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6 火中取栗
看着已成灰燼的禹府,張氏嬌軀如石化般站在一堆灰燼前。
查證之下,證明那些巡邏兵說的話並不假。
“柳姐姐……”
她喃喃自語着,街道上傳來馬蹄的聲音,一行衛兵正朝她這邊走來,她一擦眼中淚水,朝那些人正面衝了過去……
“誰在那裡!”
那些衛兵還沒來得及看清張氏的面容,幾支弩箭連珠彈似地射來,將他們紛紛射下馬來,接着,麻醉暗器在他們還沒來得及喊出警報時,將他們射暈了過去。
張氏從暮靄中現身出來,搶了一匹馬翻身騎上,飛快地朝倉城郡守府的方向飛奔……
……
當張氏騎馬衝入郡守府,隱約聽見屋裡傳來打鬥的聲音。
府中的衛兵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血流滿地。
只見渾身浴血的禹詭此時正被幾十個衛兵圍着,身上已有多處傷痕,他手中斷成半截的大刀已被砍得殘破不堪,刀口如鋸。
他的手臂也被砍斷了一隻,血流不止,眼神如同一隻垂死的困獸,卻依舊兇狠。
幾十個衛兵的身後,邴元真被重重護衛着,一臉驚懼地望着禹詭,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此時已被狀若厲鬼的禹詭給嚇住了,聲厲色荏地喝道:“禹詭,你不要命了嗎?不過就是一個不喜歡你的女人嗎,你要多少我都給你!”
禹詭怒不可抑:“多少女人都比不上我的葉兒!我只想讓你替她償命!”
說完,不顧身上的傷,朝邴元真衝了過去……
邴元真見過不少亡命之徒,但擁有禹詭這樣身手的卻還是第一次,禹詭像失心瘋一樣的瘋狂,似乎不惜與他同歸於盡,他哪敢上前交手,眼中閃過一絲懼色,“他已經受了重傷,撐不了多久了,攔住他,給我攔住!誰殺了他,我重賞一萬兩白銀!”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幾十個衛兵聽到一萬兩白銀,眼睛都亮了,哪還顧得上性命,又見禹詭已是強弩之末,無不奮勇圍了過去。
嗤——
一刀,禹詭雖已重傷,靠着一股仇恨支撐着他到現在,卻依舊不是那些衛兵能比的,斷刀砍掉一個第一個衝上來的衛兵腦袋,血飈上了三米高的屋頂。
所有人都被血刺激起了獸性,不顧一切地殺來。
兩刀,兩個腦袋。
三刀,三個腦袋。
禹詭的體力慢慢地被消耗,揮刀越來越慢,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
就在他砍在最後一名衛兵的脖子上,卻無力在砍斷時,邴元真抄起一把刀,將他剩餘的另一隻手的手腕給活活斬下。
禹詭發出一聲慘厲的痛嘶,張口朝邴元真的手咬去,一口咬住了他的大拇指……
邴元真用力捶打他的頭顱,他始終緊咬着不放,被邴元真的拳頭捶得雙目翻白,漸漸失去了意識。
邴元真氣急敗壞地將刀換到另一隻手中,高高舉起,朝禹詭的脖子處砍落……
鐺——
一支弩箭從遠處射來,正中他的刀柄,刀從他手中脫落,落在幾米遠外的地方。
足可見弩箭的強勁。
邴元真一看便已猜到來人是誰,大吃一驚,急忙將禹詭擋在身前。
張氏的弩箭精準他早就見識過,他可不敢暴露在對方的視線中。
最讓他恐懼的是,他連對方藏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身邊的親衛也都被禹詭一一砍倒在地。
他將昏迷過去的禹詭當成擋箭牌,移到門後,衝門外大喊道:“給我出來,否則我立刻殺了他!”
話音剛落,一聲馬嘶響起,張氏騎着戰馬,從門外衝了進了屋內。
張氏手持弓弩,對準了邴元真,嬌斥道:“把他放下!”
邴元真將頭躲在禹詭的身後,“把你的弓弩丟在地上!不然我立刻殺了他!”
“現在還輪得到你說話嗎,他是死是活我管不着,若不是他,我也不會在這裡,你要殺儘管殺,不過他若是死了,你也活不成,我保證這一箭會射穿你的喉嚨,沒有人救得了你。”
張氏嘴裡這樣說,手卻在微微顫抖,邴元真若是知道她絕無膽量殺人,恐怕此時早已拼着受傷,向她衝過來。
他躲在禹詭的身後問:“你想怎樣!”
“把他扶上馬,然後將自己綁起來,我或許可以饒你一條狗命!”
“我憑什麼相信你!”
張氏聽見他聲音中的懼意,知道自己的恐嚇起了作用,乘機喝道:“信不信還由得了你嗎!還不快放人!我保證我的箭會射穿你的喉嚨,不會有絲毫偏差!”
邴元真領教過她手中弩箭的厲害,遲疑了片刻,略帶驚慌地說:“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出爾反爾。”
“你以爲我是你這種無恥小人嗎!”
邴元真考慮再三,終於將禹詭撫上馬背,在張氏命令下,用布條將他流血的手臂斷口處緊緊綁住,防止他流血過多而死。
做完這一切,他這才走到屋子裡的一把太師椅上,用布條將自己的身子和腳綁在椅子上。
看他一時半會無法解開布條,張氏這才放下手中的弓弩,說了一句“我會在遠處盯着你的,你若敢派兵來追,我立刻射殺你!”
說完,走到戰馬旁,翻身上馬,帶着奄奄一息的禹詭,飛奔出了郡守府……
大概過了半個多時辰,幾百個聞訊趕來的城防兵衝進了郡守府,將邴元真從椅子上解開,邴元真這才從他們口中得知一炷香以前,張氏就帶着禹詭衝出了東城門,朝滎陽的方向去了……
他氣急敗壞地大吼大叫:“給我調兵,全都給我調來,今天若是抓不到那小賤婦,我將你們全部砍了!”
……
張氏帶着禹詭闖入了倉城的一家藥館裡。
她已顧不上跟那大夫好聲好氣地說話,翻身下馬,一把抓住店裡大夫,用命令的口吻說:“馬上給他止血上藥,他的命若保不住,你這家藥館就別開了!”
藥館的大夫見她雖然身材婀娜曼妙,容貌絕美,可卻俏臉卻含煞怒,渾身沾血,手裡握着弓弩,全身武裝,一看就不是普通女子,普通女子哪會手持兇器,騎着戰馬闖入被人的店裡來的。
而且她身後的馬背上,一個兩臂已斷,渾身滴血,奄奄一息的男人。
這郎中很快猜到眼前的美麗帶刺女人就是最近整個倉城都在搜捕的逃犯,亡命之徒,哪敢有半點猶豫,急忙讓店裡的夥計將禹詭擡下馬,送進了房間裡,給他止血上藥。
大半個時辰之後,郎中才從屋子裡走出來,張氏急忙上前詢問,見他點了點頭說性命無憂,這才大鬆了一口氣,接着威脅說:“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許出去,若被我發現有誰敢出去通風報信,這裡的人通通都得死,聽明白沒有!”
說完,一按手中的機括,弩箭嗖地一聲飛了出去,釘在了一個想要偷偷溜出門去的夥計面前的門板上。
那夥計渾身一哆嗦,軟倒在地,哪還有溜出去通風報信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