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劉氏這一次事件,阿文終於認清了一件事,既然自己莫名的來到這個時空,或許這是冥冥中老天刻意的安排,她雖然不能接受現在這種食不果腹的日子,卻忽地燃起了熊熊的鬥志,這也是她這幾天一直在思考的問題,那就是如何改變她家一貧如洗的窘境。
劉氏因爲是外來人,所以即便在水磨村生活了十年之久,也沒有自己的土地,雖然她可以購買,可一個女人家還帶着一個拖油瓶,能將阿文養到十歲已經實屬不易了,又如何有閒錢來買地,唯有村西頭老張家的去世了,又是孤家寡人一個,便將半畝荒地給了劉氏。
因爲荒地土壤不肥,根本不適合種植水稻,所以劉氏只種了些玉米,眼下九月正是掰玉米的時候,可那點吃的明顯不夠娘倆吃過冬季的。
阿文愁起來,別說冬季了,只怕還沒到冬季,又得上耿桑家去了,這是她不能忍受的。
後山雖然在水磨村看來是很尋常的,可阿文去了也有幾次,才發現果然大山母親給予人類的東西還是很多的,前鋒因爲人去的多,沒什麼可開發挖掘的,阿文的目的地自然是後峰了。
後峰山腳下是一片大大小小的亂石,連接着對面的山峰,中間天然的圍成了一汪池水,而水源正是挨着後峰的另一座山峰,阿文特意打聽了一下,那山叫做虎山,而此時她腳下的一片亂石,正是通往虎山最捷徑的路了。
羅小花悄悄尾隨阿文後面,而看着不遠處背對着她似乎在發呆的阿文,卻疑惑不解,這阿文到底搞什麼鬼,這裡她不是很害怕都不敢來的嗎?怎麼現在一個人卻來了,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剛纔她跟着阿文幾乎將後峰都走了個遍,也虧得她沒有被發現,現在又見阿文停在虎山山腳下,心道莫非她要上虎山不成?虎山之所以稱爲虎山,是因爲老祖先在這裡打過老虎,這就說明,這深山裡面一定有野獸出沒。
想到這裡,羅小花面上有些遲疑之色了,後峰她還敢跟着,可若是阿文真的上了虎山,她卻有些害怕起來,到底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
將大半個後峰逛了,阿文確實發現了很多有用的東西,只是她今天只是先來做個偵查,還得再選個時間採集,果然這無污染的山裡,是有很多寶可尋的。
此時她眼裡滿滿的是震驚和喜悅之色,自然不知道背後還有人跟着,她所有的視線都被靠近虎山山腳的幾株植物給吸引了過去,矮矮小小的綠色枝幹上,長了火紅火紅的長條果實。
阿文收回視線,放鬆的坐在一塊石頭上,也不管上面的水漬,九月的天氣還很熱,又走了一個多時辰,現在的她早已汗流浹背了。
忘着一眼能看到底的水池,阿文心道這裡果然是山清水秀之地,四下看了看,大中午的也沒人來這個旮旯地,再加上從來到這裡半個多月,她就沒洗過澡洗過頭,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此時的模樣。
水池看上去並不深,再加上週圍有大石圍起來,人若是在裡面洗澡,若非趴在石頭上往下看,是看不到的,阿文歡喜起來,不過露天浴確實需要些勇氣,她一邊緊張兮兮,一邊左顧右盼,最後實在忍不住燥熱,終於不再顧忌,找了個容易下腳的地方,脫了衣服進到水裡去。
除了剛開始的一點點不適應的刺骨冰涼,轉而就是通體暢快的舒適,阿文舒服的那水抹了幾把臉。
前世她可是學過游泳的,水也不深,將身上和頭髮都洗乾淨了,阿文無心起來,便索性在水裡玩兒了起來。
羅小花亦是汗流浹背的蹲在草叢裡,她是應馬氏的要求來跟蹤阿文的,沒想到什麼都沒發現,現在人家卻享受起來,她心裡極不舒坦,望着阿文放在石頭上的衣服,頓時邪惡滋生,悄手悄腳的拿了衣服轉身就跑。
阿文因爲玩兒的忘我,竟然沒有發現,而待她玩兒夠了想要出水的時候,卻發現衣服不見了,頓時心涼到了底,她現在身無寸縷,若是被人發現,只怕清譽都沒了,在這個保守的古代,女子若是沒了清譽,將來必定是很受影響的。
很快太陽就挨着山頭落下,已經進入初秋,雖然中午很熱,可傍晚十分還是有些涼意的,何況阿文還泡在水裡,她現在心急火燎卻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挨着靠岸的石頭立着,渾身已經冰冷的有些發麻,嘴皮都有些發紫,卻不敢上岸。
又過了兩個時辰之久,天色已經全黑下來,而這時候阿文縱然是想出來,也是有氣無力了,她已經在水裡泡了將近四個時辰,早已渾身僵硬,手凍的握緊都困難,根本沒有力氣爬上去,再加上天黑下來,要穿過後峰迴到前鋒不是件容易事兒。
劉氏發現自己沒歸家,會來找吧,阿文這樣想到,憑藉着最後一點毅力迫使自己千萬不能暈過去。
與此同時,站在院門口的劉氏焦急的頻頻張望,卻依舊不見阿文回來的身影。
她急的不行,阿文從未如此晚還沒回來過,到底會去哪裡?這附近阿文經常出沒的地方她都找過了,卻沒有發現任何蹤影,她如何知道,阿文就在自己之前一直不敢去的後峰吶。
耿桑因爲下午陪着耿迪秋出診去了,現在纔回來,劉氏一見到二人,眼淚唰唰唰的流下來,“耿大哥----阿文----阿文不見了。”
“什麼?”耿迪秋情緒瞬間激動,他緊緊的握住手中的藥箱,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村裡阿文經常出沒的地方都找過了?”
