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上位守則 179
聞言,方大夫人嘴角抽了抽,想到了上次馮府之事,心中不禁再次怒意叢生,旋即接着文慧的話又道:“兒媳實在不願多了一個表親做媳婦,男婚女嫁向來父母之言媒妁之約,還請母親爲昇哥兒做主。”
若不是因爲蘇蓮蓮是蘇文慧的表親,她早早就將這種蠢貨打發了出府去,哪裡還要等到今日?
聞言,文慧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片刻,轉過臉,看着面色慘白的蘇蓮蓮,皺眉道:“表姐,實在不是妹妹不願幫你……表姐做的事情實在是……”
蘇蓮蓮忽而提裙邁開腳步,兩步到了方老夫人跟前,湊近方老夫人,望着上首的老人,殷切道:“老夫人,蓮蓮真的不曾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方老夫人沉默着不曾開口。
文慧見此冷笑道:蘇蓮蓮真以爲方老夫人是她的祖母了?她們的祖母幾年前便去世了,全是被蘇府這羣白眼狼害死的。
不要。蘇蓮蓮眼裡淚意緩緩涌出,她不要離開方府。
她好不容易見了那麼多勳貴世家,那麼多身家尊貴的小姐們,她的好日子纔剛要開始,爲什麼要她離開,她不要離開!不要離開方府!
“老夫人,蓮蓮真的沒有啊,那帕子蓮蓮根本就不知道。”蘇蓮蓮忍不住哭出來,她想伸手拉住不遠處方老夫人的雙手。
“蘇家表親幾年不見,竟墮落成了這般模樣。”方老夫人見此,忽而嘆息着搖了搖頭。
蘇蓮蓮伸出的手忽而一滯,再不能向前移動分毫,急急道:“老夫人,定是有人陷害蓮蓮纔會如此,蓮蓮怎麼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
文慧垂下眼簾,只覺胸口中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方大夫人又道:“慧姐兒表姐,不是方府不願留你,如今東西都在我手裡。你還有什麼話可說的,竟是連臉面都不要了麼?”語裡有了一絲嘲諷。
“沒有,我沒有……”蘇蓮蓮淚水順着臉滑落,她搖頭辯解。只是恍若孤身漂流在沒有人煙的小島上,哪裡有人出手相助分毫?
“方府看來是不能留你了。”方老夫人一字一頓的說出這句話。
蘇蓮蓮頓時腦中一片空白,整個人傻呆呆的站在那兒。
聞此,文慧胸口一陣發燙,隱隱約約想起多年前:
“你母親的嫁妝在哪裡?”蘇姑媽就那麼張着血紅的大口。面帶笑意的臉緩緩逼近她。
文慧當時眼淚鼻涕流了滿臉,不知所措,周圍只是不斷交雜着桌椅搬來搬去和人的吵鬧聲,她根本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你母親的嫁妝在哪?”蘇姑媽湊近她再次逼問。
“我,我不知道。”她害怕的伸手去抓身後的人,只覺掌中多了一個衣袖。
心中一喜,她側臉往後看,只瞧一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女孩正笑意連連的看着她。
“幫幫——”她話還未說出口,手指卻被甩開。
“髒死了,別碰我。”蘇蓮蓮皺眉嫌棄的看着她。“母親,銀子什麼時候能要過來,這裡亂哄哄的,我不要呆在這兒……”
文慧只覺眼眶一陣熱熱的,只是她不想在此刻哭出來。
“去,將蘇小姐的東西收拾一下,這兩日便請了馬車將蘇小姐送回蘇家。”方大夫人面色一喜,方老夫人既然發了話,那便是同意了將蘇蓮蓮送走。
蘇蓮蓮忽而擡腳跑到文慧身側,伸手拉住文慧的衣袖。哭道:“慧姐兒,你幫幫我,我什麼都沒有……”
“表姐糊塗了罷。”文慧悄然勾了勾脣,側過臉頰。看向蘇蓮蓮,片刻,癟眉道:“表姐做出這種事,如何讓妹妹幫你?”
