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揪心的戰鬥
靈兒見玉月公主和太子妃的手帕擱在桌上,她一隻手抓過一張,邊察椅子上的水邊說着,“借你們的手帕用一用。”
全屋子的女人,不能置信地睜大自己的眼珠狠命地瞪着她,就像看怪物一樣,真有這樣不知道尊卑廉恥的女人?慕容菲兒抽着脣角冷笑,她真讓人意外,空長一副玉容,女紅禮儀教養一樣不佔。
劉玉蝶高傲的眸眼,瞧也不瞧她一眼,這樣的女人不過是世井野婦,根本不用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誰貴誰賤,那不開眼的哥哥和單王爺整天跟着他們也不嫌礙眼。
太子妃甚是不屑,冷哼一聲隱忍了,你拿本宮一張手帕是會加陪奉還的。
“你……你……”玉月公主氣得說不出話來,沒見過這樣的女人。那三位爺似乎像沒看見,今天她要怎麼着,也只當是她在吃醋。再說那椅子上的水八成是玉月公主搞的鬼。
靈兒一手擰着一張髒兮兮的手帕,在半空中晃悠着,笑靨如花,嬌憨可愛,恬不知恥地說道:“謝謝你們的手帕,奴婢還給你們。”
“賜給你啦。”太子妃嗔道,然後擡起身子將椅子往那面挪了挪。
“對,賜給你。”公主負氣跺腳然後重重地坐回到椅子上。
“奴婢謝過太子妃,謝過公主。”靈兒將手帕扔回到椅子上,然後到旁邊從新拉了一把椅子過來坐下。
現在她們氣得牙癢癢,恨不得一腳將她踢出去。
靈兒擡眼瞧向那幾位爺,見他們都若有所思沒有說話,想必他們今天也不會說什麼,只想快快用完餐離去。
靈兒纔不管這麼多,先填飽肚子再說,靈兒望着前面離自己最近的那一盤菜,眼睛像一盞明燈,一下豁亮起來。哇噻,海蔘呢,不小的海蔘,每一條足有兩寸長。
靈兒很有禮貌地用公筷和勺子幫太子妃舀了一條海蔘,“太子妃,請容許奴婢幫您夾一回菜。”
太子妃清高的‘嗯’了一聲不得不應許,靈兒的話一落,海蔘已到了她的碗裡。
“玉月公主,請容許奴婢也幫您夾一回菜。”靈兒將第二條海蔘舀到了玉月公主碗裡,她倆瞧也不瞧海蔘一眼。盤子裡共有八條海蔘,應該是每人一條。靈兒猜想自己坐這個位置應該是太子的,不知爲什麼太子沒有到。
幾位爺讚許地瞧了她一眼,亞王爺眸裡閃過一絲兒笑意,心裡稱讚她還是很識大體。
靈兒毫不客氣地夾了一條海蔘,美美地咬了一口,嗯,真是又鮮又糯,她‘吧嘰吧嘰’幾下吃到肚裡去,潔白的牙齒顯露無餘,美滋滋地品嚐。靈兒看見對面站着的婢女鄙視的目光瞧着她,似乎是鄙夷她對女戒一概不知。
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這鄙視的眼神也是你們敢露的,“喂,那是誰家的奴婢,怎麼敢直眼瞪着主子們用餐,餓死鬼投胎嗎?後退一步。”靈兒嫌惡地指着對面的奴婢呵斥,那些奴婢眼一瞥,根本不理睬她。亞王爺冰冷的臉輕輕一側,奴婢們迅速後退了一步。
玉月公主鄙夷道:“陳靈兒,你喜歡吃海蔘就多吃點吧,你和奴婢們較什麼勁,她們和你一樣也沒有吃過海蔘,好奇而已。”
我沒吃過?哼,亞王府沒有嗎?就算是富豪陳家出生,也不會沒吃過海蔘吧,她是在罵靈兒動作太誇張像沒吃過一樣。“好,謝謝玉月公主的體釁,那本丫鬟就不客氣代勞了。”
靈兒撩起眸子瞧見亞王爺旁邊的慕容菲兒,她輕握竹筷,夾起很少一點兒素菜,放在嘴裡閉上脣很淑女地咀嚼。並且她還用她吃過的筷子幫亞王爺夾菜,亞王爺嫌棄地一眯眼,並未動她夾過去的菜。
裝淑女只有自己肚子倒黴,靈兒旁若無人地將前面六條海蔘全都誇張地‘吧嘰吧嘰’整下肚去,婢女們捂着嘴哧笑,她們的主子鳳眸裡全是鄙夷和不屑,真是丟亞王爺的臉。靈兒敢保證,一會兒他們一定會捂着肚子大笑不已。
