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邊走邊說,進了楊家後院。
聽說縣令大人今天休沐,正巧有空,一聽縣令夫人要親自走一趟青山村,便一道跟了過來。
這會兒也不過是去學堂走個過場,等縣令夫人那頭完事罷了。
楊彩芽心領神會不再多問,轉口和許二媳婦說起家常來。
翠花正坐在上房屋檐下,擡頭見兩人進來,忙收好針線簍子起身,快步迎下臺階。
翠花和許二媳婦寒暄過,三人便進了上房廳堂,分茶落座,翠花這才知道不僅請動了縣令夫人親自出面,連縣令大人也來了,忙看向楊彩芽,“先前不知道是縣令大人和縣令夫人親自過來了,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我去白叔喊回來?”
翠花的嫁妝已經置辦好大半,暫時堆在楊記食肆後院,白叔得了吳氏的信,今天趕着馬車進鎮拉嫁妝。
不等楊彩芽說話,許二媳婦已經躬身道,“楊大姑娘、小姐就別管這事兒了。我們夫人特意交待奴婢等在楊家這裡,好給小姐知會一聲,今天我們夫人過來,還帶了縣衙常僱傭的幾個閒幫過來,等‘安撫’下村長的事,那幾個閒幫會留着和挖魚塘的匠人做伴,直到魚塘的工事了結
。工錢我們夫人已經給了,小姐這裡照着匠人的份例,管他們三頓飯就行。”
有拿着縣令家工錢的閒幫在,別說村長,這青山村地界誰還敢再打楊家新生意的主意?
之前縣令夫人雖口頭承諾,等學堂開張會請縣令大人一塊兒來湊熱鬧,現在縣令大人親自去學堂轉悠,想來該說的話都說了,也算是間接給楊家撐腰。
這雙重保險一下,以後楊家學堂和魚塘都有了保障,那些不長眼的人總該歇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楊彩芽和翠花相視一眼,聽絃知音的笑起來。
許二媳婦不敢拿大落座,垂手站在一旁,見她們會心一笑,心中不由暗暗點頭。
她和她男人原本只覺得楊二姑娘是個做生意的好手,至多言行舉止比尋常農戶的閨女大方有度一些,到底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要不是楊二姑娘做了縣令夫人的義女,又結了一門好親事,她和她男人也不會聽了婆婆許媽媽的話,答應做楊二姑娘的陪房。
之前楊二姑娘在縣令家住了半個月,她和她男人冷眼看着,才發現這楊二姑娘是個十分聰慧的,跟着縣令夫人學管家理事又快又精,手段張弛有度不容小覷,就是跟着家裡媽媽學廚藝女紅也是一點就通,舉一反三,真真是有顆七竅玲瓏心。
她和她男人就又服氣了幾分。
再看今天這事,楊二姑娘也不是個沒有心計的,這一招借力打力、敲山震虎更是讓她和她男人放心了幾分。
未來主母不是個任人欺負的軟柿子,他們這些下人也能硬氣起來,將來纔有奔頭。
加之楊二姑娘這位大姐,能招婿入贅,又聽話聽得通透,看來也是個心思靈巧的主兒,楊家這門義親,如今看來夫人真是沒結錯。
想到這裡,許二媳婦姿態更放低了幾分,當下端茶倒水說話湊趣,踏踏實實的盡起身爲楊彩芽僕婦的職責。
不過半柱香時間,門外傳來腳步說話聲,許二媳婦知道這是外頭事了,忙告了聲罪,出去迎縣令夫婦。
一路進後院,便低聲將方纔三人說話的情景,細細報給縣令夫人知曉。
許二媳婦音量拿捏得好,縣令大人和許媽媽自然也聽了個一清二楚。
進了穿堂見楊彩芽和翠花迎出來,縣令大人和縣令夫人臉上的笑就更慈愛了幾分,衆人一番契闊過後,早得了縣令夫人吩咐的許媽媽拍拍手,就有下人流水似的擡進七八個箱籠進來。
縣令夫人一手一個,拉着楊彩芽和翠花笑道,“現在你們兩個都正式請期定了日子,我給你們的添妝就趁着今天趕巧,直接送過來,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彩芽是我的義女,翠花是彩芽的姐姐,我和老爺哪個都不偏,一人四擡你們可別嫌少。”
許媽媽忙將大紅燙金的禮單交到楊彩芽和翠花手上
。
添妝沒有推拒的道理,楊彩芽那份是縣令夫人一早就準備好的,現在連給翠花的都照樣備了出來,可見其拳拳心意。
楊彩芽和翠花大大方方的收了禮單,行禮鄭重謝過。
許媽媽看着下人將箱籠擡進南房放好,纔跟去上房服侍。
縣令夫人抿了口茶,這才說起魚塘那頭糾紛。
