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國公府,並沒夏青曼想象中那般難受和難熬。
沛春的光頭引來衆人的圍觀,沛春人緣不錯再加上此次立了大功,無人敢以此嘲笑,都勸慰道,頭髮終究會再長出來的,莫要傷心難過。
沛春卻笑呵呵的毫不在意,還說道如今光頭可方便了,洗頭洗澡的時間都縮短了不少,大早上也不用趕時間梳頭,還建議其他人也可以試試。
衆人聞言無不嘴角抽抽,不由往後退了一步,生怕沛春一個興起把她們的頭髮都給剃了。
抱琴笑道:“你這丫頭受了那麼重的傷,竟然還是這般豁達。你不知得消息的時候我們都快嚇死了,真是佛祖保佑,幸好你們都沒事。”
沛春摸摸光光的頭,笑得憨憨的,“其實也沒這麼嚴重啦。”
夏青曼白了她一眼,“還沒這麼嚴重!少來,我現在看到馬車小腿肚都發顫,若不是路太遠,我方纔都不想坐車回來了。”
一旁的小丫頭不由問道:“那日到底是如何情景?”
得知封慶昱一行人受了傷,整個國公府都炸了鍋,摘星苑更是慌了手腳,若非有李嬤嬤壓陣,早不知亂成什麼樣了。
整個國公府氣氛壓抑,誰也不敢探聽當時的情形,哪怕後來封慶昱傷都好了,也不敢如何提起,也不知如何提。
那些護衛並非她們這些內宅丫頭可以解除的,護衛不似小廝,經常喜歡找丫鬟嘮嗑,大多都是一棍子打不出個屁來的角色。而當時唯二在場的兩個丫鬟又不在,因此當時的具體情形無人得知。
這事已過了那麼久,夏青曼早就給淡忘了當時的恐懼。被人這麼一問,反倒像有了個資本似的賣弄起來。夏青曼說故事最是惟妙惟肖,頓時把一羣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咬着小手絹一臉驚恐。
說罷,衆丫頭婆子頓時對沛春佩服不已,拉着她直誇真是太厲害了。
沛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個的光頭在那傻笑,“我當時都是懵的,便胡亂舞了幾下,其實沒想這麼多。”
畫之嘆道:“好在你懵的時候還能有所動作,否則那馬車滾下去,只怕凶多吉少了。”
抱琴也撫了撫胸口,“這真是太險了,多虧你機敏。行了,咱們也別圍着了,該幹嘛幹嘛去,被人看到了成什麼樣子。”
抱琴一邊打發圍坐一團聽八卦的丫頭,一邊對這她倆道:“沛春、青曼,你們兩個趕緊去洗漱一番。老夫人一直惦記着你們,方纔還派了從初過來,說你們休息好了去她那拜見。”
話落,衆人唏噓不已。在老夫人面前得臉,今後在府裡地位那可是大爲不同。可這是用命換回來的,誰也羨慕不來。
可這舉動大有深意,不僅有人議論起來。沛春倒是罷了,原本就是大丫鬟,升無可升,最多是在銀錢上做做文章。而青曼可是不同,她如今只是二等丫鬟,還有上升空間。而大丫鬟抱琴如今已十九了,夫婿人選也已經定了,是九少爺手下一個得力的管事。若非府裡辦喪事,這時候都應談婚論嫁了。
不過也不會耽誤什麼,早有消息傳出抱琴今年底就會被放出去與那管事成婚,到時候院裡就少了個大丫鬟,如今看來青曼怕是最有希望成爲大丫鬟的。
抱琴與沛春不同只是做做少爺的保鏢,只對九少爺一人負責即可,地位雖高卻並無實權。而抱琴這個大丫鬟卻是不同,不僅可以隨意調配小丫鬟和婆子,掌管着九少爺箱籠鑰匙,平日還有小丫鬟在身邊伺候着,那地位可以說比得上府裡半個小姐。
夏青曼平日就伴在封慶昱左右,書房時只她一人伺候,代替抱琴的確不成問題,如今更是有資格了。
這般思量,大傢伙不由對青曼另眼相看起來,而投向含桃的目光卻有些幸災樂禍了。
因是遇喪,近期含桃想爬上封慶昱的牀成爲姨娘是不可能了,可若是真等三年後,女子花期何其短,實在難以預料今後事。所以含桃如今姨娘之心雖未斷,卻開始念起大丫鬟的位置來。
沛春之位無可替代,但是抱琴之位她自信可以,畫之和代秋雖說都是二等丫鬟,可平日極少貼身伺候,少爺與她們也並不熟稔。與她們說的話,屈指可數,遠不如她親近。
尤其近些日子沛春與青曼不在身邊,抱琴忙碌的時候,基本都是含桃在其身邊伺候。含桃如今不似剛來時妖嬈豔麗,因是喪期,穿着樸素保守,妝容素雅,倒是令封慶昱頗爲接受她。
再者,近些日子發生這麼多大事,封慶昱也不會在這種小事上糾結,不管誰伺候都一樣的。
