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養廢(2)
只是,可惜的卻是,在她的記憶裡,對方在國子監讀書,前世的童慶之到了最後,在爲官之路上,卻是依舊沒什麼大的起色,沒什麼讓人期望或者驚喜的成績。
永遠,提起童府,人們知曉的只有童賀,童二少爺。
這一點,在知曉了馬氏的信之後,秦妤這麼一琢磨,卻又不知她做的是對還是錯的了。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童瑤格外的不想與童慶之鬧翻。
不過片刻,秦妤心便一沉,看着兄妹二人已然驟變的臉色,內心如此感慨。
“你,你何時與姚公子私交這般好了?”
兄妹二人扯着問題,不知如何,便談論了起來。
童瑤蒼白着臉,微微喘着氣,不可置信。
童慶之卻似未曾看出童瑤的變化,只是皺了皺眉,看着童瑤一副嘆息的模樣:“是了,姚公子爲人謙遜有禮,前幾日在府上與我交談甚歡。”
說着,童慶之抿脣淺笑,看着童瑤又道:“姚公子爲人可靠,在國子監不曾相識,以往常常聽說姚府和童府來往的近,我倒是未曾注意了,現如今不過爾爾交談,倒是的確如傳言。”語言裡頭,倒頗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秦妤看着童瑤的模樣,心裡便是一沉,聽了童慶之的話,卻覺得對方簡直愚蠢至極。
“你便是未曾覺得姚公子有何不對?”
童慶之略帶一絲不悅的看了看童瑤,道:“姚公子爲人如何我是清楚的,妹妹怎可如此說話?”
秦妤偷偷瞄着童慶之的模樣,心卻越沉越低。
“日後我與姚公子定然會經常往來的,妹妹便不可這般說。”
童瑤眼睛瞪得微圓。身子微微顫了顫,腳朝後退了一小步,有些失魂落魄。
秦妤上前便扶住了對方。
“阿瑤?”童慶之這時候也發覺出一絲不對來,看着對方的模樣不禁有些擔憂道。
童瑤心裡是一種難受,說不出的感覺,苦苦澀澀。
五味摻雜,童慶之的話。她一時間竟無言相對。
秦妤適時道:“少爺。小姐今兒在書房看了一日的書,怕是有些疲憊了,奴婢瞧着小姐這樣。還是扶了小姐早早回去歇息纔是。”
童慶之又打量了童瑤兩眼,皺眉點點頭,“快些回去歇息罷。”
童瑤閉了閉眼睛,睫毛微顫。不去看童慶之帶着關切的臉色。
“小姐,奴婢扶你回去。”秦妤在童瑤耳邊柔聲說道。
童慶之一路送着童瑤便出了小院子。
“大小姐找了少爺有幾次了。前幾次少爺都不在了。”
童慶之如是聽着看院子的小廝道,聽着,內心卻不禁隱隱的擔憂起來。
阿瑤是出了什麼事?
……
“你出去。”
秦妤癟眉看着童瑤一手撐着額頭,有些失魂的依靠在臨窗的桌上。
秦妤垂下眼簾。想了想。
她能想的出,若是童夫人與童老爺提議童瑤嫁給姚謙,童慶之的反應。
這院子裡。除卻童老夫人,童瑤能夠信任的人。也只有童慶之了,童瑤現如今想要全力的反抗童夫人,可是……
“小姐,奴婢前幾天聽着事情未曾與您說。”
童瑤微微朝她身上投去一眼,眼神平靜無波,並不在意,相對無言。
“前段日子,奴婢從童夫人院子路過,聽到了一些事情。”秦妤說着,擡頭看了看童瑤的臉色。
“奴婢當時覺得面生,現如今大少爺這麼一說,奴婢方纔想起來大少爺身邊那人原是姚公子。”
“那日姚公子與大少爺從夫人院子出來,奴婢恰巧去針線房個小姐拿衣物碰着,隱隱約約似乎是聽着兩位主子嘴裡說着小姐事情,後來奴婢想了想,卻還不相信。”
她不能叫童瑤心軟,也不能動搖。
“奴婢只以爲是自己聽錯了,也就沒給小姐多說。”
童瑤要想活的好,只有一條路,便是反抗。
她知曉前世姚府的結局,這一世也並不想要做些無用功,童瑤若是當真嫁去了姚府,她便要跟着過去,日日發愁如何讓姚府躲過那一截。
姚府做的,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她不能這麼虛彌的讓時間浪費在姚府。
“說着若是小姐……嫁倒什麼地方……日後不但是一份助力,姚公子也好幫着大少爺了。”
“小姐,姚公子要幫着少爺何事?”秦妤眼神露出兩分疑惑,格外不解的瞧着童瑤。
“是少爺欠了什麼東西?還是……”
“姚公子那日……”
“咣。”
秦妤眼皮子一顫,微微垂下眼瞼,看着童瑤不小心將手邊的一茶盞碰倒在地面,嘴角若有若無勾起一抹淺笑來。
童瑤不會懷疑自己別有用心。
她前兩日方纔被童夫人害過,如何會與童夫人爲伍?
