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6 暗流洶涌
李密皺眉道:“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乘瓦崗軍決裂的時候,乘機讓羅士信與王世充裡應外合,奪下倉城?”
甄命苦笑道:“如今的皇泰朝,跟瓦崗寨沒什麼不同,王世充想奪位,楊侗要除王世充,王世充領軍攻打倉城,是想乘機掌握兵權,並非皇泰主的主意,皇泰主自顧不暇,哪有閒心圖謀瓦崗,若李當家能讓王世充載個大跟斗,皇泰主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讓我幫王世充這麼大的忙……這是皇泰主親筆密詔,還請李當家過目。”
說完,他從懷中掏出一塊金色錦帕來,給李密遞了過去。
李密接過一看,上面寫着一些關於皇泰主願與瓦崗寨結成聯盟,並封李密爲魏公的密詔,還有皇泰主的印璽,他這才笑了起來。
他對洛陽的情報也不是一無所知,事實上,皇泰主與王世充之間的不和,他早就打探清楚,不然也不會乘這機會攻打洛陽,只是他沒想到洛陽還有個暗衛將軍,不然洛陽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你與李家三小姐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家主人。”
李密驚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名震洛陽的暗衛大將軍,竟然也是李家三小姐的僕從,可見這李家三小姐,確實是有通天的手段,李家有這兩人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甄命苦繼續說:“翟讓已經開始行動,李當家若再不下定決心,優柔寡斷,時機稍縱即逝,再過幾天,失了倉城,李當家恐怕就再無力迴天了。”
李密沉默了片刻,站起身來,說了句“甄將軍稍等”,轉身出了大廳,只聽見他在門外吩咐幾句後,過了好一會才重新進來,“我已經讓人去請伯當他們過來,此事須從長計議,甄將軍,請隨我來……”
……
幾天之後,倉城外,軍旗迎風獵獵,王世充的騎兵每天都在倉城下叫戰,可惜瓦崗軍始終堅守不出。
幾次攻防戰之後,王世充並沒有佔到任何便宜。
倉城的城樓上,負責鎮守倉城的秦叔寶望着城外幾萬軍容齊整的皇泰朝大軍,回頭看了看身邊連日來沒怎麼休息過的守城將士,心中閃過一絲憂慮。
雖說連日來兩軍戰了個平手,可兵力上的差距還是顯現出優劣來,對方能用車輪戰輪番上陣,一撥下來,換上另一撥,有休息的時間,但城中的守兵卻得不到喘息的時機。
對方的戰術運用得當,效果已經顯現出來了。
他擔心的是,萬一滎陽城中的兩個當家決裂,瓦崗軍必然實力大傷,再加上東面有宇文化及乘機攻打,兩面受敵之下,倉城得不到救援,說不定就要陷落在王世充手中。
而且最讓他擔憂的是,倉城中的將領也並非鐵板一塊,邴元真與單雲英兩人是翟讓那方的人滎陽那邊一旦鬧翻,無論誰輸誰贏,以邴元真的個性,立刻就會搶奪倉城的兵權。
他只不過是李密帳下的一名偏將,比起四當家邴元真來,軍功尚有所不及,而且倉城中的將士大多是邴元真的部下,如今雖然受制於李密的軍令受他調動,不過邴元真若是真要奪權,他未必能將兵權握在手中。
至於單雲英,她雖然只是一個女將軍,卻因爲是二賢莊主單雄信親妹妹的原因,在軍中頗有號召力,跟李密一向不對付,上次還被李密的人扭傷雙臂,這個女人似乎跟除了她哥以外的男人都不對付,連翟讓都要讓她三分,所以她是否會幫邴元真,還是未知之數,但就算不幫邴元真,也絕對不會站在李密這一邊。
“邴元真若有異心,先斬後奏。”
李密回滎陽之前就暗中給他下了密令,論武力,他最多跟邴元真打個平手,劉黑闥一向是我行我素,不跟任何將領拉幫結派,雖然加入了瓦崗軍,其實忠誠度並不高,估計會袖手旁觀,坐看兩方相鬥,說不定還會乘機奪權,自立爲主,這個人天生一身反骨。
但若能拉攏新降的羅士信,邴元真將不足爲慮。
正思索間,城樓下傳來馬蹄聲,一名信使飛快地下了馬,上了城樓,將一封三百里加急遞到他手中。
秦叔寶拆開信封一看,眉頭皺了起來,回頭看了看四周的侍衛,這些都是他多年的親信,忠誠絕對可靠,信是從滎陽來的,是李密的親筆信,讓他提防刺客,還有印戳不會有假。
他微微一笑,他秦叔寶自幼習武,就算沒有身邊這些親衛,沒有十幾二十個刺客,想要他秦叔寶的性命,簡直是異想天開,他已經很久沒有殺過一次痛快仗了,自從加入瓦崗寨之後,能在他手底下走上三合的人都少有。
信中除了讓他提防刺客之外,還讓他找個機會,除掉邴元真和單雲英兩人。
他收起了信封,吩咐手下的人據守不出,連護衛都沒帶,抓起一把長槍,轉身下了城樓。
他倒想看看,是什麼刺客不知死活,敢來刺殺他。
他騎上戰馬,朝倉城北而去,那裡是新降鎮西將軍羅士信的府邸所在,這封信裡提到羅士信,李密讓他前去與羅士信聯繫,並轉達一些暗衛大將軍的話。
上一次甄命苦闖入滎陽宮救人的時候,他並不在滎陽宮中,後來從別人的口中聽說甄命苦以一挑三,力壓瓦崗衆將,單打獨鬥加車輪戰,徐世績、單雄信、邴元真依然敗在甄命苦的手裡,不由地起了一絲爭勝之心,總想找個機會會會這甄命苦,沒想到現在卻跟李密結成聯盟。
最讓他意想不到的是,新降的鎮西將軍竟然是暗衛軍的人,倉城儼然已經成了各方角力的戰場,拉攏越多的人站在自己這邊,勝算就越大。
……
今天的倉城大街顯得格外冷清,平時擺攤買賣的人都不見蹤影。
若是換了平時,秦叔寶不會覺得奇怪,因爲大軍圍城,城中的百姓大都幫瓦崗軍協防,生意也只能耽擱了。
但今天不一樣,剛纔的那封密信讓他感覺到一絲不妥之處,他眉頭一皺,手握緊了腰間的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