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只穿着中衣過長街,返回府中。
寧子詹練劍歸來,正拿着一塊帕子輕輕地擦拭臉上的汗,見他一派春風得意的模樣,忍不住問道:“怎麼,今日可有什麼好事發生?”
春山笑的春水盪漾,走到寧子詹身邊,好心地替他扇着扇子,說:“子詹真是我的知心人。”
寧子詹一皺眉,哼道:“奉勸你還是別胡說八道的好,到底是怎麼了?有好事發生?”
春山手腕一抖,扇子滴溜溜地在手底打了個旋:“無,沒有,你不必問。”
說的若無其事,人卻向着後面太師椅上一倒,頭一歪,目光閃閃,嘴角一動,竟哼起小曲兒來。
“……你就是那冤家,你就是那多情,你就是那刁鑽古怪鬼精靈兒……”胡亂地哼着些豔詞銀曲,聽的寧子詹眉頭更皺,也不擦汗了,將汗斤子向着銀盆之中一扔,濺起一派水花,他一把握住劍邁步向外走去。
春山見他不悅,哈地一笑停了聲,卻叫:“子詹別走。”
寧子詹回頭:“怎麼,你要唱這些,去跟你的姬妾們唱,或者找紅樓中的姐姐們,她們必然是愛聽而且極願意捧你場的。”
春山搖頭:“我知道你又在吃醋……哈,別惱,玩笑啦,不過子詹你不想知道今日發生什麼趣事了嗎?”
雖然極力作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眼底那急不可待想要傾訴的表情卻出賣了他,寧子詹見這人故弄玄虛,冷冷一笑:“你有話快說,我不是你這閒人,還要出去做事。”
春山撇嘴:“你總是這樣忙,無趣無趣,打擊我的傾訴欲,罷了,我還是去找小桃兒談談心吧。”
寧子詹瞪他一眼:“早說!我倒是寧願你趕緊跟你的小桃兒小梨子什麼的生出些更小的來,也不必整天叫人猜測……”
春山挑眉:“你倒是比我更急。”
寧子詹望着他一派輕薄面容,冷笑說:“是啦,這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你不就是想聽這句話嗎?說給你也無妨。”
他說完之後,手中寶劍滴溜溜一轉,昂首挺胸地出門去了。
身後春山也不留,只是高聲叫着:“早點回來,我讓人留飯!”
**********
那長大的袍子當空一抖,無數的晶瑩水珠從袍子上抖落下來,從空中紛紛揚揚灑落,倒似下了一場細緻綿密的春雨,淋了微寶一頭一身。
她微微地側了側頭,感覺水滴落在臉上,麻麻的涼。先前她哪裡會這些事情,只不過跟那壞人一同生活了這幾年,逼也逼得會了些,只是那壞人從來不會叫她來替他洗衣裳,她也只是偶爾洗洗自己的衣而已,經驗雖然尚淺,不過因爲細心,倒是將上面的污漬去了大半。
怔怔地當空望着眼前的衣裳,春山生的太高挑,衣裳也大,提着領子拿在手中,儘量舉高都會拖着到地面。她無法完全撐起來,只好一半一半的來細看,對着日影檢查洗的乾淨與否,又低頭去聞聞看有沒有菜湯味留下……還好。不辜負她辛辛苦苦洗了十數次,也辛苦了小五,不停地替她打水,累的滿頭大汗。
“已經可以了吧?”小五問,望着她手中的衣裳。
“嗯。”她答應一聲,“我把他晾起來。”
“我來。”小五放下手中的水桶,從她手上接過來,將那衣裳搭上晾衣繩,“快休息一下,這水有點涼,別把手凍壞了。”
“沒事。”微寶搓搓手,小手在水裡浸泡的時間太長,紅嫩異常,叫人心疼。
“什麼沒事。”小五拉拉她的袖子,“快點回房休息一下。”
微寶只好答應,轉身回房間去。身後小五手腳麻利地將水盆中的殘水倒掉,凳子皂莢之類的全部收拾妥當,才輕輕舒了一口氣。太陽照下來,小五擡手擋在額前,轉身之時,望那走向屋子的安靜的小小身影,剎那間眼神有點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