童夫人有意想要童瑤與姚家結親的事情,有些明眼人,現如今應當是隱隱約約可以察覺出來的。
不過,但是童夫人的態度還是童老夫人的態度,都是含糊其辭,但童老夫人卻沒有明顯表現出不快來。
只是消息沒有徹底確定下來之前,府裡的下人卻是無法猜測這些事情的。
童慶之與姚謙討論的事情,由經秦妤嘴裡說出來,一分可信便成了三分可信。
秦妤扭頭看着童瑤越發蒼白的臉。
童瑤嫁給姚謙。
童瑤願意麼?
是了。
若是此事並非童夫人主張,童瑤或許也沒有異議。
只是此事由經了童夫人的手,那就變得很是耐人尋味了。
所以即便是童瑤現如今不能說出童夫人到底是做錯了那些來,但是卻總會有一個警告的聲音對她自個說,童夫人做的事情都是不安好心。
童慶之,爲何說他養廢。
後院的風向一向是很明確的。身爲一個公子哥兒,如何能丁點不曉得?
童瑤的擔憂和隱患,他絲毫不知。
秦妤站在不遠處,就能瞧見童瑤臉色越發的黯淡。
童瑤擡頭看了看她,面上無甚多餘的表情,只是顯得有些暗沉。
“奴婢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與小姐說說罷了。”
自然了。她絕對不可能從那二人嘴裡聽到這些話來。只是,爲了童瑤,她也得編出一些來。
讓她更確信。她自己接下來的路,到底要如何走。
若是當真妥協,那麼,她也要早早的想別的路數纔是。
……
“你倒是好本事。”知語身着一襲淺藍色的褶裙。髮飾輸的整整齊齊,臉上帶着僵硬的笑容。看着秦妤的臉。
她身後,跟着兩個丫頭,年紀瞧着約莫和采薇差不多大小。
“多謝姐姐。”
她都聽說了。
芳畫的事情,她都是知曉的。後院裡的事情一向傳的很快。
去做粗活,一向養尊處優的丫鬟,倒是不知曉何種滋味了。
勾脣笑起來:“姐姐這話難爲我了。”說罷。朝她身後看去,“這便是老夫人送來的丫頭了?”
童老夫人聽說在自個院子裡發了一通火氣。而後便差使着人選了兩個丫頭又送到了童瑤的院子裡來。
知語冷冷笑了笑,不語,側臉低聲道:“過去罷。”
秦妤瞥了眼對方,心裡也是一陣不虞。
“這可是姐姐精心挑得丫頭了?”
知語臉色白了白,看着昔日瞧不上的丫頭居然一副見高踩低,瞧不起她的模樣,“怎麼,便是我挑得。”
秦妤點點頭,笑了笑:“我們小姐的小廚房的確是少了兩個燒火丫頭。”
“這麼一來,倒是省了我平日裡做膳食時間。”
窮酸。
當真是窮酸。
知語心裡不屑。
也就是童瑤的房裡這般窮酸了。
其餘的各個小屋子,哪個不是十個八個的丫頭,還有守着院子的小廝?偏偏這院子只有幾個丫頭,他倒是不知曉童瑤身邊的大丫頭是誰,只是這般瞧着真是上不得檯面。
“若是活計做的不好,你們兩個還是要回去的,知曉?”秦妤對兩個丫頭明確的說道。
頓時,知語覺得臉上彷彿被扇了一巴掌,有些燥熱,身子上,脊背上,卻隱隱的發冷。
秦妤,是她不肯多看一眼的丫頭罷了,如今卻也敢爬到她的身上叫囂?
