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林晏殊高中就喜歡她, 一直到現在?所有人都知道?

“我跟他在一起了。”江寧回過神來,解釋,“林——”

門口一陣兒喧譁, 甚至蓋過了酒店的背景音樂。整桌人都轉頭看了過去, 沒有人注意到江寧在說什麼。

江寧也轉頭。

婚車到了酒店, 不少賓客站起來迎接。

江寧拿起桌子上的巧克力糖, 想做點什麼轉移注意力, 她心跳的太快了,有些眩暈。林晏殊等她等的人盡皆知,只有她不知道嗎?高一開始嗎?居然是從高一。

林晏殊說過以前很多偶遇是他刻意製造, 但他也沒有細說。可他從高一就讓所有人看出來了?他到底做了什麼?

“林大隊長!”李冉忽然非常熱情的招手,“這裡。”

江寧捏着巧克力擡眼, 林晏殊穿着三件套西裝, 但外套釦子沒扣, 隨意的敞着。黑色短髮整齊,黑色正裝西裝褲勾勒出修長的腿, 冷峻的臉十分引人注目。

他在人羣中,格外耀眼。

他往這邊看了眼,邁開長腿大步走來。

林晏殊穿西裝跟他穿警服一樣驚豔,筆挺凌冽,氣質出衆。

“好久不見。”同學們沸騰起來, 跟林晏殊打招呼, “大忙人呀。”

林晏殊點了頭, 也跟人打招呼, 他話音落的時停到了江寧面前, 站在她的椅子後,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到了江寧的肩膀上, 握住了江寧。

“我們在一起了,沒有遺憾。”江寧找到聲音,及時開口,把手覆在林晏殊的手背上,說道,“我的男朋友就是他,剛纔要解釋,正好他們就進來了。”

林晏殊的目光短暫的停頓,站直點了下頭,“對,我和江寧在一起了。”

一衆人默了幾秒,不知道誰先帶頭,有人鼓起掌來,李冉喊道,“難怪呢,我說江寧怎麼來參加周齊的婚禮。這麼多年沒見,你們居然又在一起了,真是該你們的緣分跑不了。什麼時候結婚?到時候一定要請大家來喝喜酒。”

林晏殊在喧囂中俯身,靠近江寧的耳朵,“有吃的嗎?”

他的嗓音壓的很低,熱氣落到江寧的耳朵上。

江寧的脖子有些癢,把手裡的巧克力遞給他,林晏殊拿脣接走,咬着巧克力就笑了起來,“一定,可能年底辦婚禮,到時候會請大家。”

他的脣碰到了江寧的手指,江寧的手快要燒起來了。林晏殊的西裝外套邊緣碰到她,有一點微涼,清晨外面還是有些冷。

“你忙完了嗎?”江寧擡眼看林晏殊的下頜角,不由自主的落到他的喉結上,他穿白襯衣打深藍色領帶,襯衣和領帶結就在喉結下方位置,貼着他的肌膚。

“託手的福。”林晏殊的巧克力已經快吃完,身上帶着可可的香氣,俯身跟江寧說話,“很多流程用不着我。”

“那在這裡坐?”江寧打算讓開位置。

林晏殊按了下她的肩膀,“你坐吧,我站一會兒。”

“林大隊長你這不容易呀。”幾個同學已經坐了回去,笑着說道,“十五年了吧,你高一就追江寧。”

“是啊,高一那會兒誰敢碰江寧一下,一定逃不了老林的鐵拳。”旁邊李冉也在笑,說道,“當時坐在江寧後面那誰,孫營是嗎?剪了江寧一縷頭髮,被林大隊長揍了一週。這麼多年,真不容易,我們長大了,我們班那幾對兜兜轉轉都分了,沒想到他們還在一起。等會兒一定要過來喝一杯,爲這堅固的愛情。”

“剪姑娘頭髮還不該揍?”林晏殊靠在江寧身邊,手搭在她的脖子上,笑着環視四周,淡道,“孫營來了嗎?”

“說是十點過來,估計堵車,他不在濱城,從外地趕過來的。”李冉說道,“確實該揍,不像話,等會兒灌他酒。”

一圈人笑了起來,話題自然而然的切到他們班當時有幾對情侶,最後都是怎麼分的,如今的婚姻狀況。三十歲的同學聚會,就這麼幾件事。

江寧擡眼看林晏殊,林晏殊也正在看她。

江寧高中時性格很孤僻,離開生長的地方被扔到陌生環境,她無法適應當地。加上當時舅舅家對她並不好,家庭原因。她很少跟人交流,也不喜歡說話。

起初確實有幾個欺負她的人,但很快就消失了。

“謝謝。”江寧握住林晏殊的手,口型讀他的名字,“林晏殊。”

林晏殊注視着她的紅脣,她塗了口紅,又紅又豔。往下落,江寧今天穿了條黑色長裙,脖領一片皙白,戴着他送的項鍊。

低頭親到了她的額頭上。

瞬間場上的人整齊的狼叫,“你們兩個真是夠了!多大年紀了還這麼膩,給我們留點活路吧,不想吃狗糧!”

