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芳沒想到曼曼比她還要無情,手指被掰的生疼,一時竟沒能抓住,眼睜睜的瞧着曼曼進了自己的廂房。
她呆怔在當地,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剛纔太冒昧了。
有偷眼打量她的人在看熱鬧,她不由的瞪她們一眼,拔腳跟着曼曼進去。一闔上門,便浮起一抹笑,對正在彎身洗臉的曼曼可憐兮兮的道:“姐姐——是我油脂蒙了心,也不知道怎麼了,腦子一熱就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你是姐姐,一定不會跟妹妹計較的對不對?”
曼曼哼了一聲不理她。
詠芳見曼曼神色未動,便知道她不是真氣,想着她一向好性兒,剛纔一定是自己的幻覺。
曼曼直起身,一張水淋淋的臉看了過來。
詠芳忙討好的遞上毛巾。
曼曼白她一眼,伸手接過來道:“不該說的話,說也就說了,就怕做了不該做的事,被人抓住把柄,那才叫後悔莫及呢。”
詠芳唬的小臉白了白,忙道:“哪能呢,我就知道曼曼姐姐最心疼我了,不會跟我生氣的,曼曼姐——”她搖頭曼曼的手臂開始撒嬌。
曼曼擦了臉,沉沉的嘆了口氣,對詠芳道:“別鬧,好好說話。”
詠芳真個就放開了曼曼,湊過來笑嘻嘻的道:“姐姐,我替你梳頭吧。”
曼曼擺手,道:“別忙了,你坐下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詠芳訕訕的僵了僵,乖乖坐下,道:“說什麼?昨晚上?我擔了一夜的心,就怕你有事,你沒事就好了,我……我……”
曼曼也沒想着三言兩語,詠芳就把所有的事跟自己交待清楚。一來自己真的沒資格,二來曼曼對她真的沒什麼信心。自己是個連自己生死都不能掌握的人,更何況涉及到了詠芳的生死?
曼曼道:“我不過是白問你一句,昨晚上什麼時辰回來的,誰想你反應如此激烈,不說也罷,只要平安歸來就好。”
詠芳眼睛發澀,有那麼一刻,她想不顧一切的把事情和盤托出,但一想到從前和曼曼的種種,到底還是嚥了下去,強裝歡顏道:“你才走沒多久我就回來了。倒是你,怎麼衝撞的老爺和大爺?”
曼曼無耐的道:“是天太黑,我一時沒留神,一頭就撞上去了。”
詠芳嘻嘻的笑,道:“我還以爲衝撞是客氣話,原來是真撞上了,撞着誰了?撞壞了沒有?老爺沒說什麼?”
她嘰嘰喳喳的像只歡快的鳥兒,倒把曼曼剛纔的鬱氣一掃而空,曼曼不禁含笑道:“老爺身邊圍着那麼多人呢,哪就真撞上了,被大爺擋了,反倒是推了我一把,摔的我現在還疼呢。”
詠芳瞪大了眼睛:“大爺居然推你?”看起來他挺憐香惜玉的啊。
憐香惜玉?她可不覺得。
曼曼懊喪的道:“誰說不是呢。老爺沒說什麼,天又黑,我又害怕,當時都嚇傻了,方向也不辯,話也沒聽全,稀裡糊塗的就被大爺關了一宿。”
詠芳勸道:“算啦算啦,好歹只是關了一夜,不妨事的,你也是的,跟六爺較什麼勁置什麼氣啊?他雖小,終究是主子,等他回來,你就乖乖低頭認個錯也少不了你一塊肉……”
詠芳知道剛纔陳雲正那一番石破天驚的話純粹是氣話,但還是有點介懷的問曼曼:“當真大爺只是關了你一夜?”
他們做了什麼,也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一想到大爺那俊美的容顏,詠芳不免唏籲,這樣的好事,怎麼沒叫她撞上呢。
曼曼失笑,一一回答:“我知道,他是主子,他有着生殺大權,等他回來,我指定認錯也就是了。”換成別人,指不定怎麼折磨她呢。
詠芳忽然又問曼曼:“對了,你是在哪撞上大爺的?”
“是在清雪院外面不遠撞上的吧,我也記不太清,路太黑了。”曼曼很能理解詠芳不跟自己實話實話的心情,自然不會傻到把自己賣出去,因此只含糊的一筆帶過。
詠芳又細細問了曼曼一遍是什麼時辰,什麼地方,都遇上了什麼人,這才心滿意足的道:“難得今天六爺在家,我得好生準備準備午飯去,說不得他心情不好,我得做幾樣新鮮的菜式,免得他又亂髮脾氣。”
曼曼也只是一笑而罷。
詠芳回了自己的屋子,坐了一時發了會呆,便起身往外走。迎面遇上負責灑掃的婆子,恭敬而又討好的道:“詠芳姑娘這是去哪兒啊?”
詠芳不冷不熱的道:“我去廚房瞧瞧今兒都備了什麼菜,可有六爺愛吃的。”
那婆子便諂媚的笑道:“姑娘有心了,難怪六爺對詠芳姑娘一向青眼相待。”
詠芳不願意跟她多廝纏,只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脣角,匆匆出門。白朮雖說把門鎖了,可陳雲正交待的只是不許放曼曼出去,因此聽詠芳一說要去廚房,也就睜隻眼閉隻眼開了門放她走。
詠芳出了秋蘊居,一路低頭疾行,走了好遠,才四下望望,見並無人注意自己,這才朝着清涼居而去。
夏嬈聽說詠芳來了,臉色就有些難看,但到底還是笑着迎了出來。兩人相見,熱情又親切。避到無人的樹下,詠芳盯着陳雲方正屋的方向無意識的瞥了一眼,這才望向夏嬈,懇求道:“夏嬈姐姐,三爺可在?我有要緊的事。”
夏嬈面露難色,道:“喲,這可不巧,今兒三爺出門了,說是晚上才能回來。”
詠芳的臉一下子就變了,滿是失望,道:“怎麼,怎麼這麼不巧?”
夏嬈取笑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這纔跟三爺分開,就又開始惦記上了?昨個兒三爺可是囑咐了,叫你今晚兒務必過來呢。”
詠芳笑的比哭都難看,道:“夏嬈姐姐,你快別取笑人家了,我這會兒心急如焚……”
夏嬈關切的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可是出什麼事了?要不你先跟我說說,萬一我能幫得上你呢?”
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即使夏嬈是曾經給她和三爺陳雲方牽過線的人,詠芳也不敢跟她說,只搖了搖頭道:“不是我不信任夏嬈姐姐,實在是……我也有我自己的苦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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