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隋 768 劫法場 全本 吧
儘管只有兩個字,但意思卻很明白,這只是單雄信爲了誘捕他而設置的陷阱,又或者單雄信根本不知道甄命苦會不會尋上門來,所以對外都是宣稱張氏關押在他莊中的地牢裡,實際上,這一來可以測試手下的忠誠,二來若真能將甄命苦引入陷阱,再好不過。
甄命苦幾乎能肯定,一旦進入這個地牢裡,他就算能活着逃出來,也必然損兵折將,無力再追查張氏的下落。
秦叔寶暗自吃了一驚,想不出自己哪裡出了破綻,讓單雄信懷疑上了,只是從單雄信的態度看來,他似乎並不能肯定他是甄命苦派來的奸細。
也許是等了兩天不見甄命苦出現,單雄信解除了對秦叔寶的警惕,告訴他牢中並沒有張氏,只是一個誘餌。
秦叔寶暗自慶幸,差一點他就幫了倒忙,同時也暗暗佩服甄命苦的謹慎和洞察力,哪怕是在這種時刻,都還能靠他信中描述的蛛絲馬跡判斷出這是一個陷阱,他哪知道,張氏出事,只會讓甄命苦行事更加謹慎而不是魯莽,因爲魯莽行事意味着一旦出錯,死的人將會很多。
他從單雄信口中得知,張氏被藏在一個連單雄信都不知道的地方,只有到行刑的最後一天纔會押出來示人,在此之前,只有王世充和他的兒子知道她關押的地方。
但也不是沒有收穫,他得知了行刑當日王世充爲了抓捕甄命苦而作的部署,這將會是非常有用的情報。再三確認單雄信並沒有故意誤導之後,秦叔寶將探聽到信息鉅細無遺地回報給在洛陽城的暗衛軍密哨。
……
到了行刑的這一天,洛陽城像平常一樣。並沒有什麼不同,街道上人山人海,涌向城西的一個最大菜市場上,都想要去看看這暗衛大將軍的夫人被斬首的場面。
暗衛大將軍倒下了,除了惋惜和敢怒不敢言之外,日子並沒有什麼不同,誰也改變不了什麼。誰也不敢冒着殺頭的危險爲暗衛大將軍說一句好話。
除非有一天,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被官府壓榨得無法生存下去。到時候,也許會奮力一搏,來個同歸於盡,大家都心存僥倖厄運不會降落在自己的身上。但萬一降落到自己身上。也無能爲力,認倒黴就是了。
在這之前,生活還得繼續,有熱鬧瞧當然也不能放過。
行刑的地方是城中廟會時最熱鬧的菜市場,那裡是洛陽城附近的州郡來的農戶們銷售自己農地裡的產出。
官府在這種地方執行死刑犯的刑罰,起到的殺一儆百效果最是明顯,千百年來都是作爲一種很有效的震懾手段延續下來。
押送犯人的車隊遠遠地來了。
被囚籠關得嚴嚴實實的犯人只露出一個頭顱,雙手被帶着枷鎖。腳上纏着腳鏈,披頭散髮。
“是個孕婦!”
“看她的肚子。眼看着就要生了吧?”
沿街圍觀的人排成了一條數里長的長龍,人山人海。
“那不是楊汪楊老將軍嗎?沒想到竟是他監斬,他可是三朝元老,怎麼會被委派做這種事?”
“他如今可不比當初了,鄭王一登基就削了他大將軍職位,貶爲將軍,二賢莊的單雄信將軍升爲大將軍。”
“哎,再怎麼說也是姓楊,什麼三朝元老,說得不好聽,就是三姓家奴,鄭王豈能輕易相信他。”
押送的車隊前後左右將囚車圍得水泄不通,足有一千多人,每一個都全副武裝。
在洛陽大街上一番遊示之後,朝城西菜市場方向而去。
正當人潮涌向城西菜市場時,城南的方向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隊驛站信使騎着快馬,拼命揮動鞭子,向洛陽宮的方向疾馳。
……
王世充將從洛陽西邊函谷關傳來的四百里加急軍情信箋怒扔到地上,從龍椅上站起來,肥胖的身子直髮抖,讓他剛穿上不久的嶄新龍袍顯得有些寒磣。
他儀態盡失地朝階下幾個親信大臣怒吼:“李建成呢,李建成在哪?”
幾個大臣無不噤若寒蟬,寒背彎腰低頭。
“立刻傳吳王入宮來見朕!”
……
接到洛陽宮來的通傳時,王玄恕正在洛陽城西的菜市場周圍部署三千兵力,匆匆將部署的任務交給段達,騎馬趕往洛陽宮。
再過幾個時辰就是行刑的時刻,洛陽城中依舊不見任何動靜,他甚至覺得甄命苦已經不敢再路面了。
他幾乎可以肯定,以如今洛陽城的警備,甄命苦若敢來,這裡將會是他的墳墓。
“父皇,找兒臣有何要事?”
