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庶女田賜良緣
吳大壯和楊彩芽的話音落下,就有三道視線齊刷刷的看過來。
吳崖倒還罷了,吳單和吳盛卻是眼巴巴望着兩位當家,一副生怕給池方正幾個安排了活計,就落下他們幾個小的一樣。
吳大壯哈哈大笑,一掌差點沒把吳單和吳盛兩個小子拍下地去,“有幹勁!不過你們別瞅我,彩芽妹子既然只提老方和江立江英三個,對你們肯定另有安排。我可插不上手!”
三道視線就全落在了楊彩芽身上。
楊彩芽忍俊不禁,指着許昌德,笑道,“池方正他們暫時派到大壯哥這裡做事,至於你們幾個,就暫時跟在許昌德手下,幫他打下手做事。”
總算是說到自己頭上了。
知道楊家和林家寨關係親近,卻不知道關係竟然親近到以“當家”來論,更沒想到吳家鹽務生意,三兩句話做主出主意的都是自家夫人。
再聽頭先吳十三說的酒水生意,一路聽下來,那個韋茂全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雖是雲來酒樓的人,卻全然聽自家夫人的命。
雲來酒樓那是什麼來頭?
不說滿大訊朝各地都是分號,就說從北地千里傳來的背後靠山傳言,也夠嚇人的了!
楊家的生意,不,自家夫人的能力,可真夠……高深莫測的!
許昌德想着心裡冒冷汗,原本旁聽的閒心早飛出九霄雲外,脊背挺得筆直,這會兒對着吳崖幾個也不敢拿大,謙虛而鄭重的道,“哪裡能說是打下手,還請幾位吳小兄弟多提點我纔是真的。”
到底是半道送到自己身邊的人,雖有身契在手,但要人心服口服幫自己做事,不或輕或重的變相敲打一番,將來會不會生出二心或是什麼小動作都是難說的事。
今天在吳家這一席話,也算是把自己在蘇州府的幾個大關係都挑明瞭,箇中份量由得許昌德自去琢磨掂量。
許二媳婦和紅茶一個是他老婆,一個是他親侄女,許昌德只要有半分通透,都知道回去要怎麼通氣,如何把話轉述給許二媳婦和紅茶。
至於白茶,獨身一人跟在自己身邊,只要不是傻的,就該看明白對自己只能忠心,否則要怎麼拿捏她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有了今天這半明半暗的變相敲打,想來義母送來的這幾人也能真正收服個七八分。
楊彩芽念頭一閃,不動聲色的接口道,“你們在一塊兒做事也不用講虛客氣,各司其職,能者多勞就是。有功勞人人有份,沒差錯也得分着擔待。至於總頭,還是許昌德來領,有什麼事都報道許昌德這裡,我這裡有什麼交代,也會讓許昌德分派下去。”
既然池方正幾個掛的是護院名頭,就不是白掛的,將來無論是替楊彩芽還是曹卓做事,總不會永遠只做些打點生意這樣的雜事。
這點池方正早和幾個兄弟私下討論過,聽聞要歸許昌德管制,吳崖和吳單、吳盛倒沒有多的異樣情緒,和許昌德一道爽快應下。
“吳單和吳盛沒有接觸過生意上的事,吳崖私下裡多花點心力教教。”見吳崖應下,楊彩芽便看向許昌德,將之前許下的差事落到了實處,“安六爺給我的添妝裡,有西市的四間鋪子。這四間鋪子,兩間我打算用來做糧鋪生意,家裡在五里村和青山村村南有兩百多畝地,只要不遇上災年,除去自家吃用,供應兩間糧鋪應該不成問題。”
“另外兩間鋪子,我打算直接和安六爺、許家合作,或是做成衣、布料的生意,或是做些異域特產,這兩間鋪子具體如何,就由你們負責拿主意,仔細盤算好了再把話遞到我這裡來,不用着急定下。四間鋪子我和翠花一人兩間,糧鋪一間算做翠花的,至於未定的那兩間,你們也要和翠花商議商議。”
話聽起來不過三兩句待過,實則比起吳十三手中既定的生意,做起來要更繁瑣,但也更有挑戰和成就。
糧鋪還好說,貨源能保證,不過就是修整鋪面,請人手跑市署的事。
那兩間未定的鋪子可是大頭,又牽扯到胡商安氏、許家的綢緞行,從確認營生內容,談定貨源,商議合作事宜,到後續一應安排可就是個費心費力的大工程了。
再加上青山村楊家那裡要商議,蘇州府、青山村兩頭跑,可就有得忙活了。
許昌德並吳崖三人都是精神一振,臉上俱是躊躇滿志和躍躍欲試,到底還是許昌德老練些,張口就問到點子上,“楊大姑娘的那兩間鋪子,是夫人一手包辦,還是全權由楊大姑娘拿主意?”
