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眼前的雜草叢已被踩踏出一塊半丈多寬的平整空地,清冷月色下兩道身影推推搡搡,夾雜着時高時低的含糊低語。
晚風吹過,空地周邊巍然而立的雜草發出沙沙聲響,蓋不住那兩道身影砰然倒地的異響。
不用再細看,曹卓已瞭然眼前發生的是什麼事,伏趴的身形不由一僵,眉頭緊鎖偏過頭,示意楊彩芽跟着他悄悄退離此地。
目光剛落在楊彩芽臉上,就是一愣。
楊彩芽一副被雷劈的呆怔神情,滿臉愕然。
曹卓心頭一動,低聲問道,“怎麼了。”
楊彩芽面色古怪,聲音緊繃,“是賣豬仔給我們的張寡婦。”
回答的簡單卻明瞭。
曹卓恍然大悟,鳳眸中閃過一絲不恥神色,心知寡婦門前是非多,不欲久留此地,衝楊彩芽打了個手勢,撐着手臂準備退開。
楊彩芽卻伸手抓住他的衣袖,緩慢卻篤定的搖了搖頭。
腦中閃過的是張寡婦看她和翠花的異樣眼神,張寡婦後來再次登門時的古怪言行……
雖然那之後張寡婦再沒有在她們跟前露過臉搭過話,但她總覺得張寡婦看她和翠花的眼神透着別有用心的探究之色。
機緣巧合讓她撞破張寡婦和人打野戰,大大小小都是個把柄,捏在手裡總能防患於未然
。
念頭閃過,楊彩芽已湊上前幾分,試圖看清男方是誰。
見楊彩芽眼中閃動着異樣的光芒,曹卓先是訝然挑眉,隨即臉色一沉——彩芽不是愛管閒事的人,這其中難道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內情?
這麼想着,便重新伏趴下來,順着撥開的雜草豁口看過去。
歪纏在一起的兩道身影動作極大,半伏在張寡婦身上的男子窩在張寡婦頸間,手下動作不停,拉扯着張寡婦衣襟半敞,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胸襟。
張寡婦半推半就,含糊低語漸漸清晰起來,“你個冤家!說什麼趁着人多帶我去鎮上過節,原,原來打的是這個鬼主意!”
“我的心肝兒尖尖,你要是真不想,能跟着我進到這裡頭來。”那男子一陣亂拱,兩人衣裳已是凌亂不堪,“瞧我爲你挑的好地方,可不比成日窩在你家那硬木板牀上來得痛快?我的好心肝兒,七夕月圓,你也讓我圓了長久的心願,在這野地裡好好疼你一番。”
張寡婦一陣斷斷續續的輕喘嬌笑,聞言身子已經酥了半邊,哪裡還有方纔的半推半就,伸手就去扯那男子的汗巾。
窸窣聲響越來越大。
饒是楊彩芽兩世爲人,也不禁面紅耳赤,忙伸手捂眼睛。
曹卓極力壓低的聲音帶着哭笑不得的笑意,“媳婦兒,你蒙我的眼睛幹什麼?”
“噓。”楊彩芽捂着曹卓雙眼的手蓋得嚴絲合縫,低聲嘟囔道,“小孩子別亂看,小心長針眼。”
曹卓肩頭止不住輕顫起來,想反嘴打趣回去,睫毛刷過蓋着自己的細嫩手掌,一陣突如其來的酥酥麻麻的異樣感覺立即傳遍全身,體內的躁意排山倒海的翻滾起來,身體自有主張的起了變化。
感覺到體內叫囂的情動,曹卓渾身緊繃,心念急轉間晚間許巧兒的異樣舉動如走馬燈般在腦中閃過,破碎的畫面漸漸連成一條清晰的線索,他心神一震,就聽身邊楊彩芽輕輕咦了一聲,“怎麼是他?!”
曹卓顧不上許多,拔下覆在眼上的軟軟小手,強忍着異樣定睛看過去。
只見那男子半支起起身子,似乎不耐煩張寡婦動作慢,自己動手去解褲頭汗巾,月色下男子的模樣一清二楚——不是那李村長家的次子李二郎是誰!
想到李村長帶着家小拜訪他時,李二郎那偷偷打量楊彩芽和翠花的鬼祟眼神,曹卓鳳眸微微眯起,撐在身側的拳頭緩緩攥緊。
楊彩芽卻是垂下眼眸,不敢再看下去,只豎着耳朵聽動靜。
張寡婦一邊幫忙,一邊似笑非笑的道,“爲我挑的好地方?我看你是爲了以後打算!不過是帶着我來試試這地方,好爲之後得手做準備吧
!”
話裡有話,楊彩芽和曹卓閉息凝神。
李二郎桀桀怪笑,丟開手中汗巾,撲向張寡婦,“我的好心肝兒,那楊記食肆的動靜你打探的如何了?你和曹家那表親的車伕搭上話,可打探出什麼有用的消息?”