王世充將信箋扔到他面前,喝道:“你跟李建成是怎麼定的協議!李家的大軍都已經到了函谷關下了!”
王玄恕撿起邊防急件看了一眼,大驚失色。
接着,一言不發轉身匆匆就要離開,王世充喝住他:“你幹嘛去!”
“兒臣立刻就讓人將那李建成抓起來!”
“還等到你去抓他嗎,人早就跑了,分明早就算計好了,我們父子這次都被李家的人給耍了!”
王玄恕在大殿中來回走動,無計可施。
“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趕緊抽調大軍趕赴函谷關,絕不能讓唐軍越過函谷關半步,還有,立刻向竇建德求援!”
王玄恕臉有爲難之色:“父皇,爲了抓甄命苦,洛陽城各處部署了五萬兵力,時刻警備,若這時抽調,只怕會被甄命苦鑽了空檔……”
“看你這出息,區區一個甄命苦,竟讓你害怕成這樣,就算他出動三千暗衛軍,城中有兩萬精銳足矣,更何況他也不可能讓三千暗衛軍盡數混入城來!事分輕重緩急,函谷關事關大鄭存亡,不得有失!”
王玄恕一咬牙:“兒臣這就去辦!”
……
洛陽的百姓都感覺到這天的空氣中瀰漫着一股緊張凝重氣氛。
大批城中府衛軍從各處頻繁調集,之後浩浩蕩蕩地出了洛陽城,開往函谷關的方向,洛陽城百姓都猜到西邊出現了重大的軍情,開戰在即,很多人都無心再看熱鬧,紛紛回了家中,暗中收拾行囊,一旦發現戰事有變,立刻攜家帶子,逃離洛陽城。
菜市場空蕩蕩的,除了幾個劊子手的獄卒和幾百個楊汪親兵,整條大街沒有一個人影。
囚車一路到了刑臺之上,幾個劊子手將囚車裡的張氏押上刑臺。
楊汪下了馬,坐上了監斬臺。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夏日炎炎,刑臺上的劊子手被曬得大汗淋漓,卻一臉黑沉,手握刀柄,一動不動。
“午時已到!”
監斬官一聲令下,楊汪揮了揮手,劊子手往雙手掌心吐了吐唾沫,低聲唸了幾句類似經文的送行詞,高高舉起大刀……
刀鋒在陽光下閃耀着刺眼的光芒。
孕婦被按着跪倒在斬首臺上,頭被卡在凹槽裡,披頭的散發垂到了地上,由於嘴被布條綁着,發不出聲音,只有喉嚨裡嗚嗚的哀呼。
楊汪看了看四周安靜得沒有一點動靜的大街,陽光炙烤着,熱氣騰騰,讓景象都扭曲了,卻絲毫看不到有一絲有人前來營救的跡象。
他覺得事情已經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犯人死定了,在他的內心深處,隱約希望甄命苦能夠不顧一切地衝出來,將他妻子救走,要麼就是跟他妻子一起死在這裡,這樣一來,他纔不至於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覺。
也許從今天開始,他將再也沒有一天的安穩覺,殺了這個女人,誰也不知道暴怒的甄命苦會做出什麼事來。
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儘管跟甄命苦沒有任何過節,事實上,對甄命苦的所作所爲,他還發自內心地讚賞,可讚賞又如何,世間的事從來都是這樣,不會因爲誰對誰錯就能得到應有的下場,這始終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活了六十多歲,他早已看明白了這官場之事,懂得該如何選擇強勢的一方,讓自己的家族血脈得以留存,他年事已高,想要堅持些什麼,也有心無力,他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也要爲自己的子孫族人考慮。
“行刑!”
隨着楊汪的一聲令下,劊子手手中的大刀猛地像孕婦的脖子上砍落……
……
砰砰——
從遠處響起兩聲巨響。
劊子手手中的大刀發出哐噹一聲,刀柄離手,飛出幾米遠外,落在了行刑臺下。
劊子手一臉驚愕,接着,身子緩緩向倒下,行刑臺上揚起一陣灰塵。
他的額頭上,一個寸餘的黑色窟窿裡,緩緩流出一絲血跡。
楊汪在臺下大喝一聲:“有刺客,搜出來!臺上的,還不動手!”
行刑臺上的其餘兩個劊子手這才反應過來,紛紛舉刀,遠處再次響起震天的爆炸聲。
刑臺上的劊子手再次倒下,無一例外地被無名暗器給打腫腦門倒地身亡,而行刑臺下的人卻連刺客的影子都沒看見。
其餘人嚇得屁滾尿流地滾下臺去,躲了起來,再沒有人敢到行刑臺上。
探子已經向楊汪回報窺探到的刺客方位,楊汪驚得老臉發白,根據探子的說法,對方是在一千米開外的地方施用暗器,這種暗器的力道和準度,簡直聞所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