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聽到我的聲音一定感覺很親切吧,不過我就感覺不到親切啦,因爲我聽不到你的聲音,這是單向的。是不是很奇怪我爲什麼可以直接和你通話?”潘尼斯的聲音又變得不正經起來,語氣裡帶着調笑:“這是直接發生於靈魂間的對話,知道東南邊的低語沼澤爲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名字嗎?就是因爲沼澤上經常會出現這樣的詭異的靈魂低語。沒錯,我想你已經想到了,這是蜥蜴人的種族天賦,只有他們才能掌握的靈魂低語,哈哈,不過被我在巧合的情況下學來了,我很厲害吧。”
“你是蜥蜴嗎?白癡!”就算知道對方聽不見,薇薇安還是忍不住在意識裡表達自己心裡的鄙視:“剛說完只有他們才能掌握,轉頭就說自己學會了,你腦子是不是和蜥蜴一樣啊?”
“好吧,其實我在騙你,我根本沒有學會,上當了吧。”潘尼斯的聲音裡一副很得意的樣子,薇薇安幾乎可以想象到他叉着腰得意大笑的樣子:“我之前想學的,但是發現自己根本學不會,我又不是蜥蜴,也不會吐舌頭。”
“我纔沒有上當啊。”薇薇安被潘尼斯挑釁的差點忘掉了痛苦,只想揉着額頭大喊:“這麼蠢的謊言,要傻到什麼地步纔會去相信啊,你這個笨蛋。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支持不下去了啊,好難受。”
“不開玩笑了,說正經的,這的確是蜥蜴人的種族天賦,他們和異族交流的時候,多半都會使用這種交流方式,所以那裡才叫低語沼澤。你想知道他們爲什麼用這麼麻煩的辦法?因爲他們的生理構造只適合發出呲呲的聲音,想要說通用語會很費力,所以大部分時候都會選擇靈魂低語。”潘尼斯聽不到薇薇安心中的吶喊。繼續自顧自的說道:“至於我爲什麼可以用這種技巧?蜥蜴人上一代狩獵祭司,也就是蜥蜴人各個部落統一的精神領袖,曾經在一百多年前製作過一種低語水晶。幾千年來從來沒有狩獵祭司製作過這種水晶,但是由於一百多年前,有兩個人聯手,幫蜥蜴人全族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重要到足以關係到蜥蜴人的安危,而那兩個人因爲事情對於他們來說並不重要,而且把蜥蜴人視爲朋友,所以執意不要報酬。不過。其中一個人無意中對蜥蜴人的靈魂低語表達過濃厚的興趣,也嘗試着學習過這種交流方式,於是狩獵祭司就集合全族的力量,製作了這麼一塊低語水晶,破壞它之後,就可以進行十分鐘內的靈魂低語,很有趣吧。後來因爲某些原因,這個水晶屬於我啦,至於原因你懂的。哈哈哈,我也覺得很有趣,就收下,不不。就留下了。”
薇薇安忽然感到一股發自內心的感動,潘尼斯說的雖然簡單輕快,但是從話裡卻可以聽出,這塊水晶恐怕全世界只有這樣一塊。而且非常具有紀念意義,但是爲了和自己聯繫,卻被他毫不猶豫的使用了。不過。下一句話,就讓她心裡的感動都變成了哭笑不得。
“感動了吧,其實還是騙你的,這種水晶低語沼澤裡滿地都是啊。”潘尼斯的聲音聽起來讓人很想痛打他一頓:“好了好了,現在真的說正經的,你看看你,說起話來總是跑題。”
“你早就該說正經的。”薇薇安已經幾乎完全忘記了痛苦,雖然明知道這種水晶不可能滿地都是,否則早就應該聽說過,潘尼斯這樣說只是爲了安慰她,但還是被潘尼斯的語氣氣的想要打人,意識裡默默地痛斥:“而且到底是誰一直在跑題啊,闖進別人心靈裡就是爲了說一堆廢話,居然最後還返回頭來指責我,你這傢伙到底有多無聊啊。”
“不開玩笑了,這次真的說正事,我知道你現在一定非常痛苦,痛苦的想要去死。”潘尼斯終於嚴肅起來,聲音放緩,沉穩有力的說道:“我也不想勸你什麼,只想給你講個故事。”
不說還好,潘尼斯一提起痛苦,薇薇安就覺得所有感知到的痛苦全回來了,重新包裹住了自己的身體,忍不住委屈的在心靈深處吶喊:“我不想聽,我想去死,我想放棄啊。”
