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他身下一動不動,只有認真看才能察覺她渾身的戰慄,抖得那麼厲害,夏夜的氣候這樣溫和,沒可能是冷,那麼……
景天帝甚至懷疑她會昏迷過去,跟上次一樣不省人事着,奇蹟的是她竟一直還保持着清醒的意識,當他的手按住她的肩的時候,她忽然地睜開眼睛,那雙眼之中驚人的明亮懾住了他,一剎那動作微停。
“皇上,”她靜靜地看着他,問,“你會放王爺出來嗎?”
景天帝皺眉,看了看自己的手,放輕了動作,說:“當然。”
“什麼時候?”她又問。
他已經伏底了身子,親過她的頸間,順着向下,一手在自己的身上摸索,想將那礙事的袍子解開。
“明日……再說。”他口不得閒,隨意的應付。
小手抵上了他的胸前:“真的嗎?”她問。
景天帝一愣,旋即點頭:“朕一言九鼎。”
“哦……”她的手離開,他順利伏底了身子,準備細細品嚐。
“天牢裡很黑,很悶,還有大老鼠,”她慢慢地出聲,眼睛漫無意識地望向牀頂上,簾幕上,任何別的地方,就是不看他。
想盡量地緩解自己地緊張。想大叫着逃離或者推開他地緊張。心底卻又不自覺地想到了大牢中地那個人。索性想到什麼說什麼。於是喃喃地隨口說着:“我上次也在那裡呆過。好可怕。王爺很可憐呢。皇上。他一個人在那裡。”
“王爺很可憐呢……”
“他一個人在那裡。”
這聲音在景天帝地耳畔迴盪。
他僵住動作。嘴脣離開她地身體。
微寶閉了閉眼睛:“皇上你不該打王爺地。王爺很可憐。他被你打疼了。都沒有辦法。只能一個人躲起來。”
“你說什麼?”景天帝低頭,看着微寶。
微寶卻不看他,好像做夢一樣迷迷糊糊地繼續說:“你以後不要欺負王爺了,皇上,他是個可憐的孩子。像寶寶一樣……沒有人喜歡……但是,”喃喃地說着,忽然又露出一絲笑來。做夢似的笑着說,“不過寶寶喜歡王爺,王爺也喜歡寶寶。”
景天帝感覺有一柄冷劍自身體中直直地穿過去。
“你說什麼,”他低低地,彷彿咬着牙齒。
微寶一怔,彷彿回過神來,目光聚焦望向了他,才驚覺,“啊”地叫了一聲,伸手擋在胸前。目光向下瞥,觸到景天帝赤裸的胸前,剎那滿臉紅暈。伸手到旁邊扯了被子一角過來,勉強裹住了部分身子。
她諾諾地側過身子,避開景天帝的目光。“我什麼也沒說,”害怕地試圖再度將自己蜷縮起來,“皇上你別生氣,你……我只是想你早點把王爺放出來。大牢裡真地很黑,很黑。”她說着說着,不知怎地,聲音又有些飄忽。
景天帝氣惱地望了她一會兒,臉上表情變幻莫測,一會兒想笑,一會兒想哭,伸手狠狠地壓上她的腰,壓得她疼得叫了一聲。
他才說:“你真的覺得他可憐麼?”
“是啊。”微寶低低迴答。趁機將自己地雙腿從他身下抽出。用被子胡亂地偷偷裹了裹。
“那……”景天帝沉默片刻,忽然問。“那……”
那一句話在他的喉嚨裡滾來滾去,到底是說不出。
他向來是個做多過於說的人。
牀上之事更甚,跟後宮妃嬪歡好的時候,牀上響起的除了喘息的聲,就是妃子們的呻吟跟種種告饒言語。
他是個性格堅毅地帝王,想做什麼,往往在心底已經計劃好了,直截了當排除萬難地達到目的,事先,嘴上卻一字不透。
至於心事之流,更是向來無人訴說他也高傲到不會訴說。
而對這世間至親的那胞弟,交流起來,也是動手多過於言語交流。
要他說一句真心話,甚於砍他的頭。然而此刻面對這糊里糊塗的小傢伙,他忽地想問她一句話。
可是帝王的高傲叫他什麼都說不出,最後仍舊死死地咬住嘴脣。
兩個人之間,有瞬間的怪異的沉默。
微寶偷偷地斜着眼睛去看撐着手臂在身旁的皇帝。
藉着很淡的燈光,望見他地側面。
那跟王爺有的一拼的俊美容顏上,竟奇蹟地帶着一絲叫人心折地……哀傷。
只是一瞬,便告消失,恐怕連景天帝本人都不知,自己會有這樣哀怨的時刻。
微寶心頭一動,張口問道:“皇上,你怎麼了?”