“走罷。”秦妤對兩個小丫頭笑了笑,沒有理會對方有些陰狠的目光。
秦妤抿脣笑了笑,轉身,便擡腳朝前走去,繞了繞路,便到了童瑤的院子。
她不是心慈手軟,也不會可憐別人。
當初在童老夫人面前羞辱了她,如何,她也不會叫她舒舒服服的過下去。
至於知語此人,她是不掛在心上的。
童老夫人雖然人老了,稱不上十分精明,要說被身邊的丫頭忽悠,那還是不可能的。
她若是有心要報復她,也不會在童瑤跟前一句不提了。
秦妤將兩個丫頭擱在小廚房,跟着紅苕做事,以往人手不夠,總是要她也一併洗手做湯羹,這般瞧着,訓練一段日子,她便不用再去小廚房了。
秦妤想着,已是朝房門緊閉的童瑤屋子看了兩眼。
不過半日的功夫,那邊給童瑤送過了午膳用了之後,便叫了秦妤過去更衣出門了。
“小姐?”秦妤心裡是安慰的。
她瞧着童瑤的氣色已是好轉不少,想必應該是想開了的。
童瑤也沒說什麼,只是臉色有些蒼白,看了眼秦妤,而後也沒有吭聲。
。不過是朝着未曾燒熱的柴上添了一把火,其實想開與想不開之間只是隔了一層薄薄的紙罷了。
“去書房。”
……
童老爺回府之後,臉上帶着一絲倦意,與童老夫人那邊請了安之後,便回房用膳。
“白姨娘還好?”童老爺無意的問了一句。
本只是想起了便問了一句,童夫人心裡就又開始隱隱不舒服起來。
不過到底是不能露出。
簡單的應了聲,她便叫下人擺膳。
一面親自伺候着童老爺更衣之後,那邊桌子上的膳食已是擺放整齊。
“姚府兩個孩子前個已是走了,我瞧着那兩個孩子都是極爲乖巧的,可人喜歡。”童夫人一面給童老爺夾菜,一面笑道。
童老爺聞聲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卻也沒說什麼。
童夫人有她自己的打算,有心開口想要與童老爺說些什麼,可是想了想,還是住了口。
上次說和童府遠親的婚事,便是她有些過於自信了,事情未曾處理的圓滑,開口難免叫人覺得倉促,沒成功可是叫她一陣恨。
這次和姚府的親事,無論如何也是要成了的。
姚府的事情還要暫且觀察一段,不過但是憑着她的瞧看,恐怕只是瞧着光鮮亮麗罷了,若是童瑤嫁過去,卻是極爲合了她的心意的,姚家一向和童府關係近,到時候怎麼拿捏童瑤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情?
童老夫人那邊她瞧着問題是不大,現下還是要和童老爺提一聲纔是。
總是要開口提一句的。
入夜。
童老爺從童夫人那邊出來便徑直去了府裡的小書房裡頭。
童府有幾個書房,其中幾個是來藏書用,幾個是給府裡的老爺還有少爺們用的。
推門而入,只瞧童賀與童慶之在裡頭交談着什麼。
“父親。”
兩個兒子見到童老爺進來,便起身行了禮。
童老爺點點頭,便闔上了書房的門。
“學業可還精心?”童老爺坐在桌旁,湊着瑩亮的煤油燈光,扭過頭去看兩個兒子。
大兒子童慶之已是十四五歲,三年一試,後年也是該科舉的時候了,原是今年叫童慶之開春去參加科舉,卻不曾想第一關縣試都未曾過。
童老爺憂心忡忡,鄉試是用不得他們這些國子監的學生去考的,他簡直不能多想,若是還有個鄉試,童慶之或許根本踏不進縣試。
倒是小兒子童賀博學多識,是個知曉上進的。
童賀稚嫩的小臉在燈光之下顯得格外有精神。
“你們兩個,前幾日可是與姚家的見了?”
童賀聞言笑了笑,“見了,父親。”
“如何?”
童慶之道:“兒子瞧着姚家的姚謙博學多識,便與他多聊了幾句,原先在國子監見過幾次,本是不怎麼親近的,這次倒是難得。”
童賀側臉打量一眼童慶之,卻沒有說話。
童老爺見大兒子滿面笑意的說了這許多,竟然也沒有接下去。
童慶之似是並未發覺,還在興奮的交談着他如何如何與姚府的公子投機。
童賀聽着聽着,實在有些忍不住,“哥哥,先叫父親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