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夏洛迪夫人和迪雅還是頭一回見到薇婭傷心的樣子。
而酒館裡面的男人紛紛都站了起來,如果不是有夏洛迪夫人和迪雅站在薇婭的身邊,他們肯定是會涌上前來詢問出了什麼事情。然而在夏洛迪夫人面前,人們都可以保持了一些距離,畢竟瑞普子爵是這裡最大的家族,他們總是要對這個家族存有一些敬畏的。
“這個部族來的傢伙也太過分了,竟然惹哭了薇婭小姐!”
“不可理喻!”
人們紛紛這樣說着,可是這並不能讓薇婭的心情變好一些。
薇婭之所以哭泣,不是因爲雁阿九冷落了她,更不是因爲雁阿九在公衆的場合損失了顏面。
她是故意將雁阿九認錯的!在雁阿九走進峭崖酒館的時候,在他用感知觸碰到自己的時候,薇婭的腦海裡彷彿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一樣!這是她在半年前,身體恢復過來的一瞬間才體會過的感覺。像是被人佔據了靈魂,每當那個聲音出現,自己的頭部會有撕裂一般的痛苦,然後會有一個女孩和自己對話。
那個女孩的聲音是直接在自己腦海裡面響起的,薇婭分不清那是不是自己的發出聲音,也有可能是因爲劇烈的疼痛令她無法思考,可是她唯一能做的也就只能夠複述那名女孩“交待”她的話:
“把他錯認成託利弗。”
她本不願意這樣服從這項指令的,可是在做出這件事情之前,腦海裡面傳來的疼痛的感覺就不會消失,並且腦海中出現的女孩直到目前爲止,要她做的都是對她有益的事情。
比如在四個月前,自己的哥哥拜倫·波第奇出門,晚上留她一個人在自己的房間,半夜的時候一個聲音催促她進入戒備的狀態,當她頭疼欲裂地從牀上醒來時,發現管家託利弗正站在自己打開了的臥室門前,並用一雙貪婪的眼睛盯着自己——可是當託利弗發現自己醒來的時候,竟然一句話也沒有說,就悻悻地離開了。
薇婭並不清楚託利弗的實力,但是從她父親肯讓這樣一個猥瑣,品德低下的人來當家族的管家來看,要麼是欠了託利弗所在的家族很大一筆錢,要麼就是託利弗有着過硬的修者實力。波第奇家族並沒有僱傭過護衛,但是自從託利弗成爲了管家之後,家族的府邸之中再沒有出現過任何雞鳴狗盜的事情。
但是從那天晚上之後,薇婭每天入睡之前,一定會把臥室的門給鎖緊。
而在兩個月前,波第奇家族有一批葡萄酒正在驗貨,薇婭當時同女僕梅利亞一起站在馬車的旁邊,沉甸甸的酒桶堆在敞篷的馬車上,摞起了足有三米多高,用一條一條的麻繩捆着。薇婭和梅利亞只是例行公事地站在負責驗貨的商人旁邊而已,誰想到剛剛摞好的木桶由於麻繩的斷裂,從最頂部整個垮塌了下來,而且是在薇婭的後背!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腦海中那名女孩的聲音讓她立即撲倒梅利亞,她下意識地照做了,結果鑲着鐵箍的酒桶只差一點就砸到她們二人的腦袋上,紫紅色的葡萄酒酒液濺滿了她的全身,隨後她還聽到了那名女孩在腦海中對自己說的另一句話,“小心一點。”
從兩個月前的那件事情過後,她就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意識海中真的住了一個女孩,她沒辦法看清或者想到她的容貌,但如果不怕頭痛的話,她可以聽到那名女孩的聲音。
關於腦海裡的女孩,薇婭懼怕着她,雖然也心存感激……但是這樣的事情無論和誰去說,恐怕都只能被當作精神病人處理。
她在小的時候就被人認爲是患上了很嚴重的心理疾病,可她自己只不過是不願意同人打交道罷了,直到半年之前人們才改變了對她的想法,認爲她的“病情”好轉了,致於好轉的原因是爲什麼,就連醫生也沒能給出個具體的答案。
今天晚上的時候有刺客來襲,薇婭她不但沒有陷入驚慌,因爲早在那幾名刺客朝自己和飛沐清等人走來的時候,腦海裡的女孩便嚴厲地通知她運轉修靈,準備自己的第一刻靈技能,護住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而她的第一刻靈技並不像飛沐清的“蓮華散刃”或者雁阿九的“瞬間蓄力”一樣,只需要極短的時間就可以發揮出效果來,她的一個類似於屏障的技能需要足足五秒鐘的時間才能夠施展完成,否則根本起不到防護的效果。
如果不是受到腦海裡的提醒,薇婭提前運轉起了自己的修靈,飛沐清今晚就不會這樣安穩地坐在這裡了。
難道偏就要服從她的指揮纔是正確的嗎?薇婭很不甘心,並且剛纔由於那個“她”,自己沒來由地和一個人結下了矛盾,他和迪雅和夏洛迪夫人一起來,相必也是瑞普家族的客人,應該好好結識一下才對,結果一見面就把人氣走了,這叫什麼事情?
薇婭因爲思考了過多,在旁邊的人看來,像是哭着哭着然後又怔住了。
“薇婭,你沒事吧?”迪雅被薇婭怔住的樣子給嚇了一跳,不會又變成以前那樣失了魂的樣子吧?
好在她的聲音讓薇婭回過身來,她揩了揩臉上的淚痕,輕輕地問道:“我一定是惹剛纔那個人生氣了吧?”
“薇婭,你別往心裡面去,雁阿九這個人我是知道的,他沒生你氣。”迪雅這麼一說,又覺得有些不妥,覺得不太叫人相信,於是又補充道:
“即便他剛纔生氣了,也不會一生氣就和人鬧僵!”
“這倒是,當初迪雅在剛認識雁阿九的時候,把他當成了敵人,結果現在不也是成好朋友了?”鄭曉光幫着迪雅想要圓場,卻被迪雅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母親可還站在旁邊呢!
“原來他就是雁阿九?迪雅,他和你是好朋友了嗎?”薇婭此時的神態已經恢復了許多,無論怎麼樣,剛纔雁阿九的失態是自己的原因造成的,應該找個機會向他道歉纔是。
“也……也不算是什麼特別好的朋友吧?”迪雅的眼睛看向了沒有人的地方,這時候,峭崖酒館的二樓樓梯上傳來了酒館老闆的聲音。
“怎麼了!今晚到底怎麼了!”
耶夫老闆“噔噔噔”地踩下了樓梯,彷彿要將腳下的東西踩碎一般:“你們這些人!是想要拆了我的酒館嗎!哈!這大門怎麼了!”
野犬耶夫無視了酒館一樓的衆人,快速地走到了峭崖酒館損壞的大門前——狠狠地照着門板上面踩了一腳!
“沒用的東西,買來是幹什麼的,這樣就壞了!”他一邊抱怨着,一邊又踩了兩腳。
鄭曉光和飛沐清面面相覷:“這是剛纔那位老闆嗎?我怎麼感覺換了一個人?”
(第一百零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