既然你們都裝清高,傻子纔不多吃點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單王爺抽着脣角似笑非笑的模樣,他知道靈兒在生他們的氣,只是沒想到她今天胃口會這麼好。
而劉爍,視若罔聞,他也誇張地‘吧嘰吧嘰’地吃着,像什麼也沒有看見一般。在他們心裡,認爲靈兒正在生他們的氣,故意吃相如此誇張,再說她喜歡吃海蔘全吃了也不怎麼樣,又沒有誰說非要一人一條。
亞王爺蹙着眉頭,他是真的關心她說了一句,“靈兒,悠着點,吃多了不好消化。”
在旁邊人聽來,亞王爺就是在責備她,旁邊站着的婢女們的嘴咧得更開了。
“爺,沒事,我知道海蔘是高蛋白不容易消化,先保口福再說,大不了一會兒我到茅廁,用手指頭往喉嚨一挖,‘嘩啦嘩啦’就吐掉一大半,既保了口福,也可以保證身材不會發胖。”靈兒一邊說一邊做動作,用手做了個挖的姿勢,她感覺到旁邊太子妃和玉月公主,做出乾嘔的動作,差點把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了。
其他人聽了她這番話,都瞠目結舌,包括那三位爺,劉爍咽在喉嚨的食物一下驚得噎住了,嗆咳不止。靈兒這番話太讓他們意外了,惹得玉月公主有了佔便宜的機會,慌忙伸手幫劉爍拍打背脊,還關心地叫着,“小心點,小心點,嗆着啦,來,喝杯水。”
這話聽在靈兒耳裡特別刺耳,自己都沒有如此關心過他,如果他心裡有了比較就麻煩了。
靈兒怒目而視喝道:“你敢動我的baby?”
“什麼?我卑鄙?我不敢動他?他是…。”玉月公主憤怒地瞪着她,公主都不想把‘他是你的?’那句話說出口。
那三位爺頓時駭然,蹙着眉宇回味靈兒剛纔說的那句話,‘你敢動我的,卑鄙?’一句話還未消化完,她又來一句?
“別誤會,我是讓你好好拍,別把飯噴到桌子上了。”靈兒偷偷掃了劉爍一眼,見他眸子裡滑過一點星光。沒想到本少爺在她眼裡還是有份量的,都不容許任何女人碰他。
太子妃還是回味先前陳靈兒那噁心的動作,瞧在海蔘再也沒有胃口,她輕輕推了過來,“既然陳靈兒這麼喜歡吃海蔘,正好本宮不喜歡,請你代勞了吧。”太子妃心裡別提有多高興,她們還沒有出手,她就自毀形象自己作賤自己。
“恭敬不如從命,謝謝太子妃賞賜。”有好東西不吃,你當我是傻的啊。這樣公主和太子妃的海蔘全都到了靈兒肚裡。
要知道當時的海蔘比現在珍貴多了,那時沒有氧氣瓶,漁民要捉到海底的蠕蟲海蔘,難度是相當高的,要在餐館裡吃海蔘需要提前預定,從渤海灣快馬運來,每一條以黃金計價。當然靈兒知道海蔘在那時很珍貴,但怎麼也沒有想到每條貴到以金計價,她只知道他們有錢有權,山珍海味當飯吃,一定不會將幾條海蔘放在眼裡。
今天慕容菲兒,爲了討好亞王爺,可見是化了不少血本。雖然說她花了銀子沒討到亞王爺的好,能讓靈兒出醜也是值得的。能驗證亞王爺不是車震的主角,她也可以有所準備,不會到時亂了陣腳。
太子妃喉裡卡着一口氣難已下嚥,她和顏悅色,波瀾不驚,輕描淡寫地說道:“慕容菲兒,後天四月初六,是你嫁入亞王府的大喜之日,本宮先祝賀菲兒與亞王爺新婚美滿,早生貴子。”
靈兒喝在嘴裡的一口湯差點噴到桌面上,她用手掩住口,低下頭將湯又噴了自己的羅裙上。
三位爺不約而同地擰着眉,眸子隱含慍怒之色。慕容菲兒面色沒有預期的自豪感,頗爲尷尬,語氣僵硬地回道:“菲兒謝過太子妃。”
玉月公主和劉玉蝶異口同聲說着,“我們怎麼不知道?我們還未收到貼子。”
靈兒終於說話了,“不要說你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們亞王府一點動靜也沒有。”