見此,蘇蓮蓮咬了咬下脣,看向文慧的眼神裡有了兩分怨毒。
片刻。她轉過身,面帶決絕的神色,只瞧她朝着方老夫人雙腿一曲“噗通”一聲,便直直跪了下來。
這一舉動驚着了堂內許多人,一時間衆人紛紛將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蘇蓮蓮。
頃刻,堂內靜悄悄的,沒有人再說半句話。
只瞧蘇蓮蓮往地上磕頭,一邊道:“老夫人,您可以細細問過看門的丫頭,蓮蓮是真的不曾做過。”
見此,方大夫人冷笑兩聲,不爲所動,這種人她見得多了,哪裡會心軟,道:“這種話不必多說。”
蘇蓮蓮心裡不甘,仿若不曾聽見方大夫人的話,她跪在地上就是不起身,也不擡頭。
半晌。
“叫了人收拾了東西,過幾日便送了蘇小姐回府罷。”方老夫人忽而道。
蘇蓮蓮登時擡起頭,額前有紅紅的一小塊兒,她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眸,注視不遠處上首的老人:“老夫人——!”她驚叫着。
方大夫人勾了勾脣,臉上有了淺淺笑意,對身後的小丫頭使了個眼色。
方老夫人嘆了口氣,蒼老的手指撫上眉心輕揉了兩下,片刻又放下,擺了擺手掌,雙眸並不看向地上跪着的人:“回去罷,今兒我也累了。”擺明了不想再聽蘇蓮蓮的辯解。
蘇蓮蓮登時沒有忍住,眼淚就滾滾而出,她嘟囔着:“我沒有……”倔強着不肯離去。
“將蘇小姐扶起來。”方大夫人一發話,小丫頭便即刻上了前開始拉扯蘇蓮蓮。
見此,文慧搖搖頭,她緩步走到蘇蓮蓮身側,垂首似惋惜道:“表姐……如今我們姐妹方纔相聚不過片刻便要分開了……”不,是再也不見了。“你還要多保重。”語氣裡很是無奈。
她曾經五歲的時候被蘇家人趕出蘇府,索要嫁妝,差點連落腳的地方都不曾有。
時過境遷,她有幸得方老夫人庇護,如今衣食無憂,蘇家撲上來想她討要東西,她就會無所顧忌的給了她們嗎?
她不是蘇文慧可又是蘇文慧,只是蘇文慧不敢下手做的,她敢下手做。
眼睛斜了斜,文慧看向一臉怔愣正哭泣不已的蘇蓮蓮。
蘇蓮蓮。蘇文慧被趕出蘇府差點流落街頭,受人奚落的感覺,今兒你也嘗一嘗罷。
……
沒有意外,方老夫人向來說話算數。不作其他。蘇蓮蓮便是在永壽堂跪了半日也不曾見有人出來聽她辯解。
她心裡越發恨起來,她做了這麼多,難道就這麼走了?
蘇蓮蓮當然不甘心,她趁着晚上文慧在屋子內,便匆匆的來到了芳方居。
只是蘇蓮蓮不論如何與珍雲說話求情。文慧都不肯與她見面。
“蘇小姐,小姐心裡正傷心着呢。”珍雲面帶責怪的看着蘇蓮蓮,意有所指。
聞言,蘇蓮蓮面色一滯。
片刻,她心中怒火中燒,對着珍雲斥責道:“我的確是被人陷害的,她是我的表妹,怎麼還不信我去信方夫人?”
珍雲詫異,怎麼還有這種胡攪蠻纏的人?
只是對方好歹身份是位主子,她也不能不管不顧的頂嘴。隧道:“蘇小姐,真是對不住,我家小姐實在不能見你。”
蘇蓮蓮氣笑了,連連點了點頭,道:“好,好,蘇文慧看來也是個見高踩低慣的。”若不是事態緊急她何苦要來求着她?遂壓了壓火氣,又絮絮的與珍雲求情來:“你便讓我去見見慧姐兒罷。”
文慧怎麼說,珍雲便怎麼做,只是這次文慧是鐵了心了。就是蘇蓮蓮在門外等一天,她也絕不會說心軟半分去見她。
“人走了麼?”文慧坐在屋內一手接過珍雲的茶,一邊問道。
聞言,珍雲搖搖頭。道:“早上用了膳後,今兒一直和兩個丫頭在那兒等着呢。”
文慧勾了勾脣角,笑道:“不必理會她。”
蘇蓮蓮這次是非走不可了。
爲何方老夫人今兒這般輕易的就將人攆了去?