劉氏垂淚點頭,“都找過了,沒有人,這孩子,這村裡就這麼大,能去哪裡?莫非-----”她渾身倏地一震,驚恐的望着耿迪秋和耿桑。
耿迪秋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不可能----我們平日連縣裡都不多去,自從那件事之後,更從來沒讓阿文離開過村裡。”
他說着,將視線轉向耿桑,似乎要聽後者的意思。
耿桑沉默了一瞬,“對,不可能----可能是在哪裡貪玩,爹,你和大娘帶人去找,我去去就來。”說着就轉身莫入黑暗。
劉氏身子一晃,似要跌倒,幸好耿迪秋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擔憂道:“阿文這孩子吉人天相,那麼多次化險爲夷,這一次也定能平安度過,咱們快去找村裡人,讓幫着一起找找。”
“若是阿文出了什麼事,我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劉氏邊哭邊跟着耿迪秋找人去尋。
耿桑朝着村子東頭的方向走去,腳步不急不緩,面色看上去更是平靜,只是那雙隱藏在黑夜中的眼睛,卻是深的見不到底,似一潭平靜了許久的水,突然被石子激盪出一點點的漣漪。
村東頭只有一戶人家,不似一般普通農戶的一戶院子,而是體面的三個大戶圍成的院子,這是村長羅大佑的家。
羅小花因爲做賊心虛,她知道劉氏在四處找阿文,卻沒有說一句話,但卻一直坐在家門口看着情況的發生,眼看着不遠處有人影過來,她心頭一突,待到那人走進時,才發現是耿桑,頓時喜笑顏開起來。
耿桑不像村裡的大寶、胖子,身段頎長且相貌不俗,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看的人了,所以作爲村長的女兒,她早在心中下定決心,將來一定要嫁個耿桑,只有耿桑這等不凡的氣度才能配得上她。
阿文那個黃毛丫頭,長得難看又骨瘦嶙峋,哪裡配得上耿桑了,她心中氣悶,偏生耿桑對阿文是極好,所以心頭那股怨氣自然衝着阿文去了,這也是她一直看阿文不順眼的最主要的原因。
羅小花激動的紅了臉,想着要說什麼好呢,平日若不是家裡人生了病,耿桑是絕對不會來她家的。
“阿桑哥,你怎麼過來了?”她迎了上去。
耿桑淡淡看着她,眼神似乎要將她看穿一般。
羅小花心頭一跳,心虛的垂下頭,莫非阿桑哥知道了什麼?不可能,她沒有被任何人發現,不可能的,這樣一想,便又強迫自己擡起頭直視耿桑。只是她認爲的理直氣壯,看在耿桑眼裡,就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羅小花一定跟阿文的失蹤有關。
他一改往日的和氣,聲音淡淡聽不出情緒,“我來找你是想問你阿文在哪兒。”
“啊?---我---我怎麼知道她在哪兒。”羅小花支支吾吾,她平日趾高氣揚是因爲別人給她面子並非自己真有本事,像隱藏情緒這等心機,她一個小孩子卻是沒有的。
耿桑依舊淡淡的望着她,“她在哪兒?”
羅小花心頭一急,不知爲何,她總覺得耿桑落在她身上是視線,就像是火在燒一般,心裡莫名的有些害怕,“我不知道她在哪兒,我今天一天都在家,根本沒有去過後峰,哪兒都沒去過。”
耿桑嗯了一聲,“知道了。”然後轉身就走。
後峰!
阿文被凍的神志不清,咬着舌尖努力使自己保持了最後一份清醒,隱隱聽到有人在喚自己的名字,她張口應了聲兒,卻發現聲音小如蚊蚋,情急之下,她用力拍打着水面,頓時水花四濺,在寂靜的夜裡發出撲通撲通的響聲。
耿桑聞聲,疾步來到水池邊上,就着微弱的月色,一眼就看到靠在岸邊隨時都可能浸入水裡的阿文。
阿文微微擡頭,凍的聲音顫抖:“阿----阿桑哥----”無助的像個落入陷阱的小鹿一般。
耿桑看了看左右,沒見到有衣服,心中便知曉是怎麼回事兒了,趕緊脫下自己的衣服,站在石頭邊上將阿文一把抱起來,然後目不斜視迅速將衣服給她裹上,阿文因爲個頭太小,基本是從頭包到了腳,只露出個腦袋來。
雖然這還是個沒怎麼發育的身體,不過阿文還是窘的臉漲的通紅,前世她都還不曾跟人這般“坦誠相對”過。
耿桑抱着她一路往回走,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阿文兩眼一番,適時的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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