景天帝雙眉一斂,低頭問她:“什麼?”低頭看着她半埋在錦被裡的樣子,想起先前親吻她時候奇妙的觸感,懷中而今空空的,他不由地彎腰下去,將她從被子裡半強迫地抱出來,不顧她的尖叫,重新摟在了懷中。
“天牢裡很黑,很靜,還有大老鼠……”
“王爺很可憐呢。”
“他一個人……”
“皇上,你怎麼了?”
不知何故,她地話又在耳畔響起,他氣惱地望過去,她一個勁兒的重複什麼?難道說多了他就會聽她的了麼?要放人也不是立刻就放的,更何況他一心要給那人一點兒教訓。然而低頭看時卻愕然,只見她正在羞窘地望着他赤裸的胸,還試圖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碰觸,小嘴緊緊抿着,緊張的模樣,並沒開口說過任何話。
他愣愣地看了她半晌,才微微一笑,低頭重在她的臉頰上溫柔親過。來,只不過除了其中發生的一件事。趁着亂,王爺地三位碩果僅存地夫人之一無端消失,說的好聽點是失蹤。但據知情人士透露,似乎是跟某個俊俏地小廝啥的私奔了。
這自然是一大震撼消息,然而幸虧王爺是安然無恙回來了,於是其他的事情暫且歸於次要,等王爺恢復過來之後,自有定奪。
然而,讓所有人意外地是。昭王爺此次回府,竟如換了個人似的,自始至終都是漠漠然無表情,回府之後也不言語,匆匆沐浴過後,倒頭便睡了,一睡到半夜方起,起身之後便坐在窗邊舉頭望月,像個詩人一般,偶爾還真的會喃喃地念兩句詩。
只不過。那種美貌的表情,在月光之下盈盈生動的眉眼,大有美人卷珠簾靜坐顰娥眉但見淚痕出不知心恨誰的默默無語境界。還真的叫看者心碎聽者流淚。
連寧子詹也不敢來刺激他,只管叫葉迷夏來替他把脈,而小葉神醫一番診斷之後,卻沒查出王爺貴體有什麼大礙,於是一切都歸於心病緣故。
兩日後,有人來報。說王爺要地東西已經到了,問王爺要如何安置。
寧子詹不知何故,出門去看了一會兒,卻又迅速地回來了,參見了春山之後說起。
他也是一臉茫然:“什麼?禮物?”
