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6 寶馬贈好漢
甄命苦看他怒衝衝走遠的背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暗道有這樣坑爹的兒子,王世充不被坑得傾家蕩產聲敗名裂纔怪,不過有其父必有其子,其實父子都是一路貨,轉身走到秦叔寶和程咬金身邊,故意裝着不認識的樣子,見禮道:“兩位將軍如何稱呼?”
兩人見他從容穩重,談吐儒雅,幾句話便爲他們化解了危機,心中暗自感激,急忙回禮,報上各自姓名。
甄命苦這才知道跟程咬金在一起的,竟是歷史上最有名的左右護門神將之一,有着玉面郎君之稱的秦叔寶,笑道:“凌某乃是夏王座下的一納言,單名一個敬字,此次隨王公子入洛陽,是爲了與洛陽結盟一事,路過倉城,本不願中途多生變故,實在不忍見兩位將軍受到折辱,這纔出言相勸,兩位將軍可願聽凌某一言?”
兩人忙道:“不敢,凌先生有話儘管直說。”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得低頭,這位王公子心高氣傲,你們若要與他硬碰,最後吃虧的一定是你們,除非兩位將軍無意在王世充帳下效力,若是如此,你們就更不應該在這時候得罪了這二公子。”
兩人神色一凜,似乎有所忌諱,不敢再言語。
甄命苦知這兩人都是聰明人,也不說得太白,點到爲止,笑了笑:“兩位將軍請放心,今天的事,王公子那裡,凌某會替兩位盡力斡旋,看來秦將軍是真正的愛馬之人,聽說洛陽的龍門鎮上,暗衛大將軍府中有數匹從突厥帶回來的上等寶馬,那可都是千金難買的良駒,已經送出數匹給他的部下,這暗衛大將軍又是愛惜將才之人,若是秦將軍親自登門拜訪,說不定能獲贈一匹,到時再無他人膽敢向將軍強行索要。”
秦叔寶聞言大喜,急忙道謝,程咬金眼中卻閃過一絲疑色,他總感覺這個凌敬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特別是他知道甄命苦一向有千變萬化的身份以後。
雖有懷疑,卻不能直問,只是眼睛不時地在他身上打量,暗自揣測。
三人一起入了倉城,程咬金早已讓人在倉城的酒樓設宴款待,王玄恕因爲剛纔發生的不愉快,並沒有出席,秦叔寶與程咬金兩人樂得不用招待這個傲慢公子哥,拉着甄命苦,酒席上一番寒暄之後,甄命苦突然揭了面具,露出真容來。
兩人都大吃了一驚,隨即明白過來,都大感有趣,哈哈大笑,秦叔寶早已知他當日在滎陽大戰瓦崗羣雄之事,只因當時他在外鎮守,並不在滎陽,一直遺憾未能見上這一人獨戰瓦崗三名當家,還能從衆多當家的包圍之下從容離開的傳奇暗衛大將軍,如今一見,又想起剛纔在城門外的一番贈馬之言,哪還不知甄命苦有結交之意,登時有相見恨晚之憾,說話越發沒了顧忌,破口大罵王玄恕。
甄命苦也從兩人的口中得知在他出使洛陽的這些天裡,竇建德以蕭皇后的名義,招降了渤海郡景城的郡守張玄素,還親自率軍追擊喪家之犬宇文化及,終於在聊城擊敗俘虜了宇文化及和一干舊隋的大臣,將宇文化及和他的親弟弟宇文智及一干參與謀害楊廣的近臣處斬於鬧市,穿上哀服,將蕭皇后請出宮門,登樓大哭,緬懷先帝,以示忠隋輔君之心。
“依我看來,竇建德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殺了些無關緊要的小嘍囉雖有表態之意,卻把真正的大奸大惡全都收留,裴矩,虞世南,何稠等人,哪一個不是見風使舵,奸滑狡詐的老狐狸,居然還被竇建德任命爲僕射,尚書等官職,豈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秦叔寶兩杯下肚,談論起天下大勢來,並不藏掖,直抒胸臆。
甄命苦卻知竇建德這些舉措,都是自己出謀劃策的結果,爲的只是讓蕭皇后不至於處處受制於人,起碼安全有保障。
如今從這兩人口中聽到這些消息,完全放下心來,據他的觀察,竇建德雖有剛愎自用的一面,爲人卻頗有豪氣,對人對事也都稱得上磊落,不失爲一條漢子,不至於欺辱一個落魄皇后。
他把這些前因後果大概跟兩人說了,引得秦叔寶連連驚歎,倒是程咬金,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着他。
“柱子,怎麼了?”
程咬金問:“怎麼不見張老闆娘跟你在一起?”
甄命苦笑了,程咬金一定是覺得他跟蕭皇后有染,把張氏給弄丟了,想想也不怪他,誰讓他一向給人的印象是隻爲自己的女人勞碌奔波的命,一時也解釋不清楚,只好又將這一路來如何暗中幫張氏,又是如何跟魏徵演一齣戲除掉裴虔通的事說了,聽得秦叔寶暗自咋舌,暗想幸虧這人不是敵人。
程咬金一直默默地聽着,沉默了半晌,突然獨自悶了一口酒,問:“甄兄弟,我心裡一直有件事想問你件事,希望你能坦誠相告。”
甄命苦笑說:“你我有什麼不能說的,只要我知道,絕不隱瞞。”
“當初在滎陽,是不是三小姐讓人扮成李密的手下來追殺我和我那些兒郎的。”
甄命苦點了點頭:“是,你我當時各爲其主,霜兒也只是稍用了些手段,讓你知難而退,希望你別怪罪。”
程咬金將杯子重重一頓,沉聲道:“那你可知道,他們可不是爲了嚇唬嚇唬我這麼簡單,出手招招致命,我一百多個兒郎,逃到倉城時,只剩下了十幾人!”
甄命苦微微一愣。
程咬金見他這神色,眼中閃過一絲鬆了一口氣的神色,“算了,都已經過去了,戰場無兄弟,兵不厭詐,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也想要我性命,如今看來,你真不知情。”
甄命苦陷入了沉默中,許久,臉色變得有些陰沉:“她跟我說只是嚇唬嚇唬你,回去我問清楚,一定會給你個交代。”
程咬金哈哈一笑:“算了算了,都過去了,弟兄們上戰場也沒想過要活下來,爾虞我詐份屬平常,不說這些鬱悶事,戰場上的勝敗,我本來就不太在意,只要不是你甄兄弟想要置我死地,是誰都無所謂,哈哈,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