慕容菲兒面色鐵青,望了亞王爺一眼,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就自己解釋道:“這是家父的意思,他是文人不喜大操大辦,菲兒也認爲沒有辦的必要,畢竟……所以就肯請亞王爺不要聲張。”她沒有把‘畢竟不是王妃,只是側妃而以’的話說出口,怕亞王爺生氣。
“原來亞王爺想金屋藏嬌,神不知鬼不覺娶得美人歸。”靈兒半開玩笑地望着他譏誚,亞王爺面若千年寒冰,眸光森冷。她們居然把他推到話尖之上。
此話聽在其他女人耳裡,怎麼聽都是酸味十足,這無疑讓她們心裡頗感安慰。
太子妃本想用此事打壓陳靈兒,沒想到讓慕容菲兒難堪,心裡也不是滋味。本來在選妃當天,太子明目張膽索要陳靈兒,再加上上次他們兩人孤男寡女獨處一下午,臨別時太子還贈送了兩大箱金雕玉器寶物給陳靈兒,太子妃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所以今天當慕容菲兒說她自己出錢,太子妃領頭宴請亞王爺時,她欣然答應了,沒想到結果不容樂觀,胸中憋悶難受。
靈兒打着飽嗝,酒足飯飽,自己坐在這裡既沒有事做,她們瞧着她吃不下東西沒有食慾,還是激流涌退的好。
“奴婢吃飽了,感謝你們的海蔘,爲表謝意我到後廚給你們再叫一份海蔘來。”她們並沒有回答她的話,以爲她是故意的,因爲大家都知道要提前幾天預定才能吃到海蔘。可偏偏靈兒確實不知道,她本想噁心她們一下把海蔘全吃光,沒想到誤打誤着,掃光今天桌上最昂貴的一道菜。
靈兒離開坐位,走了幾步,回頭瞧着一大桌子菜,說道:“節約光榮,浪費可恥,你們一會兒吃不完的,別浪費了,我打包回去餵我們家那條狼犬。”
她這話一出口,除了單王爺咧着脣角扯出一抹淺笑外,其他人都瞪着她,她居然把他們比喻成狗?幾位爺知道,這一定是靈兒故意的,在轉彎抹角罵他們。
亞王爺見太子妃的臉色陰冷難看,給了嫂子幾分薄面,他眸色一斂對着靈兒喝道:“我們人還沒吃完呢,你就想到你那條狗,我一會兒回去宰了它。”
別看這幾位美人全都沉默,那是因爲有這幾位爺在,裝淑女。如果這幾位爺不在,她們可能早就羣起而功之,把靈兒撕得粉碎了。
靈兒乾笑兩聲,“哦,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見菜太多了,不想浪費。”靈兒說罷走了出去。
靈兒離開飯桌,給了她們三位美人討好他們的機會,她們抓準時機半羞澀半動情地給身邊的爺夾菜,只是連句謝謝的話也沒有換回來。
亞王爺身邊楚楚嬌媚的慕容菲兒,此時娥眉緊縮,她已經肯定那天馬車裡的那位爺絕對不是亞王爺,本來她就懷疑那人的身份,今天請客的目的也是確認,爲以準備應對之策。
亞王爺見靈兒遲遲未歸來,他焦急地站起來向太子妃抱拳道:“太子妃慢用,臣弟有要事先行一步,臣弟告退。”
“好。”溫和如玉的嗓音輕輕揚起,脣角扯出一絲應酬的笑意,今天的午膳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亞王爺身邊的慕容菲兒輕輕喚他,“王爺……”亞王爺似乎沒聽見,轉身大步跨出房間。婚期在即,而他看也沒有看慕容菲兒一眼,她跌坐在椅子上。
亞王爺剛走出門,單王爺和劉爍也起身推脫說有公事,匆匆跟了出去。
留下一幫女人在屋子裡憤不欲生,對於靈兒的用膳時的出醜,她們此時都笑不出來,感覺心裡像吃了老鼠屎一樣難受,出氣不通暢。
太子妃懶懶回了一句,“本宮也乏了,我只能幫你們到這裡,你們好自爲之。”
亞王爺跨出門,大聲叫着靈兒的名字,沒有聽見她的迴音,跑到樓下問剛吃過飯的小沙子和馬伕,他們都說沒見到靈兒下樓。
三位爺的面色瞬間煞白,眸裡噴射出戾光,他們衝進後堂,亞王爺抓住一名廚師厲聲問道:“有沒有一位丫頭來要海蔘?”