江寧的臉滾燙,但她現在臉皮厚。面對衆人的目光,不躲不避,再害羞也能坐的端正。她和林晏殊是情侶,光明正大在一起。

另一頭有人在喊林晏殊,他握了下江寧的手,“我去去就來,你們在這裡玩。”環視四周,笑着說道,“不要欺負我老婆,她膽子小。”

江寧耳朵滾燙,揮揮手,“去忙去忙。”

誰是你老婆?什麼老婆?

林晏殊倒是什麼都說得出來。

林晏殊離開,江寧便收到他的短信。

“怎麼坐在那裡?有沒有不舒服?不舒服的話我跟你打電話,你藉口電話離開。”

江寧也取了一顆巧克力,撕開包裝放進嘴裡,綿密的香甜在脣舌間溢開,江寧打字,“原來我高一的安寧是你在守護,林先生。”

點擊發送。

大約有半分鐘,林晏殊的短信就過來了。

“你男朋友說,他喜歡你很久了,很久很久。”

江寧笑的眼睛彎着,那她一點都不害怕,她的守護神先生在這裡。

周齊的人緣很好,高一的同學基本上都到了。高二他們不一班,江寧也不認識。來了兩個班主任,江寧只認識李老師,高一的班主任。

班上人起鬨要敬酒,江寧跟李老師喝了一杯。

江寧全程跟着喝了三杯酒,婚禮的前奏終於結束。整個場地暗了下來,兩個新人入場。她專注的看舞臺,周齊從接到他老婆的手就開始哭,因爲哭的太悲痛,周圍人全都笑了起來。

江寧趴在椅子靠背上看,忽然手被拉住,她轉頭便撞入林晏殊的黑眸中。林晏殊在她身邊坐下,轉頭親了下她的脣,“喝酒了?”

“嗯。”江寧看着林晏殊英俊的側臉,燈影下深邃,“喝了三杯白酒。”

“誰灌的?”林晏殊從口袋裡取出一沓紅包,塞到江寧的手裡,“我去收拾他們。”

“什麼東西?”江寧看到紅包,着實驚住了,他一伴郎去順人家紅包,他沒被周齊踢出去?

“聽說會好運。”林晏殊見江寧不接,直接拉開她的包把紅包全部都塞了進去,他的嗓音在音樂背景很沉,“拿到紅包越多的人,運氣越好。”

其實是拿到紅包的人越多,結婚的概率越高。

不知道根據是什麼,林晏殊挑了幾個好看的紅包,全留了下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些應該是給新娘方的紅包。”江寧忍不住的笑,“晏哥。”

林晏殊緩緩轉頭,注視着江寧。

喉結很輕的滾動,嗓子有一些幹。

江寧一直叫他全名,三個字,從不肯叫其他。

他高三生日那天,那是個週末。邀請了江寧,但江寧來不了,當時高中補課已經瘋到一定程度,三週放一次。最後半年,江寧作爲尖子生,整個濱城三中最有希望的種子選手。老師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盯着她,讓她學習。

林晏殊即將十八歲,帶着一幫狐朋狗友去KTV瘋玩,一直玩到十二點,他拖着喝醉的周齊走出門就看到了站在雪地裡的江寧。

他是初春生日,那年春天特別冷,過完年就是長達一週的大雪。江寧的臉凍的很紅,不知道在寒風裡站了多久。

林晏殊走了過去,江寧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倒映着燈光,星星一樣漂亮,她把裝着鋼筆的筆盒送給了他。

林晏殊接筆盒時碰到了她的手,冰塊一樣冷。

江寧跟老師請了病假,偷跑出來,晚上回不去學校。林晏殊怕她深夜回舅舅家被打罵,送完周齊後就拉她去開了一間房。標間,他們分開睡。林晏殊喝的也有些多,他洗漱完就睡着了,半睡半醒間有個纖細的胳膊纏在他的腰上,很軟的聲音在身後叫他晏哥。

在他的脊背上寫字,寫哥哥。

他不知道是做夢還是現實發生。

他因爲那聲晏哥硬了很久。

“嗯?”林晏殊轉頭注視着她,昏暗空間裡,他的眼眸暗深。

江寧擡手摸了下林晏殊的頭髮,如想象中那麼硬,有一些扎手。

林晏殊的喉結滾動,往後靠在她的手心裡。

婚禮中央三面熒幕都在放周齊和席瑞從相識相戀到如今,他們在一起十年。十年,走進了婚姻。

照片在循環播放,每一張照片都帶着時代的印記。其中一張非常早期的照片,背景是中央廣場的煙花。

周齊跟席瑞站在一起,面向鏡頭,笑的燦爛。

江寧看了許久,直到會場燈光亮起來,她收回視線,端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大口。十年前,林晏殊在中央廣場攬的那個女孩是席瑞。

當時是林晏殊席瑞周齊在一起嗎?

