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庶女田賜良緣
成衣鋪的事,怎麼還扯上了曹卓?
楊彩芽目露詢問。
這下輪到伍慧娘一愣,許巧兒眼珠子一轉,掩着嘴笑得意味深長。
伍慧娘反應過來,和許巧兒對視一眼,又是意外又是慨嘆,放下茶盞震得哐啷響,故作驚訝道,“你自己的鋪子怎麼紅火起來的,你竟然不知道?,原來妹夫的媚\/眼都拋給瞎子看了!你還矇在鼓裡呢!”
楊彩芽一頭霧水,心卻砰砰亂跳起來。
伍慧娘已經自顧自笑起來,許巧兒見狀不敢再賣關子,忍着笑意看身邊婆子,“你給長史夫人說說是怎麼回事。”
那婆子是個有眼色的,說書似的半是奉承半是羨慕的道出隱情。
原來楊記成衣鋪纔開起來,楊彩芽卯足勁制的新衣還沒掛出去,曹卓就暗地裡和小權氏、許巧兒遞了話,讓她們找些鄰里親友捧場,給他媳婦兒掙個開門紅。
於公於私小權氏母女倆都不敢不上心,轉身就動員了許、黃兩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還留心讓人分批去,車輪戰似的輪着擼了大半個月的楊記成衣鋪,內部消耗了第一批成衣,順帶把翠花那間布料鋪子的生意也帶上去了。
楊記成衣鋪主打中下市場,開門大紅兩個月後,藉着勢頭就把次打的定製成衣提了上來。
曹卓以不變應萬變,聽許昌德說鋪子裡另闢雅間,同樣圖樣可以根據客戶身份要求不同,定製衣料和繡線,就給沈練、盧午陽、伍慧娘又遞了話,讓他們找些高門大戶的女眷關係,幫着把鋪子裡的定製成衣生意帶起來。
也多虧楊彩芽所畫圖樣是真拿得出手,站得住市場需求的,楊記成衣鋪這才真正打開局面,迅速躥紅。
安六爺一直留心他送出的四間鋪面,小權氏又賣了曹卓人情,兩家心裡自有生意經,一見這勢頭自然不肯再旁觀,揣着算盤就上門搶着合作。
原來竟是這樣……
楊彩芽呆愣愣聽完,隨即在心中爲自己拘了把辛酸淚。
她還以爲靠的全是自己過硬的專業技能!
爲了能炒紅成衣鋪,她其實也擬了份營銷計劃書,包括各種宣傳推廣手段,鋪子眨眼紅火,她還偷笑天助她也,後續手段一個都用不着。
原來她男人在背後給她使勁呢!
嗚嗚嗚好打擊她的專業積極性!
楊彩芽拘完辛酸淚,又忍不住冒起甜滋滋的小泡泡,一時面色頗有些古怪。
伍慧娘卻是嘴裡冒酸氣,“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妹夫那冷臉看不出來這麼會變着花樣疼人!這要是叫外人知道了,保準贊你們恩愛的話頭能比當初醬肘子那事還火熱!嘖嘖嘖,真是一個蘿蔔一個坑。真看不出來,人人看妹夫像個怒目金剛,原來到你這兒就成了繞指柔。”
說得廳內伺候的下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春分和夏至掩袖上前,特別殷情的給伍慧娘添茶倒水,躬身送上剛取來的新圖樣。
伍慧娘立時忘了打趣,埋頭挑選。
楊彩芽努力壓下翹起的嘴角,許巧兒也不和伍慧娘爭,湊近楊彩芽微紅了臉,低聲道,“除了來看圖樣,還有件事……我有了身子……”
楊彩芽驚呼一聲,伍慧娘擡起頭來,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許巧兒臉更紅了。
跟她來的婆子忙上前笑道,“已經快四個月了,才診出來也不敢到處囔囔,這不,坐穩了我家老太太、親家太太纔敢往外報喜。想着夫人跟咱們少奶\/奶情分不同,就親自過來了。趕巧碰上張三少奶\/奶,可見您三位有緣分。”
伍慧娘肯定排在楊彩芽之後,她也不介意,暗道這婆子會說話,忙勾選好圖樣,就湊過去細問起來伍慧娘已經生了嫡子,上頭兩層婆婆疼着幫着帶孩子,有一籮筐經驗可談。
楊彩芽忙叫夏至去小庫房,她給林煙煙做了一大箱小孩衣裳,全用的安六爺送的細棉布,正好分一半給許巧兒。
又讓許二媳婦去前院找人喊吳盛過來,把許記綢緞行選圖樣的事交給許巧兒跟來的婆子。
那婆子本就是爲這事兒來的,許巧兒主要是來報喜的,聞言笑嘻嘻的跟着許二媳婦而去。
楊彩芽就帶着伍慧娘、許巧兒換到花廳隔間,那裡擋風暖和,三人重新落座換茶。
“臨走前你再去安享堂,省得再多跑一趟。”楊彩芽真心替許巧兒高興,如果黃子俊明年能中舉,那就是雙喜臨門,“我娘聽了一準高興。明年她就能抱上外甥孫了!我孃家可別忘了也送個信。”
許巧兒點點頭,滿臉掩不住的幸福美滿,張口想說什麼又抿緊了嘴,只是笑。
這裡頭也就楊彩芽還沒好消息,伍慧娘看出許巧兒的顧忌,心念一轉岔開話題,衝二人擠眼睛,“巧兒妹子這是喜事。過段日子,說不得我家大房,沾着袁提舉家的光,也要有喜事傳出來了。”
伍慧娘剛纔提了一句方惜月,難道和她有關?