不過,潘尼斯顯然依然聽不到來自薇薇安心靈的聲音,繼續用沉穩有力的聲音說道:“這個故事是一隻獅子講給我的,那個傢伙總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故事。故事很長,而且與現在的事無關,我只給你講一下有關的內容。在故事裡,有那麼一羣人,算是一羣很無聊的……傭兵吧,雖然那些傭兵從不接任務,但是他們總爲了一些很白癡的理由相互戰鬥。反正其中一羣很強大的傭兵,有一次去攻擊另一羣傭兵,沒想到卻觸發了另一方佈置的陷阱,在一個山洞裡被對方把入口用無數山石封住了,無法出去。當然了,關於他們明明是去打仗爲什麼要全體鑽進山洞這種問題我當時就問過,不過差點被咬死,所以就不再深究了,就當這件事是真的。那羣人被埋在山洞裡以後,想了很多辦法都沒法出去,心裡充滿了絕望。只有其中一個人,一直在堅持用手裡的武器向外挖洞,不過即使挖到最後也沒能挖出去,又累又餓耗盡體力,徹底放棄了出去的希望,最後一羣人一起死在了山洞裡。結果幾十還是幾百年後,後人們有一次在無意中在山上扔了塊石頭還是扔了一把武器,反正就是隨手一扔,居然就砸開了一個大洞,原來那個人已經馬上就要挖穿了,只要再揮一次武器,再挖一下,就能十個人一起逃出來了。”
精神世界裡,薇薇安安靜了,不再委屈的大喊着想要放棄,而是陷入了沉思,暗自嘀咕:“所以說,你想盡辦法闖進來,只是爲了告訴我,很多時候往往覺得已經走到了絕路,覺得自己再也撐不住了,覺得沒有希望,但是隻需要再多堅持一下,再支撐幾秒鐘,情況就會發生改變,希望就會沒有徵兆的降臨嗎?”
“你覺得我給你講這個故事的目的是什麼?是爲了告訴你,多堅持一下就會迎來希望嗎?你覺得我是想說,人們往往總會在距離成功只有一釐米的地方放棄奮戰嗎?不不不,我可不是爲了說這個。”潘尼斯沉默了一陣,慷慨激昂的說道:“我是想說,在冒險之前,準備好合手的工具和充足的食物是多麼的重要。如果故事裡的人能像咱們冒險那樣做好完善的準備,帶上一把適合於挖掘的合金鏟,就絕不會因爲工具不合手影響挖掘效率,早就從裡面挖洞逃出來了,而如果他們有準備充足的食物,也不會因爲體力耗盡在挖出來前餓死。所以說,我一直都做好的充分的準備,不僅有充足的食物,你看我們現在正圍在你的棺木,哦,不,圍在你的治療儀邊上吃雪鼠肉粥呢,而且還隨身帶着這塊低語水晶,覺得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上呢,現在果然用到了吧,哈哈哈哈,我實在是太聰明瞭,我覺得我比你更天才呢。”
如果還在現實世界,薇薇安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把十多個火球術向潘尼斯丟過去了,可惜現在的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在意識裡狠狠地咬牙,就當咬到了潘尼斯的肉。
“怎麼樣,聽了這個故事,是不是很想打我罵我?”潘尼斯聲音更讓人想揍他了:“可惜,你現在只能聽着,你罵我我也聽不到,你想打我也打不到,嘿嘿,我纔不會怕呢。”
“你給我等着。”薇薇安又一次充滿了求生的**,不過,這次的求生欲是來源於暴力的意志:“你看我醒來以後怎麼報復你,混蛋潘尼斯,你已經越來越白癡了。”
“其實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曾經很長一段時間裡,我也想死,而且嘗試過很多方法,但是有的時候想死是一件很難的事,因爲某個原因,我就一直沒能真的死去。”潘尼斯卻幽幽的嘆了口氣,第一次用正經的語氣說道:“我一直覺得,這是她對我的懲罰,讓我一直活着接受內心的折磨,但是最近我卻忽然覺得,這未必是懲罰,她只是再用自己的方法讓我好好地活下去,直到我真的認清我自己,不再逃避。死亡的確是一種很棒的逃避方式,但是一旦選擇了這種逃避,就會永遠失去一種只有活着才能擁有的東西,你應該能理解那是什麼吧,一旦選擇了死亡,就會永遠的失去了希望。無論是贖罪的希望,認清自己的希望,還是對疾病治癒的希望,都將不復存在,所以,你真的想好選擇放棄希望不再堅持下去了嗎?”
薇薇安在內心裡嘆了口氣,潘尼斯說的很對,但是,從未感受到過的痛苦真的讓她無法再堅持了,就算知道這些道理也沒有任何意義。
“怎麼樣,聽了我的話,是不是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勇氣?還是因爲痛苦,還堅持着想要放棄治療呢?”潘尼斯重新恢復了欠打的聲音:“不過你想什麼都沒用了,嘿嘿,你上當啦,其實那些都是廢話,我就是來拖時間的。現在,治療結束,想死已經晚嘍,哈哈哈哈,少女呦,醒來吧。”(……)
ps:哈哈哈哈,果然沒能補足,我真是太有自知之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