“楊家大房那娘三個都住在鎮上,就沒見她們回村裡住過。”張寡婦話語斷斷續續,“我看那曹家表親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一面打聽楊家家底,一面打聽縣尉大人的事。我,我看,那個許巧兒說不得能利用。到時候就算弄不到楊家大房那兩個小丫頭片子,你能攀上縣尉大人的表妹,不,不也是……”
靜謐月色上就響起吧唧吧唧的親吻聲,李二郎笑得更歡,“好心肝兒,還是你心裡有我!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弄不了楊家那兩個丫頭,能弄個官大人的親戚自然更好。”
張寡婦已說不出整話來,李二郎含含糊糊的道,“最好的就是,三,三個都弄到手!一天換一個……”
支離破碎的話語沒頭沒尾,卻透着巨大的信息量。
楊彩芽想到張寡婦異樣的言行,曹卓想到李二郎鬼祟的眼神,前後一聯繫還有什麼聽不明白的。
楊彩芽猛地擡起眼來,直直盯着眼前那兩道滾做一堆的身影,心中怒火翻騰。
被曹卓拔下的手忽然被緊緊握住,力道大得楊彩芽險些痛呼出聲,偏頭看過去,就見曹卓高大身形緊繃得似一柄架在弓上的利箭,微眯的鳳眸一片通紅,涌動着冷冽的狠厲之色。
楊彩芽微愣,腦中不期然想到一句話:衝冠一怒爲紅顏。
她見過他或傻或憨的樣子,見過他或沉穩或清朗的樣子,似乎從沒見過他爲了什麼人或是什麼事動怒。
念頭一閃而過,楊彩芽心中怒火微斂,艱難的翻轉素手安撫似的捏了捏曹卓掌心,動作輕柔,語氣溫和,“阿卓,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這個時候衝上去,至多也就是捉/奸成功,無法對峙張寡婦和李二郎那些未成事實的醃髒話語。
要是李二郎沒臉沒皮的鬧起來,往楊家或是許巧兒身上潑髒水,誰又說得清,到時候吃虧的始終只會是女方。
這種事有官裡村王六郎這個前科在,其中厲害關係就算曹卓還是個傻子,也能想得通透。
曹卓猛地直起身來,被怒火燒的通紅的鳳眸仍直直盯着空地上的兩道身影,緊繃的面部線條如刀刻斧雕般冷峻,渾身散發出冷凌寒意似乎讓周身的夏夜空氣硬生生降了兩度。
楊彩芽不禁打了個哆嗦,心知此地不宜久留,剛輕輕晃了晃曹卓的手,就覺得緊握着她的大手忽然一鬆,腰上已箍上曹卓長臂,猛地一帶就被曹卓整個撈起夾在腰側。
楊彩芽忙緊緊捂着嘴以防驚呼出聲,曹卓撐臂而起,半彎着身子夾着楊彩芽大步離去
。
腳步急而大,兩人衣料划着密密叢叢的雜草,發出一陣沙拉拉的摩擦聲響。
空地內的兩道身影卻正在興頭上,對外間聲響毫無所覺。
直到再也聽不到看不見空地內的情形,楊彩芽才鬆開手拽上曹卓衣襟,低聲急急道,“阿卓,阿卓,已經走遠了,你快放我下來!”
曹卓卻似充耳未聞,夾着楊彩芽腰背的大掌緊緊一收,力道越來越大,腳下忽然調轉方向,並未往土路上走,長腿一邁,將周身雜草大力踩到。
初夏新長的雜草被踩斷踩倒,發出嘎吱嘎吱的輕響。
轉眼間已成一片半人寬的平整空地。
剛剛纔親眼看過那片打野戰的地方,楊彩芽見狀心口劇跳,又驚又疑的看向曹卓,腳下一晃一震,人已被曹卓放下地來,還不等她做出反應,眼前一暗,半張櫻脣已被牢牢覆住。
不同於以往的輕柔輾轉,曹卓的吻帶着急切和駭人的力道。
楊彩芽心中慌亂,忙伸手去推曹卓,入手一片滾燙,即便是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曹卓身上異常的熱度。
楊彩芽心口一跳,嘴上卻忽然一空,耳邊傳來曹卓暗啞的嗓音,“媳婦兒,我想要你。”
是因爲酒勁上涌,還是因爲聽了李二郎的話才……
阿卓的急迫是因爲怒火還是因爲不安?
因爲有那種心懷不軌的噁心人暗地裡窺伺她,所以阿卓才……
是因爲後怕嗎?
思忖間,楊彩芽心中慌亂漸漸柔軟如水,素手主動攬上曹卓半彎下的肩頭,輕輕摩挲着他寬厚肩膀,儘量讓語氣顯得平靜而淡然,“阿卓,別怕,別擔心我!既然撞破了這事,我就不會放任他們逍遙自在,我們先回去再商量個好辦法,好好懲治這對狗男女。”
手下熱度不減,近在咫尺的呼吸愈加粗重起來,楊彩芽語氣更加柔和,直視着曹卓赤紅鳳眸,“阿卓,我是你的。別因爲那種人,別因爲那些沒影兒的胡話就……”
她就是思想再開放心理再成熟,身在古代,有些底線是絕不能輕易越過的。曹卓何嘗不知,心知楊彩芽誤會了他的意思,此刻卻無法解釋他身體的異樣,叫囂的情動幾乎要碾碎他僅存的理智,聞言只能僵硬着手腳放開楊彩芽,嘆氣聲又重又長,“媳婦兒,你離我遠一些。我恐怕中了許巧兒的暗手。”楊彩芽聽到前半句大鬆口氣,剛退開兩步,聽到後半句不由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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