子在雁阿九的眼裡也十分好看。

他擡頭多看了兩眼,只見慕玲芳竟然一反常態,竟然氣鼓鼓地找上了蘊。

那模樣,像極了受欺負的人找到了靠山!

“他欺負我!姐姐你說怎麼辦?”

蘊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欺負?啊,哦!這個好說,雁阿九我和你講……”

“這附近的海里有兩條魚——你把它們烤熟了給我們,我就當作剛纔什麼也沒發生!”

“聽見了沒!”慕玲芳雙手插在腰間,又伸出一隻拂去了自己臉上的水珠。

兩條銀白色的海魚終究沒能逃脫被吃的命運,又一次被她們撈了上來……

(第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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