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不是做姐姐的嗎,怎麼好像都是看着做妹妹的楊彩芽行事?
鄉野人家就是不分尊長,沒規沒矩的。
看着沉默不接話的楊彩芽和翠花,念夏在心中不屑腹誹。
雅間內原本尚算熱鬧的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方惜月似毫無所覺,完美的笑臉沒有一絲的波動。
念夏瞥了眼自家小姐,咬了咬嘴脣忍下想要追問的話頭,笑着拎起茶吊續茶。
雅間內只有瓷器輕輕碰撞的聲音。
方惜月笑容不變,心裡卻暗暗皺眉:原以爲翠花是個好說話的,卻沒想到是個沒注意的,自會看妹妹楊彩芽的眼色。 шшш• Tтkǎ n• ¢ ○
看來常刺史府如夫人放出的話也有不實之處,都說曹長史的未婚妻是個不入流的鄉下商戶出身,除了長得清秀懂些禮數外,家世才氣都上不得檯面。
如今正式見了面說上話,才知道是個難拿捏得。
常刺史府那裡她處處碰壁,好容易蘇州府新調任過來個青年才俊的曹長史,她還以爲老天沒有放棄她,柳暗花明讓她有了另一條出路。
她讓念夏去打聽楊家的事,又派人暗中盯着楊府的動靜,念夏認出吳氏,她們才知道世上竟有這麼巧合的事,曹長史的未婚妻竟然就是當初在南下商船出手幫她們的人。
真是老天都在幫她。
她還以爲,有了以前那樣一番機緣,要和楊府扯上關係是輕而易舉的事。
卻沒想到這兩個不過剛及笄的小丫頭,竟然這樣難親近。
不過她不會輕易放棄。
離京的時候,她能在勢利的嫂子眼皮子底下,將曹意曦送給她的鋪面都變賣帶出來,來了蘇州府後,她能將滿心算計的舅母拉攏到自己這一邊,爲自己籌劃出路,她可不是無才無德的內宅女子。
她有才有貌手裡還有不薄的銀錢,她更有耐心。
這纔是第一次和楊彩芽接觸,她不能急功近利
。
這些念頭不過一閃而過,方惜月檀口微張,正要說話就聽門上傳來叩門聲。
韋茂全在門外秉道,“楊大姑娘,楊二姑娘,您家裡的人都先去後頭院子了。大掌櫃讓小的帶您們過去。”
話音未落,大郎已經推門進來,顯擺着兜了滿懷的彩頭,“彩芽姐,翠花姐,看我猜燈謎得了好多彩頭!一會兒都分給大家!”
楊彩芽笑起來,摸了摸大郎的頭,衝方惜月說了幾句客氣話告辭,便起身牽着大郎往外走。
翠花也不多說其他,同樣禮貌一笑跟着出了雅間。
韋茂全暗暗驚訝,剛纔裡頭楊大姑娘還和方四小姐說的熱鬧,怎麼這會兒看着還不如方纔在樓下熟絡,心中雖驚訝卻也不敢胡亂逾矩,笑着告了聲罪,便帶上了雅間的門。
連雲來酒樓的夥計都緊緊跟着楊彩芽的眼色待客。
方惜月這才毫不掩飾的微微蹙眉,念夏低聲問道,“小姐,那兩個鄉下丫頭真是言語粗陋,和我們話都說不到一塊兒去。今天……就這麼算了?”
方惜月似乎沒聽見念夏的抱怨,只蹙眉垂眼微微出神。
看剛纔酒樓的情形,那個韋茂全應該是專門跟在楊彩芽身邊服侍的,別的小二態度倒是尋常的很。
方惜月眉頭鬆開,捻起一塊茶點小口吃着,語氣平和,“楊家和雲來酒樓來往的是什麼生意,那個韋茂全在雲來酒樓是個什麼活計,你讓人仔細去打聽打聽。”
小姐說話從來不無的放矢,念夏聞言忙點頭應下,不敢再多問。
翠花卻是低聲追問楊彩芽,“彩芽,你不喜歡惜月大姐姐?”
和方惜月有牽扯的是曹意曦,她也說不上喜歡或者討厭,不過是看不慣方家的做派罷了。
不過吳氏和翠花要是知道方惜月的底細,恐怕就不是不喜歡這麼簡單了。
楊彩芽想着擡眼看過去,見韋茂全在前頭帶路,不遠不近正適合她們自在說話,便也不避着大郎,先說明當初從張大張二手上救下方惜月主僕的事,又將黃大掌櫃說的話簡單概括,略去其中隱情告訴了翠花和大郎。
翠花愣怔片刻,臉上的疑惑轉瞬變成濃濃的不恥,“原來就是她!”