“有,但是海蔘沒有了。”廚師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得有些摸不住頭腦,只能傻愣愣地瞅着他。
“她人呢?”廚師見他瞪着眼,眼泛紅光,自己也不免緊張起來,聲音有些顫抖,“她從後門出去的,被一個男人叫走了。”
“什麼?什麼樣的男人?”亞王爺面色一青更加焦急。
“就和你們一樣高高大大的男人。”說了等於沒有說,亞王爺憤然推開他,三位着急的身影從後門追了出去。
翠鮮樓三樓上角落的休息室裡,冰王爺揹負着手,眸色幽黯地瞧着窗外,嗓音低沉威嚴地問道:“內線啓動了嗎?”
莫離眼珠得意地一轉,拱手道:“回王爺,今天一早已啓用,正在進行中,只等消息。”
東宮太子府內,戒備森嚴,一切一如既往的平靜。
早晨,一名平時少言寡語老實巴交的婢女,人們都叫她娟兒,今天穿着新衣看上去青春靚麗,就像待出嫁的新嫁娘子一樣漂亮。
她一大早滿面喜色地拿了一包銀子給廚房裡的婆子,說是她家裡帶來的,今天是她家老爺子的壽辰,請各位姐妹們大吃一頓,共賀老爺子的長壽。所以,廚房今天特地多買了許多菜,正午,奴婢婆子們正輪流去吃着豐盛的壽宴。
而娟兒一個人偷偷來到太子寢宮後面,躲在假山處,用清麗的嗓音唱着動聽的歌謠,聲音時斷時續,隱隱約約,猶如幻音,繞樑不絕。這歌聲莫說婢女們沒有聽過,太子在東宮也沒有聽誰唱起過,沒人知道是誰在唱。
太子聽得心奇,興味地站起來,走出殿門,尋聲而去,只見一個窈窕身影從假山後走出,匆匆而去,太子脣角一彎,心知肚明,是有人趁太子妃不在勾引他。他迅速跟了過去,進了一個房間。
太子跟進屋,輕輕一拉,把她控制在門上,眸色笑靨無邊,春色溢人。寸短的距離瞅着她,眸裡泛起一抹情趣,“是你在唱歌給本太子聽嗎?小妖精是不是思春了?”太子邊說邊在她腿上捏了一把,咧着嘴很是愜意。
娟兒驚叫了一聲,“奴婢不敢,奴婢剛纔見一隻鳥兒飛過,就想到了兒時的歌謠,不自覺就唱了出來,打攪太子的清悠,請太子恕罪。”娟兒羞澀地說着,眉目傳情,意由所指。
太子深邃的眸底一絲異光劃過,用手輕輕地滑過她的臉蛋,指腹停在她的脣上,“你叫什麼名字?平時怎麼沒見過你。”
“回太子殿下,奴婢叫娟兒,只是打掃院子的丫頭,太子怎麼會注意到奴婢呢?”她輕輕說着蠕動的脣不停地觸碰到他的指頭。
他的心有些盪漾,輕輕地吻住她的脣,她半撒嬌半推開太子,笑靨如花,“太子你的脣有些幹,喝口茶吧。”娟兒轉身去倒茶,太子眸瞳收縮一抹陰霾閃過。
“這裡隨時準備有茶水?”太子抽動脣角隨便一問,攝住她約爲驚亂的眸子。
“回太子殿下,這裡是奴婢的房間,有茶水那是自然。”娟兒翻過兩個杯子,倒上茶水,恭敬端起一杯水雙手奉上,脣帶羞澀,眸帶蜜意。
太子緩緩伸出右手接過茶,左手迅速抓起她的下頜,捏開她的嘴,將茶水倒了進去,“讓本宮先餵你喝吧。”速度之快,娟兒沒反應過來。
“太子你……”娟兒張大嘴驚駭地望着他,“你怎麼知道的……”她無力地扶在桌上,脣角流出鮮紅的血漬,身子慢慢軟了下去,滑到地板上。
太子抓住她的胳膊,厲聲問道:“告訴我,是誰叫你來的?”
“太子,對不住啦,我說……了,我的家人就……沒命了。”她斷斷續續說完,安靜地閉上眼睛,去得安祥,就像睡着了一樣。
哼,問本太子怎麼知道的,你的動作如此反常,本宮會不懷疑?再說,今天早上亞王爺剛送來一封信,叫本太子這幾天少出門,注意防範,你就做出讓本宮詫異的舉動。
他爲什麼挺而走險迫不及待要本宮的命?
亞王爺爲什麼不讓本宮出府?難道父皇不上朝,推說自己身體不適,是無可救藥的大病?