楊彩芽和許巧兒都豎起了耳朵。
伍慧娘壓低聲音,撇了撇嘴角,“我那四伯孃老想着和常氏攀親,族裡姑娘人看不上,來了個外甥女方四娘,可把我四伯孃和四伯父樂壞了。一個表小姐借住舅家,吃的穿的比大房的小姑子還好。四伯孃和四伯父捧這個外甥女真是不遺餘力,連我們二房的二伯都借上力了,三天兩頭往府衙給我二伯送東西孝敬。誰看不出來打得是什麼主意?”
方惜月的好名聲,都是張四夫人藉着各家宴飲打出去的。
張懷帆任司倉參軍事,方惜月常去看望,滿府衙無人不知。
府衙有個常一塵,可惜人還兼着東西市市署的官職,愣是沒讓方惜月逮着獨處的機會。
這些事,許巧兒是在春日宴後,聽伍慧娘和楊彩芽閒聊時提起過。
楊彩芽卻想起曹卓。
他說方惜月留着還有用……
他和沈練、盧午陽三個大男人,總不會做起拉\/皮\/條的事,給方惜月和袁氏牽線吧?
就算把方惜月塞給袁氏,對他們又有什麼用?
楊彩芽微蹙眉,伍慧娘嗤笑一聲,“四伯孃在春日宴上被刺史如夫人當衆打了臉,我還當方四娘回去沒輕鬆日子過了,沒想到她運氣是真的好,常氏攀不上來了個袁氏!袁老八的名字你們聽過吧?不說我四伯孃,我真不知方四娘是怎麼想的,四伯孃帶着她巴結袁氏,她還真回回都願意去!”
袁老八跋扈之名在外,許巧兒也聽說過,忍不住低呼道,“那袁老八不是鰥夫嗎?瞧着都三十多歲了吧?張家表小姐再是老姑娘,也不過二十出頭,這,這兩人怎麼會扯到一塊兒?你是不是聽錯了?”
袁老八原配死了,跟着袁提舉來江南道上任就帶了一房小妾。
“我四伯孃說的可好聽,前頭沒留下嫡子嫡女,袁氏的門第不虧待方四娘,續絃又如何?生下嫡子就站穩了腳。”伍慧娘語氣不屑,“這好在不是張家嫡系的姑娘,要是她親閨女,她能捨得?我這消息不會錯,是我夫婿外出會友時聽說的。”
說着湊近二人,神秘道,“他們在寒山寺後山梅林辦詩會,小廝書童沒事亂逛,在寺後廂房外的一處僻靜梅林撞見了方四娘身邊的丫環半夏。有那機靈的鑽進林子一看,正看見袁老八和方四娘坐着一塊兒喝茶賞梅呢!回頭這話就傳到我夫婿耳朵裡了,說是對坐喝茶,孤\/男\/寡\/女僻靜梅林,嘁!誰知道實際是什麼情形!”
這也太大膽了!
這好在是被伍慧娘夫婿聽見了,爲了張家的臉面,也會打點好不讓人外傳。
否則方惜月就是真攀上袁氏,名聲先毀了,嫁進袁氏也直不起腰板!
這樣看來,那袁老八確實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許巧兒又是唏噓又是驚愕,不自覺摸着肚子自顧啞然全然忘了自己曾經給曹卓下過沒羞沒躁的藥……
楊彩芽亦是一時無言。
又是寒山寺廂房後的梅林!
方惜月這是跟那塊地兒較上勁了?
勾搭曹卓不成,換個人也不曉得換個地方?
真夠……膈應人的!
楊彩芽默默把寒山寺梅林拉入黑名單,看向伍慧娘,“你們家大房願意,袁老八願意,那袁提舉能幹看着不管?你這麼說,是篤定他們喜事不久就能成?”
話一出口,她就回過味了。
外人不知方惜月底細,張家自己人怎麼會不知道?
袁提舉又那麼偏疼老來子,袁老八看上的人,就是續絃也會查個底兒掉,恐怕已知京城方家的底細了方家背棄定國公府,投向左相單氏,和袁氏同一派系,正是蛇鼠一窩。
這門親,說不得袁氏比張家更上心。
果然就見伍慧娘眼神連連閃爍,深深看了楊彩芽一眼。
張家人果然對方惜月的“舊事”門兒清。
怪不得常氏春日宴上,伍慧娘會藉着權氏手串打方惜月的臉,這是看不上她隱瞞舊事,沽名釣譽的做派。
伍慧娘也是個妙人。
楊彩芽不禁微微笑起來,心裡卻有些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