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的紅紙包重若千斤,柳氏滿心滿腔的歡喜,腳步輕快,幾乎是飄着回了楊家。
吳氏和白叔看得好笑。
楊彩芽出來看柳氏眼冒金光的樣子,就知道權氏已經將吳氏三人安撫妥當。
柳氏樂呵呵的對着楊彩芽傻笑半天,才猛地一拍額頭,丟下一句“我把東西壓回箱底藏好去”,就縮肩勾胸神神秘秘的往南房而去。
看着她這副賊兮兮的樣子,屋內衆人忍不住笑起來。
白叔滿臉感慨,真心替楊彩芽高興,“權姐和守約真是有心……處處都是實打實的爲你着想,以後我們也能放心了。”
說完又有些的猶豫的說道,“曹家這麼大手筆外人不知道,我們既然知道了……彩芽這嫁妝……”
他們原來是算着曹家家底不如楊家,楊彩芽的嫁妝特意請教過縣令夫人,按着一千五百兩銀子置辦的——不上嫁妝禮單的壓箱錢另算
。
一千五百兩的嫁妝,別說是鄉野農戶,就是高門大戶的嫡女也儘夠了。
頭先曹家擡進八十八擡的聘禮,吳氏幾個已經算過嫁妝大概正好持平,這下有了曹家這筆九千九百九十九兩的“禮金”,那差別就太大了些。
也難怪白叔面露難色,就是把兩間鋪子和田地都算進去,也抵不過曹家給的鉅款。
楊彩芽聞言微微一笑,吳氏已經接口道,“加上已經定好的傢俱器皿,彩芽的嫁妝也能有七八十擡,合上聘禮就有近兩百擡,已經足夠惹眼了。別說還有蘇州府的鋪子田地還在相看中。這聘禮嫁妝要風光歸風光,卻不是兩家用來擡槓攀比,打擂臺的。我們傢什麼樣兒,權姐和守約都是看在眼裡的,你操這個心幹嘛!”
吳氏以前在楊府待過幾年,大門大戶嫁女娶媳是什麼樣兒,自然比白叔和柳氏見識得多,也曉得內里門道。
白叔聞言忙點頭,迴轉的柳氏一隻腳跨進廳內,正好聽了個話茬尾巴,哼哼道,“大嫂說得對!不都說那什麼‘擡頭嫁女兒,低頭娶媳婦’嘛,咱們彩芽這麼好的閨女給守約取走了,曹家出多少錢都值得!我看守約不是娶媳婦,是娶了個會出金點子的女財神回去,咱們彩芽那小腦袋,到時候接手了長史府還不得打理得紅紅火火?我看權姐說的守約名下的生意,到時候給我們彩芽打理,嘖嘖保準進項翻倍!”
說着滿臉肉疼的砸吧嘴,“哎喲,這麼一想我怎麼覺得收那九千九百九十九兩還虧了!”
楊彩芽拉着柳氏坐到身邊,半揶揄半認真道,“二嬸放心,您這麼疼我我以後一定胳膊肘往孃家拐,不僅家裡生意還幫着拉拔,有什麼新奇的點子有什麼好的主意,頭一個告訴二嬸,二嬸撿剩下的我再留給婆家。”
別說二房還有大郎和玉娘,就說楊家家業纔剛立起一半,無論將來她是什麼身份,她是決計不會丟下楊家不管的。
柳氏聽得忙不迭的點頭如搗蒜,拍着楊彩芽的手一疊聲應和。
吳氏和白叔看得哈哈大笑。
兩家這天口頭約定了婚期,轉天權氏就正式請期,定下明年二月十七日迎娶楊彩芽過門。
諸事落定只等來年婚禮如期舉行,楊家備的嫁妝卻還缺了農莊和鋪面這兩樣大頭,兩家一商量,就決定讓柳氏作爲楊家代表,跟權氏一起去蘇州府,喝許巧兒的喜酒。
之前張二跟着曹卓回青山鎮,正是給權氏和楊家送蘇州府新買房子的地契房契來的。
小權氏也給楊家發了喜帖,柳氏和權氏一道去,一則兩人做伴赴喜宴,二則柳氏能親自去看看蘇州府的鋪子和附近農莊到底如何,也好有個底最終定下能買什麼樣兒的。
長貴媳婦聽了消息,便給李富貴遞了個口信
。
到權氏和柳氏收拾好行裝出發的那天,來接人的江英和江立帶了李富貴的介紹信過來,笑道,“這是李二叔讓我們轉給權嬸嬸和柳嬸嬸的,說是蘇州府有他相熟的牙儈,您們拿着這信給那牙儈,自有人帶着你們看鋪子農莊。”
李富貴在鎮上,權氏和柳氏只能先去謝過長貴媳婦,等着事成再好好謝李富貴,便揣着介紹信,由江英江立護送着,坐着馬車往蘇州府而去。
柳氏一走,吳氏還要顧着食肆,翠花便回了青山村和楊彩芽一起做伴,打理家務,照顧白叔和玉娘日常。
自那天重遇盧午陽後,吳氏和楊彩芽當晚就私下說過一回話,這天白叔出門下地,玉娘睡在內室裡,楊彩芽便拉着翠花坐到一起說話。
翠花臉上看不出異樣,也沒了當日見到盧午陽時大起大落的情緒波動,坐在一旁幫着楊彩芽分線穿針。
唯一的不同,就是比往常話少安靜。
楊彩芽擡眼看向翠花,手上動作慢了下來,略一沉吟開口道,“翠花,盧午陽的事……你放下了?”
翠花身子猛地一震,擡起頭來滿臉驚訝,隨即臉色漲紅,嘴角翕合半晌似想要敷衍辯解,末了只是語氣複雜的低聲道,“彩芽,你,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就算先前的猜測只有五六分把握,當天看翠花聽到盧午陽已有妻室的細微反應,已是心中肯定。
楊彩芽輕輕嘆了口氣,斟酌着將自己之前的猜測和擔憂說了,半是開解半是提點的說道,“娘也察覺到了……自從我和阿卓的親事定下,你就有些恍恍惚惚的,娘不知道私下裡多擔心。如今……不管你心裡是什麼想法,也該放下了。別再讓娘爲你操心,而且……我原本就是姨娘生的庶女,要不是我們奮力一搏,還不知道我回了楊府會是個什麼下場,又怎麼會有今天的楊家。”
是在提醒她,千萬不能因愛慕盧午陽而鑽牛角尖,再起什麼委身做妾的心思,楊七娘這個現成的例子就擺在眼前——如果不是身不由己又或是天生的歪心思,誰願意去做妾做姨娘,讓自己的子女也生來就低人一等,掛着庶出的名頭不知前路是好是歹。
翠花雖爽朗大方,性子中卻也有倔強偏執的地方,否則楊彩芽也不會這樣明着暗着提點。
楊彩芽說罷,一雙目光閃動的眼睛直直看進翠花眼中。
翠花愣怔片刻,好半晌才苦笑一聲,“彩芽,你放心我不會自甘墮落……也不會瞎想那些不該想的念頭。”說着哂笑,喃喃道,“就算我有什麼心事,盧大人那樣的人,那樣的態度……不會有什麼迴應的,也不是我能高攀得起的。”這話怎麼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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