可丫鬟們卻並非這般想了,以爲九少爺開始親近起含桃來,不由對她另眼相看,把她當未來大丫鬟供着。
抱琴沒了沛春和青曼作爲幫手,平日的活就已經很多,加之封慶昱受傷,老夫人夫人那經常有指示,所以並沒空注意丫頭間的暗潮洶涌。因未曾出什麼亂子,李嬤嬤也是不會管的。
這讓含桃越發氣焰囂張起來,總以上位者的姿態指派人。
含桃不似抱琴那般好脾氣,只要不是原則上的大事,都不會多加挑剔,含桃唯怕人不服從她,所以經常細節挑刺。可人最怕是挑錯,因此小丫鬟們個個叫苦連天。平日還有抱琴看着不敢囂張,如今沒人攔着就不由做得有些過了。
現在看着情形,只怕含桃盤算要落空了,衆人無不以看好戲的心態看待此事。
丫頭們能猜測到其中深意,含桃怎會不得知,不由望向夏青曼的眼神有些怨恨起來。夏青曼察覺不善,可又哪裡知道其中之事,連抱琴就要離開都不知道,只當是嫉妒罷了。畢竟,立了功又被叫去,若無意外必是要賞的,被人羨慕嫉妒恨很正常。
夏青曼懶得理會她,清洗一番又換了一身乾淨衣裳,便與沛春一同去老夫人院裡。
老夫人與方夫人均在,看到兩人時,老夫人讓她們向前走進些,又看了看沛春的光頭,封慶昱之前就說過,若非沛春護着,傷的便是他了。雖說這是奴婢的責任,可危機時刻都只顧自個保命,能捨身救之實在難得,不由心疼起來。
“倒是苦了你們兩個丫頭了。”老夫人嘆道。
沛春嘿嘿依然傻笑,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光腦袋,自打拆了綁帶沛春就習慣了這個動作,惹來老夫人一頓笑。
老夫人還笑道:“這光頭倒合了你這丫頭的心意。”
被誇讚,夏青曼則一派謙虛作風,“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方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勾了勾,“說來你這丫頭倒是昱兒的福星,每次你在昱兒都能化險爲夷。”
夏青曼心底一跳,莫要心底定她爲災星啊,便是恭敬道:“這次多虧了沛春機敏護着,想來也是老夫人夫人少爺平日善心善佛纔會躲過劫難,讓歹人無法害之。”
當事人皆知此非天災,而爲*,此時提醒不過想把自個摘走。
方夫人眼神沉了沉,閃過一絲狠厲,可其中之事並不需與個丫頭細言,只道:“你這丫頭亦如從前一般善言。”
老夫人和方夫人並未與她們多說話,只讓今後越發小心伺候着,又賞了不少值錢的玩意和藥材,便讓她們退下了。
夏青曼明顯感覺到,經過連番刺激,老夫人的身體大不如從前。就連方夫人也瘦弱了許多,雖然極力掩飾,卻依然能發覺她早已身心交瘁。
青曼和沛春正欲離去,便是被王碧靈攔下了,滿臉盡是擔心。
沛春知道兩人必有話說,便先行告退。
王碧靈激動的握住青曼的手,不停上下打量着,“還好,還好,你不知道這些日子我多擔心你,九少爺回來只說你們受了重傷需靜養,嚇得我魂都快沒了,卻又無可奈何。”
夏青曼笑道:“我好着呢,只是沛春傷得重了些。你瞧我這兩個月在外邊,都養胖了許多呢,你不知道我在外邊多逍遙,都不想回來了呢。”
王碧靈啐了她一口,“就你能說。從前我送你的香囊可要記得帶在身上,保佑你平平安安的,莫要讓我再這麼擔心了。”
夏青曼從腰間抽出香囊,搖了搖笑嘻嘻道:“一直帶着呢,咦——好像被劃了幾個小口子,怕是那天翻車時候蹭的吧。”
夏青曼頓時抑鬱起來,把人送的禮物弄破損了實在不好,況且這香囊意義非凡,可是王碧靈母親給她繡的呢,聽說還祭在佛前,唸了一百遍經,可辟邪消災的。
王碧靈知她心思,笑道:“這些並無大礙,我拿去秀幾個花樣蓋住即可。不是我小氣,只這香囊意義不同,因此修修還是繼續帶上吧,莫要嫌它舊了。”
“哪能嫌棄啊,只是麻煩你動手了,你知道我這手可做不來這麼精細的活,只怕糟蹋了這麼好的東西。”夏青曼不好意思道。
王碧靈拍了拍她的手,“這有什麼,若它能保你一時平安,再難也是使得的。”
沒過多久王碧靈便把香囊修好了,王碧靈的手果然巧,完全看不出來修的痕跡就罷了,還比從前更漂亮了,王碧靈又叮囑了幾句這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