寧子詹說道:“那人說是昭王爺囑託尋的東西,這東西十分難找,好不容易纔到手,若是王爺要的話就留下,若是不要……”
“我囑託找的?禮物……”他靜了靜。忽地自椅子上跳起來。“是了,讓他送進來。本王收了。”
這幾日他閉門不出,那邊皇宮內景天帝也沒什麼旨意出來,合王府的人都捏着的一把汗也慢慢地鬆了下來,本來以爲王爺不死也要脫半條命,這樣看來,或者皇帝還是念在手足同袍面上,不打算狠手對王爺了。
這身家性命,也算是保住,乃是不幸之中的大幸,試問自古到今,當殿打過帝王后又生還還高枕無憂着的,能有幾人。
是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也只有昭王爺殿下一枝獨秀睥睨衆生獨愴然而涕下了。
寧子詹見他忽地回神,動作利落地出門,少不得也跟着出去,那邊先有人去稟報了,連葉迷夏也風聞而來,三個人站在中庭,寧子詹跟葉迷夏都想看看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竟能喚的昭王爺回神,耳畔只聽得得得得地聲音,寧子詹跟葉迷夏的雙眼逐漸地瞪大起來,望着眼前出現之物,而除此之外,是昭王府的丫鬟們,不約而同低低地發出喜愛之聲,而昭王亦目睹那物出現,丫鬟們地驚呼自是聽到了,他心底嘆息,望着那物,目中似悲似喜,忽地身畔衆人聽到昭王說道:“給本王準備,我要進宮。”
衆人都驚。
王爺果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寧子詹向好的地方想,認爲昭王爺必定是想通了,這次是要進宮請罪。
葉迷夏搖了搖頭,望着那可愛之物,又轉頭看看雙眉間橫着鬱結的王爺,心想寧大爺你可是猜錯了,這個世界絕對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美好,但是他亦沒有看戲以及賭勝的心思,反而擔憂的長遠:這兩個人,若都是這麼糾結地話,日後恐怕會出事的……
想到這裡忍不住又暗暗慶幸,也幸虧的在春山離開西越之後,他對症下藥,爲了免除她動輒會暈過去的重症,便一直強迫微寶喝那種黑漆漆苦的要命的藥水,一直的來調養她的身子,初見成效。若是沒有他那一陣子的細心強迫調理,她進宮之後,陸陸續續發生了那麼些事情,恐怕十個小丫頭也葬身地府了。
然而過了這麼多日,他不方便進宮,那邊又不平安,……先前地調養,藥效恐怕也要發揮殆盡了,只希望在他大功告成之前,不要再出什麼節外生枝地事情纔好。
怔怔地想了會兒,不由地長長嘆息,明明發誓了要當個看戲的局外人,此刻卻不知不覺也跟着陷入了。可笑可笑,葉迷夏恍然覺悟。淺笑嘲諷自己,而那邊昭王爺已經在衆人地服侍之下去沐浴更衣,準備進宮事宜了。“你不開心?”
微寶一愣,伸手摸摸他水嫩的小臉:“太子怎麼這麼說?”
“都說了,私下你就叫孤阿靖就好了。”他拍拍她地肩,很大氣地吩咐。
“好的,阿靖。”微寶輕輕一笑。望向他,蹲在地上伸手整理他略見凌亂的袍袖。
“你有什麼心事,就跟孤講哦。”靖太子老氣橫秋地,“或者誰欺負了你,孤都可以替你做主。”
“沒什麼。”微寶心頭酸酸,看到靖太子這麼關心自己,卻又有點高興,打起精神說,“阿靖放心吧,真的沒什麼。”
“其實孤知道。”靖太子忽然神秘兮兮地低下頭來,靠近她。
“什麼?”微寶望着他。“孤知道,你不喜歡這裡是不是?”靖太子湊在她臉頰邊。說。
微寶低下雙眉:“阿靖你說什麼……”
“孤聽說了……”靖太子看她一眼,忽然有點鬱悶地踢了一腳旁邊的花枝,“父皇他臨幸了你,要你當他的妃子,是不是。”
“阿靖……”微寶有些詫異地看他。
靖太子哼了一聲:“幸虧你沒有答應,當父皇的妃子會不開心的。孤記得當年母后也不是很開心,還常常抱着我哭。”
他背過身子去,也不肯做聲,只是一味地踢着地上的花草。
微寶一怔,本來想辯解,此刻卻沒了聲,只靜靜地聽着。
她隱約知道,靖太子此刻大概想到了以前地事,十分不開心。他年紀雖然小。性格卻同景天帝相似。堅毅而內斂,此刻顯然心頭不好受。卻只是衝着花草發脾氣。微寶暗地裡嘆了聲,頗覺得憐惜,想伸手去樓主他小小的身子,卻又不敢造次。
靖太子踢了幾腳花草,才轉回身來,望着微寶,忽然問:“你想回王府,對不對?”