再結合方惜月來蘇州府後傳出的美名,翠花也想通了其中關節,厭惡道,“當這裡沒人知道她家裡在京裡的作爲,就想着能抹乾淨以前做的昧良心的事不成?真是夠噁心人的,藏着以前做的事就想捲土重來,將來誰娶了她誰倒黴!還好黃大掌櫃以前常往京城跑,這才記住了這人的嘴臉,否則我們還要跟其他人似的被矇在鼓裡。”
大郎雖不知道曹意曦的事,但聽了前因後果,也知道這方家不是什麼好人家,板着小臉道,“好在和我們家沒什麼關係,以後我們別和她們來往就是
。”
翠花憤憤然的附和,點頭如搗蒜。
楊彩芽微微一笑,放下心來。
黃大掌櫃不是普通的商人,無論是他以前的事還是現在爲曹卓暗中人手的事,都不能明說給翠花大郎聽。
好在翠花和大郎都是心思純正的人,不會多想亂想,卻能捉住她話中重點。
她已經表明了不要和方惜月來往,翠花和大郎知曉這點,今後能防備和疏遠方惜月就行。
翠花和大郎回去必定就會將這事告訴其他人。
到時候她出了楊家門,家裡有吳氏做主,自然不會任由方惜月再上門拉關係。
目的達到,楊彩芽不再多說方惜月的事,轉口問起大郎猜燈謎的事。
三人一路走進後頭擺午宴的小院子,大郎已經將楊彩芽和翠花猜中的彩頭分了出去。
吳氏幾個逛完街已經先回了小院子,也買了不少小玩意,張二忙捧上來,和大浪一起分彩頭,小院子內一時熱鬧無比。
楊彩芽和翠花不由去看張二,也不知道張二有沒有機會遇見方惜月主僕,要是知道當初他們兄弟倆欺負過的人是張家的表小姐,兩人會是什麼反應。
想來遮掩都來不及,不會上趕着去相認。
楊彩芽和翠花相視一笑,將方惜月的事拋到了腦後。
院內撤下茶水剛準備上飯菜,曹卓便準時進了後院,衆人一番寒暄才分頭落座。
韋茂全一邊帶着小二上酒菜,一邊讓人去知會今天請客的正主黃大掌櫃。
黃大掌櫃的態度已經恢復如常,席間全然一副商人的交際做派。
曹卓對着黃大掌櫃不冷不熱,兩人言行往來間全然讓人看不出異樣。
楊彩芽垂下眼眸,心中突然浮現起一個疑問:不知道曹卓原來認不認識方惜月,知道方惜月來了蘇州府,做何感想?
這邊楊彩芽想着曹卓,那邊念夏也說起曹卓。
二樓的雅間窗戶大開,正對着雲來酒樓大堂後的一派小院子,從方惜月所在的雅間真能看見黃大掌櫃請客的小院一角。
念夏半個身子都要探出窗外,語氣似仍殘留着興奮,“小姐您看見了沒有?剛纔最後進去的應該就是曹長史吧?和我們以前見過的文官真不同,身姿倒是練家子的武將,轉眼就進了院子。真是可惜……”
可惜走得太快,她們沒能看清正臉,只隱約看清半側俊朗的側臉
。
自從曹長史上任,小姐想法設法去過幾次府衙找張家在府衙任職的叔父,卻都沒能在曹長史面前露臉。
等了這麼久,好容易才讓她打探到楊家和曹家今天要來雲來酒樓吃酒。
小姐本都計劃好了,到時候只要瞅準時機,裝作在雅間賞景,再不小心落下繡帕,就算不能引得曹長史上前,只要發出一點響動,至少能引人側目。
只要曹長史肯將目光轉過來,憑着小姐姿色要入眼還不容易?
只是沒想到今天不但沒能將楊彩芽多留些時間,也沒能順利將繡帕丟出去。
念夏這麼想着,不知是爲了方惜月還是爲了別的,滿臉的懊惱,“好容易等到的機會,就這麼錯過了!”
方惜月目光落在小院屋檐上,看不到內裡情形卻能隱隱聽到裡頭的喧闐聲,那喧闐聲卻蓋不住方纔一閃而過的身影。
曹長史比傳聞所說,比她想象得還要英挺清俊。
匆匆一瞥,她本該歡喜,心中卻有種說不出的恍惚。
明明不是同一個人,爲什麼曹長史一掠而過的側影卻會讓她想起曹意曦。
兩人身形有些相似,讓她恍惚的卻是曹長史通身散發出的內斂氣度,還有,還有行走間的儀態。
她說不出具體的感覺,卻覺得曹長史的側影和曹意曦的身姿有瞬間的重疊。
還未退婚前,曹意曦每次回京都會去家裡拜訪父親和母親,雖發乎情止於禮,卻仍舊不時想着法子見上她一面。
那時候曹意曦站在內院的花園門外,就像剛纔的曹長史一樣,只留給她一個半側的身影,或是遞給她外地買回京的禮物,或是簡單問候她幾句。
曾經有人這樣珍視她,在乎她,可惜後來……
過去的事多想無益。
那麼現在呢?
曹長史一閃而過的身影再次劃過腦中。
似乎只是這樣驚鴻一瞥,就重重的印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方惜月捏着繡帕的手指蜷縮起來,蔥白的手指握在銀紅的繡帕上俞顯纖弱,輕聲緩緩道,“急什麼?機會馬上就又有了……”念夏聽得眼睛一亮,看着小姐臉上柔和的笑容,不禁也跟着翹起嘴角,揚起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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