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內維爾聯邦最高議會的五名列席侯爵之一,斯內普侯爵可以算是內維爾聯邦,甚至整個人類世界裡擁有最頂級身份的少數人之一,雖然列席侯爵沒有成爲輪值議長的資格,但卻擁有以議會成員身份提交議題的權力,更重要的是擁有對議長的彈劾權和對議題的否決權,就像他自己說的,以他的身份,只要他自己願意,這麼重要的會議肯定有他的列席資格,就算他不負責大部分後勤工作也一樣。
“這次是個好機會啊。”明明形式很嚴峻,但老侯爵依然很高興的說道:“幾位大師們進入森林之後,你們再在這裡留幾天,我僱傭你們一起負責後勤部隊的運輸,這也是足以決定戰爭走向的大事,僱傭你們幾位大師來協助一點也不過分吧。”
“呃……”凱瑟琳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苦笑着一言不發,但是芙蕾雅卻眯着眼睛像只小狐狸一樣笑了笑,低聲說道:“侯爵大人,恐怕要讓您失望了,這次進入森林,我們幾個也會跟着一起去的,包括您的小凱瑟琳,所以後勤部隊的運輸工作您只能找別人了。”
凱瑟琳霍然回頭,怒視着芙蕾雅的笑臉,但芙蕾雅卻不爲所動,靠在椅背上平靜的回望,戲謔的目光中隱藏着深意。片刻之後,凱瑟琳長嘆一聲,收回自己憤怒的目光,苦★→,..笑着點頭說道:“是的,斯內普爺爺,這次深入死亡森林,我們也要參加的。”
老侯爵臉上依然維持着笑容,但身體明顯僵硬了片刻,才深吸一口氣,轉頭對跟隨了自己幾十年的老管家問道:“讓琳達去拿酒,怎麼現在還沒回來。”
“已經回來了,主人。我看到她正在往這邊跑呢。”老管家的話還沒說完,一個看上去五十歲左右,穿着女僕裝的胖乎乎的女人就一路小跑的進入了客廳,手裡還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個深藍色的瓶子,瓶子用軟木塞口,不出意料的沒有任何包裝和標籤。
老侯爵接過開啓後的酒瓶,親自給凱瑟琳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又示意老管家爲其他人倒滿他們想要的飲品,這才伸出手和凱瑟琳輕輕碰杯,端起來放在面前聞了聞。凱瑟琳看着老侯爵似乎毫無異樣的面容。勉強笑了笑,重複了同樣的動作,晃動着就被閉着眼睛,深深吸一口氣,沉吟了片刻說道:“麥金威葡萄酒,窖藏二十……咦?”
“你猜對了。”老侯爵嘆了口氣,維持着笑容說道:“這就是你出生那年購入的,那年麥金威的葡萄酒產量並不高,除了自己的配額之外。我出讓了相當於當年收益三分之一的利益,才從其他幾個家族手裡換來了他們的一部分配額,一共買下了一百瓶。往年我每年都只會開一瓶,這次想到你們也會過來。就特意帶了一瓶來這裡,果然用上了。”
凱瑟琳目光低垂,杯中的葡萄酒隨着她手掌的晃動泛起道道波紋,而她平靜的外表下。內心卻像酒杯裡晃動的液麪一樣上下翻覆毫不平靜。老人的話聲音雖然很輕,但細想話裡隱藏着的情感,卻充滿了沉甸甸的分量。騎士少女甚至可以想象。每年在她生日那天,老侯爵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裡倒上兩杯酒,對着對面空蕩蕩的座位默默地喝下去,而本應坐在對面陪伴老人的人,卻因爲種種原因,而正處於習慣性的危險之中。
少女在沉默中抿了一口杯子裡的酒,原本醇香美味的酒液這一次喝進嘴裡卻充滿了苦澀。凱瑟琳無奈的再次深深嘆息,低聲道:“爺爺,對不起。”
幾分鐘裡,老侯爵像是老了好幾歲,再次摸着凱瑟琳有意配合着低垂下的頭,苦澀的說道:“你們一家人啊,唉。當年你爺爺去世之後,就讓我痛苦了幾年,想要拜祭他,卻連他屍體都無法找到,但是好在還有你的父親,我把對你爺爺之死的愧疚都轉到了你父親身上,甚至一度想要在我死前把你的父親立爲繼承人,誰知道你父親也早早就去世了。這些年我一直很害怕,非常害怕,就怕你有哪天也會離開我。你們的事蹟,已經開始在吟遊詩人口中傳唱,我特意僱傭過幾個吟遊詩人唱你們的故事。但是,每一次聽的時候,這些本該讓我感到爲你驕傲的事蹟,都會讓我更加恐懼,因爲我知道,每一個傳說伴隨着的,都是隨時可能喪命的危險。即便這樣,即便你經常處於危險中,即便你因爲家族的榮譽而拒絕我的關心和照顧,我依然希望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續下去,只要能每天聽到你還平安的消息,對我來說就足夠了。可惜啊,可惜啊,你也要走上這條道路了嗎?”
“別擔心,爺爺。”凱瑟琳用力咬咬下脣,低着頭說道:“死亡森林雖然危險,但我們也不是盲目的衝進去送死,只有有一定把握纔會做出這個決定的。所以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安全回來的,到時候還要在您來聖都度假的時候參加您的舞會呢。”
“呵,我還沒有老糊塗。”斯內普搖着頭說道:“那裡的危險程度,兩個小傢伙今天已經告訴過我了,就算是半神進去,生還的機率也很低,何況你們只是幾個傳奇階。而且,如果不是因爲已經做好了死亡的心理準備,這位女士剛纔也不會違揹你的意願,把實情告訴我吧,你是因爲同樣的原因,纔會和我說實話的吧。”
“實在很抱歉,爺爺。”凱瑟琳小聲說道:“其實任何一次冒險,我們都會做好死亡的心理準備的,這是冒險者宿命,誰也無法改變。這一次雖然機率高了一些,但我們也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對抗危險,絕不會死去的。”
“真是這樣的嗎?”老侯爵的笑容充滿了悵然,呆呆的出神了半天,才緊緊握着凱瑟琳的手說道:“孩子,我不會勸你什麼,但是,你一定要活着回來。”
“恩?”一旁的潘尼斯眉毛一揚,驚訝的看了老侯爵一眼,不過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