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還好。”凱瑟琳顯然還沒有從這個令人困擾的問題中走出來,只是恍惚的重複着麗娜的話,直到潘尼斯突然用力一拍桌子,纔像是被從睡夢中驚醒一樣渾身一震,猛地坐直了身體,吃驚的問道:“怎,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這個問題問的太好了,我也很想知道答案。”麗娜白了騎士少女一眼,卻又把聲音放輕,柔聲道:“大姐,你想的太多了,之前我也想的太多了。教會裡一直流傳着一句話,凡人的思考,是神靈們歡笑的源泉,所站的高度不同,相互之間是無法理解對方的思維方式的,我們的思考和猜疑,也許對於神靈們來說,實在是幼稚而可笑。就像這件事,潘尼斯說的沒錯,其實可能性有很多,認爲是神靈們對咱們的靈魂中添加了限制,其實只是其中之一,未必就是真實的,神靈們又不可能直接給出答案,所以說,想那麼多真的沒有意義,反而會動搖自己的信仰和信念。”
“就算是真實的又怎麼樣?難道因爲這樣,咱們就不再是咱們自己了嗎?顯然不會,咱們依然是自己,依然遵循自己的意志生活,是否真是這樣,其實不會產生任何改變。”潘尼斯冷靜的說道:“再說了,就算真的是咱們這個世界的生靈纔是特殊的,咱們的種族被創造出來時添加了限制,又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自己仔細想一想,如果換成是你我,會不會做出同樣的行爲?”
“我……”面對潘尼斯的問題,凱瑟琳張了張嘴,卻無法做出回答,這個問題看上去很簡單,騎士少女只需要搖頭否定即可,但仔細想想,卻又不是那麼容易回答的。如果遵循潘尼斯假設的前提,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毫無疑問,對自己創造的生命在本源上添加限制是不符合凱瑟琳的信念的,但是這一切只有那麼簡單嗎?經歷了第一紀和第二紀的危機,神靈們爲了自我保護,對自己的孩子的靈魂加以限制並不是不能理解,而且,這真的只是神靈們的自我保護嗎?斷絕了凡人和神靈之間戰鬥的可能性,被保護的只有神靈嗎?一個個問題,接連不斷的在凱瑟琳的腦中閃過,最終少女只能無奈的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也許會,也許不會,畢竟我不是神靈,不可能給出答案。”
“我估計你也不知道,不過,你可以再想想。”潘尼斯伸手指了指首都中心神殿的方向:“你以爲,奈莉都對亡靈們做了些什麼?”
“奈莉大人她……”少女有意思語塞,亡靈們並非奈莉創造的,但確實感應死亡的力量而誕生,對於代行死神神職的奈莉,說亡靈是她的孩子並不過分,從一方面考慮,受到她意志的影響,亡靈們大量產生了神智,對於亡靈們來說這是好事,但是另一方面,因爲她有意的用意志影響亡靈,導致亡靈的數量大幅度減少,有意識的高階亡靈能控制的無意識亡靈更是降低到了一個危險的地步,更嚴重的是,亡靈們也需要食物和睡眠,來維持自己的精神體,而不像以前那樣可以不眠不休的行動。這些變化,對於亡靈們來說顯然是一種嚴重的限制,和神靈們在造物的靈魂中添加限制相比,沒有本質上的區別。不過,騎士少女還是強行爭辯道:“這不一樣啊,奈莉大人她是爲了亡靈們的未來,纔會讓他們出現這些變化的,完全不是爲了她自己啊。”
“你怎麼知道呢?”潘尼斯淡淡的反問道:“而且,無論什麼動機,行爲的本質都是一樣的。還有,你能確定,其他神靈不是也這樣想嗎?”
“我……不能。”凱瑟琳堅持了片刻,頹然垂下頭,嘆息道:“我什麼也不能肯定。”
“所以說啊,不要妄自揣測神靈的意志。”潘尼斯再次重複了一遍這條神職者最喜歡利用的格言:“我們什麼也不能確定,只能無端的去胡亂猜測,然而,猜疑這種東西,是最有殺傷力的武器,往往可以毀滅一切。”
“呼,我明白了。”凱瑟琳沉默了幾秒,用力點頭道:“難怪你剛纔直接打斷了麗娜的問題,抱歉,是我不好,不該有那麼重的好奇心,去追問這個問題的。”
“那倒沒關係,以現在的趨勢來看,只要你們還有未來,就一定會有機會思考這一切的,現在就做好心理準備,也不是什麼壞事。”潘尼斯聳肩道:“而且你看薇薇安和芙蕾雅,她們兩個就完全不受影響,維斯頓給予她們的智慧,讓她們根本不會因此而迷惑。”
“咦,爲什麼?”麗娜的好奇心又一次出現了,驚訝的說道:“對啊,你倆一點反應都沒有,是早就知道,還是根本不在乎?”
“毫無意義。”芙蕾雅搖頭道:“支撐結論的論據實在太少,連不充分都談不上,甚至可以說幾乎沒有,對於一個研究者來說,根本沒有用這種論據去推導結果的必要,那完全是浪費時間。對於我倆來說,這就相當於你們講了個故事,誰會去把故事當真。”
“唰”,幾道目光同時凝聚在麗娜身上,就連麗娜自己,都直接擡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對芙蕾雅做出提醒。
“好吧,好吧,你贏了,還真有人笨到把故事當真。”公主殿下發現麗娜的眼神開始變得危險,立刻轉移了話題說道:“而且,我們也一點都不在乎。”
“沒錯,沒什麼可在乎的。”薇薇安埋頭在自己一晚上記錄的筆記裡,很輕鬆的分出一部分精神來答道:“無論如何,這已經是事實了,再去猜想原因,再去對誰表示不滿,除了白白消耗寶貴的時間之外,沒有任何結果。所以說,與其去糾結不可能找到的原因,我寧願把時間花費在尋求解決辦法上,這纔是一個合格的法師該做的。當然,對於現在的情況來說,連尋求解決辦法都是無意義的,既然這樣,我倆當然不在乎了。”
“好吧,我懂了。”凱瑟琳敲了敲自己的頭:“算是我做了一件蠢事,咱們大家把剛纔的事忘掉好了,潘尼斯,你繼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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