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小五進府這幾天,春山基本去哪兒都帶上微寶,除了上朝入宮才留他在府中。
偶爾她會不高興,不明白爲什麼昭王府那麼多人,王爺卻總是非她不可,每天晚上睡覺前看到的最後一個人必定是他,每天早上醒來還要去喚他起牀,有時候她不小心睡着,便會變成是他來喚她,除了不是睡一張牀,簡直要形影不離起來。
她煩惱死了。
幸虧她睡得是房子的外間,雖然只隔着一層隔板,若是翻身的動靜大點,彼此都能聽到。
更古怪的是,自從她來了,他也不去侍妾那過夜了,偏偏她還不知道這其中的關係所在,只覺得後院那些侍候夫人們的姐姐妹妹看她的眼神日復一日的怪異,卻悟不到其中關鍵。
春山看的她很牢,她只有在他上朝的時候纔有空閒時間,每當這時侯就趕緊衝到後院去,跟小五小毛廝混一起,時間卻又過得特別快,不多時會有一堆的人衝過來,嚷着說王爺即將回府了,不由分說地將她拉走沐浴更衣,準備侍候王爺。
她不高興,但是卻無可奈何,只好乖乖離開。
如此幾次,漸漸地小五看她的時候目光之中多了一絲憂心忡忡。
只是卻仍舊沒有機會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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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你是怎麼了,改邪歸正了?”
“本王以前也是如此啊,誰像我這般清心寡慾啊。”春山不以爲然地說。
“清心寡慾?以前也是如此?”寧子詹的雙眼之中透出灼灼的不信的光:“唉,某人真會睜着眼睛說瞎話,也不怕老天打了個雷劈你。”
“老天才不捨得劈我呢,本王是向來的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春山拋了個媚眼,笑嘻嘻地說。
“不不不,我看哪,這才叫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葉迷夏在一邊懶懶地藉口。
春山瞪了他一會,忽然話題一轉,問:“小葉最近你好像很空閒。”
“是啊,”葉迷夏看也不看他一眼,聞絃歌而知雅意,輕聲說,“那孩子不也好好的,你好像是太過杞人憂天了吧。”
“目光當然要放長遠,”春山神色肅然,“這叫做高瞻遠矚未雨綢繆。”
“那好啊,”葉迷夏終於擡眼看向他,“那麼你就將她交給我,我要細細的看一陣子才能研究出解決的法子。”
“交給你?”春山震驚,眉間寫上猶豫。
寧子詹在一邊輕輕一笑。
葉迷夏淡然如初:“怎樣,不捨的還是怎地?”
春山望了他一會,皺眉問:“小葉你當真?”
“我還跟你鬧着玩不成?”葉迷夏掃他一眼,“你不願意也就罷了,這種事情,誰也說不定結果,如你所說,你喜歡高瞻遠矚未雨綢繆,也許永遠是晴空萬里無風無雨呢……再說,我不明白你爲什麼竟然會爲了……”
他話沒說完,一陣風過,只聽得“嘩啦”一聲,三個人旁邊原本支起的窗扇落下來,打在窗櫺上發出響聲。
窗外風聲呼啦啦地颳了起來。
葉迷夏住口。
春山望向他。
寧子詹搖頭。
接着,屋外腳步聲也跟着些微的凌亂起來,原本透亮的室內有些陰暗,忽然之間有個聲音叫道:“下雨啦下雨啦。”大呼小叫着由遠及近。
葉迷夏單眉一挑。
寧子詹眺首以望。
唯有春山面上淡淡一笑,將眉端的千愁萬緒掃去,雙眸看向門口。
門口上簾子一掀,有個小小身影迅速地跳進來:“王爺,下雨啦,啊,快出來看,這麼大的雨點子!”
她放下簾子轉過身,伸出手來,在春山面前比劃。忽然之間望見屋子內三個人,頓時收了聲,呆呆地過了一會,才垂了眼皮,放下雙手,規規矩矩地說:“寧大爺,小葉神醫。”
寧子詹看向葉迷夏,葉迷夏回頭望了望寧大爺,兩人目光交匯,又不約而同看向剩下的那個人。
然而那人原先坐着的地方卻空了。
微寶望見極快走到自己跟前的昭王爺,卻見他伸手握了自己雙手,低聲說:“你方纔去了哪裡,怎麼會淋雨了?萬一着涼了怎麼辦?”一邊說,一邊自懷中掏出一塊絲帕,輕輕地擦向她被雨點打溼了的流海上。
絲帕柔軟,如他方纔溫和的雨聲,微寶擡頭凝望眼前人,自雨中來帶着的一身的寒,被他執手相望,舉手擦拭,溫聲軟語的訓斥之中,驅除過半,心頭緩緩地溢過一陣熱乎乎的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