這問的就不是鋪子要做什麼生意,而是鋪子的人事。
掌櫃的還好說,四間鋪子的帳房要怎麼安排,纔是要點。
楊彩芽暗暗點頭,思忖着道,“糧鋪肯定是要先做起來的,你們少不得要先跑一趟青山村。正好和翠花面對面商量,看她那兩間鋪子人手想怎麼安排,不用顧忌我這裡。”
又看向吳崖,“你回頭跟許昌德說說李二叔的事。”
要找帳房可不是林家寨隨便抓個人就能頂上的,就說楊彩芽那兩間鋪子的人事,與其讓他們在蘇州府摸瞎找人,還不如問問李富貴這個經年老牙儈,有可靠的人能介紹是最好的。
吳崖心下了然,點頭應下。
許昌德也是知道李富貴名號的,更知道李長貴家和翠花的那門親是男方入贅,聽到這裡心裡也有了底,也就再沒有其他疑問。
楊彩芽便和吳大壯商量,“也是想和大壯哥、煙煙姐打聲招呼,四間鋪子開起來,外頭請掌櫃、帳房是必須的,下頭的夥計小二,我還是想請林家寨賦閒的人手過來。”
除去幾個手頭已經有生意要管的,以及揚遠學堂的幾個讀書的數字輩,林家寨山上扣去做活守寨的人,還有五六個閒人。
能調到蘇州府來討活計,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
吳大壯哪裡有二話,讓吳崖帶着許昌德只管去林家寨挑人。
見王超在一旁聽得無趣,自斟自飲都快喝瞌睡了,楊彩芽佯咳一聲,衝王超打了個眼色,“林家寨這麼好些人要遷到蘇州府來,將來營生定下少不得要改戶籍落戶,再有他們跑來跑去送米拉車的,也要商戶路引,還得麻煩王超大哥幫幫手。”
王超哪裡是管府衙六曹各司的具體事務的,是專門聽命於曹卓這個長史的,要打雜辦瑣事也那是替曹卓辦。
楊彩芽丟出這麼個請託,不過是給王超尋個由頭,能從曹卓“小懲”他和馬航的那些“歪”差事中脫身。
王超有了這個由頭,回去把話交待下去,具體事情自然有相應六曹各司的人幫着做。
王超半肚子黃湯醞釀出的酒意都驅散了大半,和楊彩芽會心一笑,這纔來了精神頭,拍着胸脯應道,“小事,小事!你們那邊定好章程,什麼時候需要了就去府衙打聲招呼,沒有不幫忙的道理。”
許昌德幾人自然有來有去,互相客氣言謝一番,幾件事就算初步落定,只等着回頭就具體操辦起來。
正事說完,不能灌楊彩芽的酒,幾個各有任務各有干係的大老爺兒們自然不客氣,倒酒勸酒就又笑鬧開來。
春酒吃到尾聲,吳大壯喊了個婆子進來,回後院知會一聲,待衆人略微散過酒氣,就去後頭找權氏、林煙煙吃茶說話。
婆子領命而去。
衆人換了醒酒湯喝,聊些蘇州府的見聞趣事,就說到了和青山鎮地界不同,風氣大盛的春日宴上。
這裡頭也就王超在蘇州府待的時間最長,楊彩芽問了幾句高門辦春日宴的規矩場面,便轉口說起另外幾家請吃春酒的事,“這頭一頓選在大壯哥家倒也方便,安家、許家、黃家都給長史府送了請帖,想來大壯哥這裡也收到了。正好有生意上的事要說,這幾天大壯哥安頓好煙煙姐那裡,就把時間空出來,兩家並一家,我們一塊兒去這幾家吃春酒。”
順便帶上許昌德和吳崖三個,彼此先把臉混熟,關係鋪墊上,後頭的事情也就好談了。
要不說商人做生意,一多半是在吃喝中談下的。
衆人心知肚明,自然沒有異議。
吳大壯回想了一下收到請帖的日子,和楊彩芽一對,兩人倒都笑起來。
安家、許家、黃家倒也是會來事兒的,直接就把分送兩家的帖子都定在了相同的日期。
這樣兩家一道上門,倒也省了事先打招呼的麻煩。
從安六爺送上那一份大手筆的添妝給她開始,她就知道來了蘇州府後,安六爺是會積極的和她談生意。
倒是沒想到,許家和黃家也不敢落於人後,長史府和吳家哪頭都沒落下,也頗有些急着把彼此關係拉近坐實的樣子。
官府有人好辦事,但這商戶之間沒點關係,不說舉步維艱,但也難免事倍功半。
何況許家的綢緞行,黃家的鏢局以及名下糧油布匹生意,在蘇州府地頭都是叫得出名頭的。
他們想和兩家攀關係,兩家又何嘗不想多幾條過硬的人脈?這正是兩好並一好的好事。楊彩芽輕輕籲出一口長氣,這來蘇州府的第一步,總算是穩穩當當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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