果然如許二媳婦所說,也如楊彩芽所料,那村長見縣令大人陪着縣令夫人親自過來,不僅帶着衙役看場,還留下幾個彪悍的閒幫幫襯,哪裡還敢多說一句話,屁都不敢再放一個,只能唯唯諾諾的應聲。
村長做出這副樣子,縣令夫人也懶得自降身份和他理論,只讓許媽媽拿了準備好的禮品,挨家挨戶上那些“抱怨”過被擾了清靜的人賠禮道歉,依次安撫了一遍。
那些人家不說拿人手短,單是對着縣令家的下人哪裡還敢扯七扯八,紛紛改口說不過是誤會,村長小題大做而已——村長氣了個倒仰,又發作不得,這下路都被堵死了,只得灰溜溜的帶着“理論”的族人各回各家。
楊彩芽聽得大快人心,和翠花一左一右坐在縣令夫人身邊,笑着謝了又謝。
“義父,義母,等我家魚塘做起來,第一批新鮮的魚就給您們送去。”楊彩芽笑道,“往後義父義母想吃魚鮮海味,只管給我家送個信兒,一定挑好的新鮮的給您們送去。”
青山河雖通向外海,但離外海和大碼頭也有老長一段距離,否則當初楊彩芽他們坐船南下,也不會從蘇州府下船才改道青山鎮。
青山村已是青山鎮地界最靠海的地方了,是以青山鎮地界並無漁村漁民,更沒有正經的魚塘,鎮上的河鮮海鮮要麼從蘇州府進貨,要麼從蘇州府往東南面的臨海漁村那裡採買。
運到青山鎮到底沒有現打現撈的新鮮。
而這魚塘的生意也是要不少本錢和人力,否則楊彩芽也不會做這第一人,會想到自家挖魚塘做起魚鮮生意。
當然,這魚塘生意將來保不準還要落在雲來酒樓頭上。
這個打算自然沒有必要多解釋,楊彩芽只說將來每一撥都挑新鮮的孝敬義父義母,縣令夫人聽得呵呵笑。
縣令大人聽着她們娘幾個說話,臨到告辭要離開,才暗示道,“那學堂我看了,你是花了心力的。等餘先生回來,學堂正式開放後,我會再送上一份大禮。”
這話意有所指,楊彩芽心頭微動,隨即面色大亮,連聲道謝。
果然是個心思機敏的,縣令大人滿意的哈哈笑起來,又寒暄幾句才帶着衙役和一衆下人,大搖大擺的離開楊家。
這陣仗自然是做給村長爲首的,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看得
。
這下楊家門庭清靜下來,魚塘的公事十分順遂,震懾效果不言而喻。
白叔地裡鎮上兩頭跑,楊彩芽和翠花就關在家裡專心繡嫁妝。
進了十月,身上換上厚衣裳時,曹卓的回信送到了楊彩芽手中,還附帶了一個藍皮大包裹。
楊彩芽打開包裹一看,竟然是沈練送給她的手信——裡頭都是些出自京城名店老鋪的東西,都是些女兒家用得上的胭脂水粉和娟帕之類的小玩意兒,還有幾匹上好的綢緞布匹。
包裹裡附着沈練一張紙條,內容簡短,只說是他送給楊彩芽的見面禮,現在知道她已經定親,屆時會另外送上一份賀禮。
沈練居然這麼好心,還特意給她備了見面禮?
好像篤定來了江南,就一定能再見她似的。
楊彩芽想到這裡,忙去才曹卓的信,她生怕定國公對曹卓的婚事另有打算,纔有沈練那奇怪的態度,看了曹卓的信才放下心來。
曹卓輕描淡寫一句,說沈練原本性格就有些莫測,定國公並沒有插手曹卓親事的意思,讓她不必多想,安心待嫁就是。
性格莫測?沈練那不吃虧的性格,根本就是乖張吧。
只要不是和親事有關,沈練態度再古怪,也就不關她的事了。
沈練私下和林煙煙張大打探她和曹卓的事,要麼是好奇,要麼出於其他方面的謹慎考量——很可能是和公事有關。
她知道妻憑夫貴,也知道妻子孃家對夫婿仕途也是有影響的,不說成爲助力,但求別拖後腿。
如果沈練是擔心她嫁給曹卓,不能幫曹卓的話倒是多慮了。
助力也是分成好幾種的,而她自有量力而爲的方法能幫曹卓。
楊彩芽思量間已經收好曹卓的回信,將沈練的事丟到腦後,只挑了些家中的幾件大事回了信,送去驛站。
大郎休沐回家住了一天,這天楊彩芽送大郎回鎮上的書院,纔出了鎮門,就聽見有人大聲喊自己的名字。
回頭卻是江英和江立,護着柳氏迴轉,車上堆着大包小包。翠花定親的事早已往蘇州府送了信,柳氏依着吳氏信中交待,順便在蘇州府替翠花采買了些布匹類的零碎嫁妝回來,還有一小半是小權氏給衆人送的手信特產。柳氏滿面紅光,那股高興勁兒似乎不光因爲翠花的親事,目光閃爍透着幾分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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