微寶沒想到他竟然會問這句話,來不及反應,只覺得鼻子一酸,有什麼涌上雙眼,她急忙低頭下去,不看靖太子。
“你想念王叔,對不對?”他卻又不屈不撓地問。
微寶吸吸鼻子,喃喃說:“想念,又怎麼樣……”
靖太子身後的花叢輕輕地抖了抖,彷彿是飛鳥掠過,暫住停歇。
兩個人卻全沒發覺。靖太子伸手,拍着她的肩,一板一眼地說:“孤也很想念王叔。不過幸虧王叔現在平安無事,孤想,他一定也很想念咱們。”
微寶再也忍不住,雙膝屈倒跪在地上,伸出雙手將靖太子的身體抱住:“阿靖。”
眼淚跌落在他的衣袍上,靖太子怔了怔,才恢復過來,反而小手在微寶的背上輕輕地拍動,一邊說:“不用怕不用怕,王叔肯定會來看咱們的。”
微寶抽噎着,雖然說春山回到王府了,可是這幾天她都沒有見到過他,心底實在是想的厲害。被靖太子一個小孩子說破了,忍不住真性情流露,感動地哭出來。
正在這時侯,只聽得有個聲音略帶冷的在身後響起:“太子你又逃學了。”
耳畔是靖太子地聲,有點膽怯:“太傅……”
微寶慌忙放開靖太子,知道身後來的人是誰,她心頭情不自禁有些害羞,她明明比靖太子還大些,沒想到反而是個小孩子來安慰她,而且這一幕又偏偏被崔護辰崔太傅看到,又怕被他取笑,又不好意思回頭面對他,只好背對着他,伸手擡起袖子偷偷地擦拭臉上的淚。
卻喜崔護辰好像沒在意她,反而只對靖太子說:“太子整天這樣不務正業,臣可要向皇上稟告啦。”
靖太子看了一眼旁邊地微寶,才無可奈何搖搖頭:“太傅,不要對父皇講。”
“那還不快快隨臣回去讀書?”崔護辰說。
太子嘆了口氣,重新老氣橫秋地搖搖頭,對微寶說:“小寶,孤先回去啦……”
微寶慌忙回身施禮相送。崔護辰伸手牽了靖太子的手,轉身的時候看了微寶一眼,目光所及,若有意若無意地掃了一眼她身後的花叢,才又若無其事地帶着靖太子離開了。
微寶看他這次竟然都沒出言責怪她,心底大大地奇怪,靖太子依依不捨地回頭衝她揮手,崔護辰又板起腔調來說:“太子殿下!”
靖太子只好規規矩矩地跟着他走遠了。
微寶目送兩個人遠離開,原地又只剩下了她一個,想起方纔的情態,忍不住眼睛又有些溼潤,擡起袖子來想擦拭,身後卻響起個暖暖的聲:“這麼不乖,你叫我怎麼放心地下你呢?”
她心頭一跳,怔怔地擡頭去看,卻見到眼前花枝一陣亂顫,在花叢之中,露出一張百花無色的絕豔嫵媚的臉來,長眉風流,雙眸含情,耳畔一點光爍爍,除了臉色有些蒼白略減消瘦,是他,是他,自然他。
微寶疑心是夢,然此刻心頭滿滿,彷彿被什麼東西塞住了,想動作想大笑想說些話,卻偏偏什麼都做不出,只呆呆地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個人瞧。
那人也癡癡地看着她,半晌嘆了一聲:“傻孩子,你是越來越傻了不成?見了我就該立刻撲過來纔是的啊。”說着一笑,自花叢中走出來,恍若神仙降塵一樣,漫步走到她的跟前,輕輕地將她摟入自己懷中,動作溫柔的彷彿呵護着丟落凡塵失而復得了的珍寶。
5k章先送上,大家兒童節快樂,兩隻也跟着快樂一哈……另外,我是很親滴……就從來沒後過……咳咳,縱然有也是暫時的嘛,大家要堅強,要相信偶……哼哼,不要錯失這兩天的劇情啊……咳,不說了。
六月地粉紅票記得投給六宮哦……粉紅票今兒過百明日就更萬字……那時估計就快見分曉了……讓我們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