太子踢開門走了出去,喝道:“吳能。”
吳能匆匆閃了出來。“把屋子打掃乾淨,要神不知,鬼不覺。”
吳能迅速掃視屋內,眸含驚詫之色,“是。”東宮太子府又歸於平靜,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亞王爺他們從翠鮮樓後門追出去後,太子妃她們也陸陸續續離去,當劉爍的妹妹單王爺未來的王妃劉玉蝶下樓時,一位小廝殷勤地叫住了她,“劉玉蝶小姐嗎?這裡有你的一封信,剛纔一位爺留下的。”
劉玉蝶眸色疑惑,迅速拆開信,見落款是一個‘單’字,精緻的鵝形臉上泛起了紅暈,她緩緩轉身囑咐婢女,粉紅紗衣浪漫飄飛,“你們在下面等我,我到樓上去見一個人。”婢女見主子羞澀的粉容,已猜出**分,諾諾應聲稱是。
劉玉蝶照信裡的地址,找到三樓最裡面一間套房,窗簾紗幔垂地,光線昏暗,她輕蹙娥眉,剝開幔紗,見到玉白色錦繡華袍的背影,正坐在軟榻之上,這正是單王爺今天的服飾。
“臣女玉蝶給單王爺請安。”她扶手曲膝恭敬施禮。
“過來。”他頭也沒回,劉玉蝶緩緩挪動上前,剛到他身旁,他一個反手鉗住她的下頜,“王爺,別這樣,王爺,你爲什麼要戴上面具?”
他勾脣一笑,緩緩開口,“你今天提前約會本王,不就是想早一天見到本王嗎?我今天成全你。”他肆無忌憚的言語似乎不是她認識的單王爺。
她用力推開他掙扎着逃開,“你再亂來,我就叫人了。”
“你叫吧,這裡沒有人會理你。”冰王爺取下皮面具,以真面目示她。
“冰王爺?怎麼會是你?你難道不知道我和單王爺有婚約嗎?”劉玉蝶怒不可遏高聲地指責他。
“你別做美夢啦,單王爺不會碰你,永遠不會,我找人探過,他府裡就一個側妃,他一次也沒有邁進過她的小院,他要麼是不能行人事,要麼就是和你哥哥劉爍廝混在一起。”冰王爺嘴上兩片鬍子輕輕抽動,眼裡泛起不屑和冷笑。
“你胡說,你別污衊我哥。”劉玉蝶憎恨地瞪着他,道貌岸然,虛僞的傢伙。
“玉蝶,你現在就成全本王,以後本王會想辦法娶你進門。”冰王爺向她走過去。
“誰稀罕,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撞死在你面前。”劉玉蝶眸色冷戾,剛毅決然,盯着前方的柱子,不愧爲武將之家出生。
他彈了彈玉白鑲邊錦袍,嘆了口氣道:“那你先嫁過去,看單王爺會不會理你,到時你就知道本王沒有騙你,如果你想通了,就送信到悠茗坊,我會讓你滿意的。”
他並不想強行逼她,如果太子府行刺順利的話,事情就成功一半,以後的路就更平坦。只是父皇病重得突然,萬一駕崩,真是讓人措手不及。只是今天以後他才知道在太子府裡的內線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轉身蕭灑離去,兩片鬍鬚不停地抽動,冰王爺兵寡,他只有控制太子黨身邊的女人,在適當的時機出奇制勝。
冰王爺剛一出門,他的隱士女保鏢莫愁從窗戶探望,今天似乎沒成功,她想親眼確認。她脣角抽動,心裡又記了一道,每次能從瓊漿的多寡權衡誰在主子心目中的位置,這就是她每次所期待看到的結果。和任何一項工作一樣,工作總結必不可少。可是今天這位秉性剛烈,臨死不從的女子,她有些佩服。
她離開窗戶,遊走消失於屋頂之巔。
亞王爺三人從翠鮮樓衝到后街,並未見到靈兒的身影,他們匆匆駕上馬車順着路向前尋找。
這條路似乎是通往靈兒她家的路,他們把車停靠在衚衕口,老遠就望見那棵熟悉的歪脖子槐樹,好久不見,似乎有些懷念,曾經清瘦的背影站在樹下發呆,總想給她驚喜,卻總是嚇壞她。
他們焦急地喚她,快速奔跑過去,“靈兒……”
靈兒詫異地看着從門外奔進來的三位爺,“你們怎麼來啦?”