怎麼回事?

十年太久了,江寧唯一能記清楚的就是席瑞的衣服。照片上的她和記憶中的一致,當時她和林晏殊站的位置和席瑞差不多。

林晏殊不可能和席瑞在一起吧?如果他們兩個在一起,周齊能那麼心無芥蒂的繼續跟林晏殊是好哥們嗎?

怎麼回事?

江寧轉頭看林晏殊,林晏殊似無察覺,依舊靠在她身邊,他把那件事忘記了嗎?

外面人多,江寧也不好意思多問。

揣着心事,飯吃的心不在焉。

“我們開那輛賓利去接阿姨吧?”林晏殊給江寧盛了一碗湯,低聲詢問,“怎麼樣?”

“那輛賓利是你的嗎?早上主任給我打電話,說有人拍到我從賓利車上下來。”江寧拿了一顆蝦剝掉殼放到林晏殊的盤子裡,“把醫鬧的事跟這個聯繫上了,影響不太好,不用那麼高調,只是接我媽,開我的車就行。”

“被誰拍到了?怎麼沒跟我說。”林晏殊面色嚴肅看向江寧,“幾點的事?”

江寧沒想到林晏殊會這麼嚴肅,拿起溼毛巾擦手,“很嚴重嗎?早上七點秦主任跟我打的電話,我不怎麼看新聞,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我以爲不重要,就沒有告訴你。”

林晏殊拿起手機,搜索江寧這個名字,沒搜出東西,他又搜濱城醫院,瞬間出來幾個相關詞條,其中有一部分跟江寧有關。

昨天鬧的那麼大,醫鬧那位第一時間把江寧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他想利用輿論來搞醫院,可能要賠償可能只是恨醫院不能救回他兒子的腿。

警方已經在第一時間澄清,事件反轉,相關媒體號都刪掉了造謠。他們儘可能減少事件對社會的影響,可事件發酵過了,江寧暴露在公衆視野下。有人有矛盾負面消息就不會永遠消失,會有人惡意揣測,他們會不斷的去扒江寧的個人信息。一個漂亮的女人,一個漂亮又有能力的女人,可以衍生出很多想象,節奏是很好帶的。

林晏殊眉頭緊蹙起身,“我去打個電話。”

林晏殊這個電話打了很久,宴會上除了喝多的人,基本上走完了。他才匆匆走回來,他拿起西裝外套拿起筷子把江寧剝的那顆蝦吃掉,伸手到江寧面前,“可能是我多想了,確實有幾家媒體發你的照片,不過現在都刪掉了,應該不會再發酵,走吧。”

“多想的是什麼事?”江寧握住了他的手。

“回去跟你說,一個很複雜的案子。”林晏殊環視四周,拉着江寧大步往外面走,“以後有任何事記得第一時間跟我聯繫,這並不是小題大做,不要低估現在網絡的影響力。”

“好,我知道了,開我的車過去吧?”

“太小了,坐不下三個人,我找人把你的車送回去。”林晏殊拉着江寧的手,若有所思,“我找了司機,開周齊的車,不開賓利。”

開的是那輛卡宴,江寧不認識他找的司機,看起來很像專業的司機。江寧先上車,林晏殊後上車,上車時拎着一個非常浮誇的珠寶盒子。

看起來就貴的很離譜。

江寧正在給江梅發消息說她和林晏殊過去了,看到林晏殊手裡的盒子,愣了幾秒,說道,“你不用送東西,什麼都別買。”

林晏殊整好西裝,俯身而來。

江寧握着手機停住動作,“怎麼了?哪裡有問題嗎?”

林晏殊從褲兜裡取出一對祖母綠耳環,指腹貼着江寧的耳垂,溫柔的把耳釘戴到了她的耳朵上,“盛裝出席,再隆重點。”

順勢把江寧脖子上的項鍊拿下來,他之前不知道江寧今天要帶他見家人,不然他可以更浮誇。江寧那羣親戚,他可太清楚是什麼貨色了。

江寧盯着他手裡的項鍊,話卡在嗓子裡,送了東西還能拿走嗎?什麼意思?她想要回來。

林晏殊退開審視江寧,綠寶石很適合她,襯的肌膚瑩白,“很漂亮,你適合戴這個。以後你就這麼戴吧,不要弄丟了。”

耳環有一定的分量,江寧很少戴耳環,忍不住去摸,“是不是很貴?怎麼要戴這個?項鍊不合適嗎?”

“應該不是特別貴,但是我們家傳下來的,市面上沒有同款,獨一無二。項鍊平時場合可以戴,去見你家那些人就不太合適,而且不搭這個耳環。”他把拿下來的項鍊放到了江寧的包裡,靠回去把禮盒放好,整了下西裝外套又扶正領帶,下頜微擡笑的有幾分張揚,“禮物不是送給他們,是送你媽媽的,我連禮金都不會給他們送。我說了我不是來給她們送祝福,我們去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