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凱爾。”奈莉重新挪到潘尼斯身側,緊貼着他坐下,輕聲說道:“我也不想逼迫你這麼做,但這是唯一的解決辦法,對大家來說,這樣都是最好的選擇。”
“你不用解釋了,親愛的。”潘尼斯疲憊的笑了笑,搖頭道:“其實你的想法我都明白。”
“呵呵,是啊,你從來都是這麼聰明的傢伙。”奈莉側過頭吻了吻潘尼斯的臉,微笑着說道:“其實你什麼都明白,你明白我的處境,你理解我的痛苦,你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哪怕你剛纔逼着我解釋我的計劃,我也知道,其實你只是想多和我相處一段時間而已,至於我的計劃,我的現狀,你早就看清楚了。我理解,所以我配合,如果可能的話,我也想一直配合下去,但是,抱歉啊親愛的,形勢已經不允許了,留給咱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每浪費一分鐘,都是一種危險,對我來說也都是一種折磨。”
“其實我沒你想象的那麼聰明,至少你現在的處境,我並沒有完全理解。”潘尼斯搖着頭說道:“真的已經到了這麼危急的程度了嗎?危急到連一分鐘也不能耽擱?”
“是的,我並沒有誇張,我的狀態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差。”奈莉苦笑着說道:“不錯,看起來我現在一切正常,可以哭可以笑,可以和你像以前一樣玩鬧,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在你看不到的層面,戰爭始終沒有停止過,達納庫斯正在瘋狂的和我搶奪身體的控制權。明白了嗎,這個依偎在你身邊的騎士,其實隨時都可能在下一秒鐘,變成雅拉世界最可怕的威脅,而他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回你身上的詛咒,然後順手扭斷你的脖子。”
潘尼斯沒有迴應,只是面無表情的盯着奈莉,眼睛一眨也不眨。
“好吧,好吧,我知道,不要這麼盯着我,我承認,下一秒鐘就發生變化什麼的,的確是有些誇張的說法。”在潘尼斯的鄙視下,奈莉苦笑着說道:“但是,他的靈魂,躁動的越來越猛烈了,我真的無法判斷他會在什麼時候徹底醒來,但時間絕不會太久,也許明天,也許後天,誰也說不準。”
“他現在還在瘋狂的躁動嗎?”潘尼斯追問道:“多長時間了?”
“自從他的信徒們都死光之後,他就開始躁動了。”奈莉解釋道:“我覺得你剛纔的懷疑沒有錯,他的確可以通過一些奇怪的途徑,感受到信徒們的狀態,所以纔會在我的計劃完成之後開始猛烈的對我發起攻擊。還好,他一直在沉睡,所以攻擊強度並不那麼大,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他清醒的程度越來越高,攻擊強度也相應的隨之增強。而且,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在你出現在亡者的世界之後,他的攻擊簡直像是瘋了一樣,我覺得那是他感應到了你的到來,知道你會殺死我和他,所以在拼命地垂死掙扎,試圖在你殺死我們之前,先一步奪取我軀體的控制權。他的攻擊很可怕,真的很可怕,我甚至一度都有些支持不住了,還好你爲了對抗他,在外面安排了那些孩子們對我祈禱,那些信仰之力起了作用,及時補充了我力量的不足,讓我還能和他對抗一陣,否則,恐怕就真像我說的,說不定下一秒就會發生變化了。但即使有信仰之力的補充,我依然不是他的對手,我正在一步步輸掉這場戰爭。”
“我還以爲,騎士永遠不會認輸呢。”潘尼斯嘴脣顫抖着說道:“而且也永遠不會放棄。”
“難道不是嗎?我並沒有認輸,也沒有放棄呀。”奈莉平靜的笑了笑說道:“我這不是依然在努力嗎,努力通過其他方法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現在,方法我們已經找到了,勝利就在咱們面前,只要你肯配合我,那麼勝利必將屬於你我。所以啊,凱爾,我的戰友,我的愛人,你願意協助一個騎士,幫助她贏得此生最後一場戰爭的勝利嗎?你願意幫助你的戀人,去獲取生命中最後的榮耀,讓她可以帶着榮耀和尊嚴,昂然的走向永恆的安眠之所嗎?”
“我……我……我……”潘尼斯的拳頭握的緊緊的,額頭的血管都在劇烈的跳動,目光中滿是掙扎,但是到了最後,他也只能深深的嘆了口氣,頹然放鬆身上繃緊的肌肉,絕望的閉起眼睛,垂着頭低聲答道:“我願意。”
“謝謝你,我的丈夫,我的愛人,謝謝你滿足我最後的任性。”不忍的看着沉浸在巨大痛苦之中的潘尼斯,女騎士用手指撫平了他緊緊皺着的眉心,揮了揮手,落在遠處的狩獵之箭飄飄悠悠的飛上半空,搖晃着來到她的面前。奈莉另一隻手托住綠色的箭矢,舉在潘尼斯面前,鄭重的說道:“那麼,做你該做的事吧,凱爾,在我面前展現你的覺悟,讓我再次看到那個沉着,冷靜,顧全大局的凱爾,賜我以榮耀的死亡,讓我可以帶着笑容,走完一生中最後一段路。”
“如你所願,我的女武神大人。”曾經戀人之間親密的調侃,再次說出口的時候,卻變得如此艱難,說出這句話,往日裡兩人之間的甜蜜和默契,就一幕幕重新浮現在潘尼斯的面前,昔日聽到這句話時,愛人臉上似喜似羞的風情,和現在面前這幅淡淡的笑容慢慢重合在一起,好像從未有過改變,但是說出這話的人心情和以前相比,卻彷彿天與地之間的差距。潘尼斯像是放棄了一切掙扎,木然接過奈莉遞來的狩獵之箭,呆呆的凝視了許久,才慢慢的取出發之弓展開,把箭虛搭在弦上,輕聲說道:“就算有一萬種不情願,但最終還是走到這一步了,持續了百年的戰爭,也是到了該終結的時候了。”
“呵,我很期待。”奈莉低笑着說道:“謝謝你,我的凱爾。”
“那麼,在戰爭結束之前,在這最後的時刻,你還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潘尼斯的表情和聲音同樣僵硬:“這是最後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