“靈兒這是怎麼了?”他們看着靈兒懷裡抱着她的小妹妹,陳永宣也站在旁邊,陳永宣拱手向他們施禮。他眉宇緊縮,眸裡疑惑茫然,原本是想把他們引開,沒想到他們會找到這裡來,這是靈兒的老家,難道他們知道了妹妹靈兒的身世?知道了她不是真的陳靈兒?此事有些不好辦,不知是敵是友,自己的把柄算是捏在他們手中了,以後的行爲就會有所顧忌。
“小月掉進池塘裡去了,剛給她換了衣服,不過你們放心,沒什麼大礙,剛纔大夫來瞧過了。”靈兒微笑着,伸手輕輕撫摸着她的小臉蛋。
小月的臉有些蒼白,她坐起身來望着靈兒叫嚷:“你是我姐姐對不對?你沒有死,對不對?”
“小月不要亂說話,我是陳姐姐,姐姐要走了,以後會來看你們,下次玩的時候離池塘遠一點。”靈兒放下妹妹,和他們一起走出門。
“哥哥你回吧,謝謝你常來看她們。”陳永宣沒說什麼,點點頭,向他們拱手離去。
而今天冰王爺讓他叫走靈兒把亞王爺他們引開,他也不知道冰王爺到底要做什麼,希望不是什麼壞事。
冰王爺是怕昨天晚上的行刺打草驚蛇,把他們引開不想讓他們太早接觸太子,壞了他在東宮的好事。他沒想到亞王爺先行了一步,已經提醒太子,他的內線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們鑽進馬車,亞王爺面色陰沉,聲音慍怒,“走的時候爲什麼不告訴我們一聲?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
“你們別這樣看着我好不好?我只是着急小月,再說我家離館子距離不遠,我來了又回,又不打攪你們約會,我在場你們不方便說心裡話是不是?”靈兒此時也不忘調侃他們。當時哥哥說得着急,說妹妹掉進池塘,情況不明,哪有心思顧及他們。
“給你娘從新置一處院子吧,有人照看也安全一點。”亞王爺仍然面無表情。
“不用,她有置院子的錢,說是怕招惹麻煩,還是住老地方好。”靈兒毫無猶豫回絕了,口氣有些生硬,是配合亞王爺的口氣而回的。
靈兒來來回回瞅着他們,見他們面色嚴肅,凜然而坐,許久沒有說話,他們以爲靈兒在生氣,靈兒以爲他們在生氣。
靈兒撩動彎彎的睫毛,嗔怒道:“王爺,有話就說,別擺出一副臭臉,讓人難受。”
他清冷地斂起眉,脣角抽搐,嗓音低沉有力,“剛纔午膳時爲什麼要作賤自己?你真喜歡吃海蔘那也罷了,總比那一幫虛僞做着的女人強。”
“如果不喜歡,吃壞肚子怎麼辦?”單王爺擔心的眸光幽幽地瞅着她。
“難道你們沒有瞧出來?她們準備充分,有備而來,不但只是想打壓本丫鬟,看本丫鬟的笑話,誓要將我除之而後快。剛上來就一盤菜扣過來,如果我不讓她們如願以償,一會兒屎盆子就扣到頭上了。”靈兒負氣的噘嘴轉過頭不在理睬他們。
“靈兒,”亞王爺語氣生硬,扳過她的肩,“你要相信我們現在是有能力保護你的,如果她再囂張跋扈,欺負到我們頭上,我們會把她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亞王爺眸子裡射出犀利的寒芒。單王爺和劉爍的眼底瞬間變得鋒利嚴肅。
靈兒瞧着他們認真的表情,怯怯地問道:“爺想把誰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太子還是太子妃?”
亞王爺銳利的眸子帶着責備,厲色道:“關太子什麼事?”