原因有兩個:
一,蘇蓮蓮這些日子待在蘇府的種種行爲確實讓方老夫人不喜。
二,方老夫人早就知道蘇蓮蓮她們這房人心思不乾淨。方老夫人前些日子把她叫過去問話,給她瞧看的那帕子。恐怕就是蘇蓮蓮的小丫頭不小心落下的。
想着,文慧手指摩挲着掌中的杯子。
淡淡霧氣緩緩飄散,垂首可見茶杯中有墨綠色的水漬。
湊近脣角,文慧輕輕抿了一口,眼睛擡起,看向某處:蘇蓮蓮,這是你們蘇府欠我的。
……
蘇蓮蓮用盡所有方法,儘管多在方府又多賴了三日,卻依舊敵不過方大夫人的命令。
“蘇小姐怎的還未走?”方大夫人一個疾言厲色,便把管事嬤嬤嚇得不敢再拖延半分。
方大夫人才不在乎蘇蓮蓮到底是誰家的親戚,趕緊給她卷東西走人,省的留在方府礙着她的眼。
蘇蓮蓮走的那日,還是不死心的去找了一趟文慧,只是對方哪裡會見她?
只是隨着時間的流逝,春華卻急了。
方大夫人哪裡有開口留下她的意思?
遂春華趁着蘇蓮蓮不注意時,悄悄的獨自一人去了文慧的小院,正好見着門口掃地的朝雲,不禁對她擺了擺手,畏手畏腳道:“朝雲,你們小姐呢?”
朝雲一見是春華,心裡先生了兩分不喜,沒有好氣兒道:“我們小姐不在。”
春華一聽,便知這是糊弄自個的話,臉上瞬間帶了兩分討好的笑意,湊近朝雲,淺聲道:“朝雲,你且爲我通報一聲罷,我與你家小姐先前有約定。”
朝雲皺起眉頭:“我家小姐與你有約定?”想着,搖了搖腦袋:“你做白日夢了罷。”嘴角帶了一絲諷刺。
春華急了,忍不住跺了跺腳,焦急道:“真的,是真的。”她若是跟着蘇蓮蓮回蘇府了哪裡會有好果子吃?蘇蓮蓮現下忙着其他事無心顧及揭其他,就因着方大夫人的那句話,要是回去後,那蘇蓮蓮還不要把她們兩個丫鬟的皮剝了。
方大夫人那邊也沒個信兒說要將她留下,她可真的是進退兩難了。
朝雲不屑的看了眼春華,正要開口。
“我何時與你有約定了?”
聞聲,朝雲與春華一道擡起了頭。
只瞧文慧身着一襲淺色的雲紋撒花煙羅裙站在房門的前端,目不斜視的注視着春華,面無表情。
春華面色一喜,便提裙往前走了幾步,垂首道:“給小姐請安。”
文慧點點頭,不經意道:“方大夫人不曾留下你麼?”
春華點點頭,面上帶了兩分焦急:“正是,所以奴婢纔會來找小姐的。”她可不想和蘇蓮蓮回蘇府去。
聞言,文慧勾脣笑了笑,注視着春華那張年輕白嫩的臉蛋半晌不曾開口。
春華猜不透文慧的心思,咬了咬牙,她福了福身子,垂首道:“還請小姐能收留奴婢。”
聞言,朝雲不禁暗自撅了撅嘴巴,看着春華的眼神頗有兩分不屑。
院子裡忽而靜悄悄的,風過留痕,揚起一片片細微的塵土。
半晌,站在門口的文慧忽而勾脣一笑,雙眸饒有趣味的注視着春華,一字一句道:“你真的以爲我不知曉事情的真相麼!”說着,文慧掀起裙角,緩步走下臺階。幾步,便來到了春華跟前。
淺淺的聲音響起,恍若有,又恍若無:“……那帕子根本不是蘇表姐繡的……春華……那帕子是你,春華……是你……”湊近春華耳邊,文慧眼角瞄了瞄對方,一邊說道。
頓時,只瞧垂着腦袋的春華身子猛地顫了顫。
“春華,我不笨,也不蠢。”說着,文慧擡眼看了看面色頓時蒼白如紙的春華,“你以爲自個將計就計的小算盤能瞞住我?想要麻雀變鳳凰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勾了勾脣角,她悉數將春華的表情收在眼中,文慧笑了。
不巧的是,以往的所有壞事蘇蓮蓮都做了,但是她不曾因此受到過什麼懲戒,但是這次蘇蓮蓮還當真是不曾做過,只是……
想着文慧眸色暗沉的兩分:只是……她要爲此付出一些代價。
片刻,文慧看着春華道:“快回去罷,當初我也不曾應了你什麼,大夫人若是願意將你留下那是你的造化,若是不留,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春華低低的垂着腦袋,只瞧再也不如方纔那般敢擡頭理直氣壯的說話了。
文慧笑了笑,轉過身子便往自個房屋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