靈兒輕輕拍動自己的胸脯,“哦,嚇死我啦。”
靈兒不知道她自我摧殘作賤自己,幾位爺如旁人般站着看她表演,心裡如蛇蠍撕咬般疼痛,那認真犀利的眸子似乎在心裡記了一道:居然敢在他們眼皮底下欺負他們的女人,男人是有尊嚴的。
開始那一盤菜潑在靈兒身上,要不是靈兒攔着,他早就撕破臉帶着她離去。他們幾人沉默將午膳用完,完全是看太子的面上給太子妃面子。
瞧着用膳時三位爺變幻不定的表情,想必以後她們再也不敢騙他們來。她們只是棋差一着,以爲天下男人盡皆愛美色,沒想到碰上三位石男,想提前示好的計劃完全落空。
“別這樣嚴肅,好不好?我是怕你們三位爺被她們搶去。”靈兒想緩和氣氛,嬉皮笑臉討好他們。
“哦,靈兒真在乎我們被人搶走麼?”劉爍展顏一笑,語調玩味。他們三人的眸光柔和下來,同時看向她。
靈兒來來回回掃視他們,乾笑兩聲道:“也不是啦,只要留下一位就好。”
“留誰?”某兩位爺異口同聲喝出,單王爺淡笑無語。
“其實……”靈兒沒想到他們一點幽默感也沒有,“其實一個不留最好,本丫鬟又可以從新去認識帥哥。”
“你……你真想激怒本王嗎?”亞王爺面布薄霜,將眸光移開。
“你們今天不是在從新尋找新歡嗎?那麼默契,還緊挨着坐得如此親密。”靈兒毫不示弱,語調譏誚。
單王爺將靈兒抱在懷裡,嘴一咧扯出一抹歉意,“靈兒,我們去時並不知道她們也在,至於坐位嘛,她們已經坐好,我們就隨遇而安了。”
靈兒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按在他的脣上,脣角泛起一朵桃花,“好,本丫鬟信你一回,我根本沒生你們的氣,我心裡也不難受,我只是把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全都吃掉而以,雖然聲音大了點,牙齒露得多了點,只是想嚇嚇她們,沒想到把你們嚇着了,我以後在外人面前一定注意形象,給亞王爺爭點面子。好了,別生氣了,爺,笑一個。”
單王爺鳳眼一眯,口露白牙,“爺,乖,本丫鬟獎勵一口。”靈兒故意親熱地環住他的脖子,湊上去含住他的香脣,單王爺的眸線瞬間變得如絲般溫柔。
“靈兒,你沒有見到爺也對着你微笑麼?獎勵一個。”劉爍脣含輕淺之笑,眼含期盼之色瞅着她。
靈兒茫茫然,你們把本丫鬟當幼兒園阿姨麼?“小朋友,不好意思,一次只能獎勵一人,你好好表現,等下一次吧。”靈兒面色嚴肅,眸光戲謔,回頭繼續去親吻單的潤脣,還發出‘嘖嘖’聲。
亞王爺輕輕斂上雙眼,催生內力,屏神靜氣。
身後沒了聲響,靈兒撩眸瞧着單王爺若有所思的鳳眸,緩緩回頭,見劉爍濃眉大眼炯炯有神地瞪着她,脣角抿出一股怒氣,誓有把她揎下車的意味。
靈兒嬌憨一笑,手指伸去扶平他的脂脣,“爺,你真可愛。”沒想到他突然大口一張,咆哮着要咬她,她嚇得尖叫一聲,縮回手躲在單的懷裡,心有餘悸地叫道:“你嚇死我了。”他們二人開懷大笑,亞的脣角隱隱顫動,深深地凝視她。
春風催人懶,靈兒在單王爺懷裡醞出了均勻的嬌酣聲,單王爺摟着她,撫摸着她的青絲。
馬車車軸轉動的‘吱吱’聲與馬蹄踐出的‘啼蹋’聲,隨着車伕‘籲’的聲音緩緩停下,一切歸於平靜。美麗的人兒在單王爺懷中捲曲着,均勻的呼聲紅樸樸的臉蛋,惹人憐愛。
單王爺不捨地將她交到亞王爺手裡,她蹭了蹭抓住他的衣襟繼續睡去,劉爍伸出粗糙的手扶了一下她的俏臉。掀開簾子率先跳下馬車,回頭接應。
他們跨進高高的門檻,萬管家殷勤上前請安,單王爺伸手一舉制止了他,像是怕吵醒熟睡的人兒,他落後一步道:“我們已用過午膳,準備一些新鮮果汁就好。”
“是,王爺。”萬管家恭敬哈身挪步退卻。
單王爺走進暢月閣的中月門,槐花雖還是花骨朵,但香氣包不住,濃郁而出,不由頓足欣賞那一串串粉玉的白,這是他喜歡的顏色。
隱約中傳來靈兒的叫聲,他加快腳步跨進小月門,穿過花園走廊,步入弄堂,裡面四合院內傳來靈兒的叫嚷聲,“我要單王爺,本丫鬟明明睡在他懷中,是不是你們兩個把他趕跑了?”
他蹙眉頓足,曾經一起爭取靈兒的垂愛,不覺得有什麼異樣,現在靈兒這般直接,他倒不知道如何自處。
特別是見到亞王爺面如寒霜坐在廊下,怒目瞪視靈兒從他懷裡跑開,他現在能進去在亞王爺怒目之下擁抱跑過來的靈兒嗎?
感情和理智不能劃等號,嘴上說不在乎,可那心裡的酸楚是自然而然流出來的。
凜冽的寒光再次從亞王爺眸底涌現,他大步跨過去,把她的背摁在柱子上,脣與脣之間就差半釐米的距離,眸底一絲不明的光一閃而過,他圧低聲線再一次確認,“靈兒,你是不是想讓本王和爍一起嫉恨單?想讓我們憎恨他把他逼走,如果是那樣的話,你現在的目的達到了,你的單王爺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靈兒安靜了,她悲怨的眼裡隨即射出了火焰,她一掌推開滿眼冷笑的他,指着他大罵:“你虛僞,你口口聲聲說不在乎,你口口聲聲說我們四人是一家人,你用行動證明了你是口是心非的人。就是這張臭嘴說的,你,你,你僞君子。”靈兒臉蛋通紅用顫抖的手指着他。
“我什麼?是你惹我的,我就拿你的最愛的人出氣。”亞王爺玩世不恭地昂頭叉腰。
靈兒氣得用顫抖的手指着他,“你,你,你無情,無知,無恥,無賴,你就是混蛋,鱉孫,你這張臭嘴曾經說過不在乎,你,你一張臭嘴,二目寸光,三不開眼,四肢無力,五官不全,六親不認,七竅不通,八爪魷魚,九死無生,十屬無用……”靈兒一口氣罵完,見他目瞪口呆的模樣,心裡十分解氣。亞王爺瞪着眼,心如刀割,他心愛的靈兒居然羅列了他十條罪狀?
只有劉爍忍俊不禁“哈哈哈”大笑不止,“靈兒,你這是猜拳麼?”
“是啊,亞王爺十大罪狀拳法,從今天開始在亞王府流傳。”靈兒譏誚地盯着他,無邊挑釁。
亞王爺狐魅深邃的眸子秀出痛苦的悲涼,她居然一氣呵成,毫無嘴軟,罵了他一通,“靈兒,你真的那麼恨本王麼?如果是真是那樣讓本王消失在你的視野裡。”
他低沉顫動的嗓音讓她心底一慟,心臟像被誰揪住,她語氣軟了許多,“俗話說,打是親罵是愛,我就想打劉爍,就想痛罵亞王爺,我最恨單王爺,所有就想黏着他,折磨他到死。”對靈兒嬌憨和解釋他們更加瞠目結舌,她的愛還真是別居一格。
單王爺含笑出現在院中,靈兒看着他話沒有說完,她跑過去撲在他懷裡,“爺,你上哪裡去了?”
“我去幫靈兒採幾朵鮮花,看,喜歡嗎?”靈兒開心地接過鮮花,望着單王爺的俊容,嬌嗲道:“喜歡,爺,你真好,你送什麼我都喜歡。”她踮起腳尖旁若無人地在他臉上香了一口,以表獎勵。讓某二位爺也學學單王爺,什麼叫浪漫。
靈兒的行爲就是一把雙刃劍,戮穿亞王爺和劉爍的心臟,亞王爺閉上痛楚的眸子,他似乎在提醒自己,這種現象應該很正常,自己應該接受纔對,爲什麼心會那樣的疼痛?
劉爍頹喪地從靈兒的身後擁住她,他們三人貼在一起,靈兒有些詫異,哀怨的嗓音傳進她的耳裡,“靈兒真的不喜歡爍麼?”當他說到‘不喜歡’時心裡一陣觸痛,向血液四周疏散開去。
聽着這揪心的嗓音,靈兒離開單王爺,再轉開視線,緩緩側頭,眉骨一斂,正色道:“劉大人,注意軍人的風度,婆婆媽媽怎麼帶兵打仗?”
“對,軍人做事要乾脆不能拖泥帶水。”他說罷,把她搶奪進懷中,烙下他的厚脣,他的反應很強烈,他的脣急切灼熱,緊緊把她擁進懷裡。
“劉大人,”她推開他嚴肅地喝道:“馬上整頓軍紀,準備戰鬥,本丫鬟要你侍寢。”
三人同時一怔,劉爍面色一聚,厲聲喝道:“遵命。”
他抗着她風馳電掣般閃進廂房,把她扔到牀榻上。
“哎喲,你太魯莽了,這哪是軍人,分明是土匪。”靈兒躺在牀上揉着臀部。
她的脣被封住,溫潤的氣流在脖間繚繞,密密細細輕輕重重的吻從她的頸項、脣角輾過,厚實的脣觸擊脣邊每一個地方,就像編織一張密不透風的情網,湍急的熱流噴灑在她臉上,清淡的麝香讓人迷醉。
他捧着她粉紅小臉,輕輕地吃着她的潤脣,猶如舔食甘甜的冰淇淋。
正當他們雷雨交加,輾轉反側,如膠似膝時,聽到院外萬管家的聲音,“王爺,月玉公主拜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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