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捲着門房內傳出的低低笑聲,拂過四角屋檐圈出的方形空地,穿堂而過。
王超豎着耳朵坐姿傾斜,擋下馬航雙拳,眨着眼睛低聲道,“怎麼回事?彩芽妹子勸人的本事這麼高明,就這麼會兒就把老大給勸笑了?”
管他怎麼回事,只要別把老大勸怒了就行!
馬航想得眼睛笑成一條縫,見王超貓着身子就要摸去門房偷聽,擡腳照着王超撅起的屁股就是一腳,低聲喝止道,“回來,回來!你去湊什麼熱鬧?!被老大發現了我可救不了你!”
王超誒喲一聲,險些摔成狗吃屎,忙護着屁股踉蹌後退,扒着圓瞪嘿嘿傻樂。
馬航拽着王超坐好,跟着嘿嘿傻樂,“你小子難得機靈一回,今晚找彩芽妹子商量這事算是做對了!往後我們也能放下這事了,之前可愁死我了!”
“嘿嘿,可不是!”王超笑得得意,湊近馬航笑道,“待會兒席面散了,我們兩找個地方再去喝兩杯?”
馬航點點頭,兩人湊在一起商量起續攤喝酒之事。
門房內,楊彩芽也擡腳照着曹卓小腿就是一腳,繼續冷哼道,“笑什麼笑!跟你說正經事呢!”
曹卓也不躲,任由楊彩芽踹了一下,桌下長腿一曲一轉繞到桌邊,斜對着楊彩芽坐好,張手就將傾身逼近自己的楊彩芽拉入懷中,仍泛着笑意的醇厚嗓音在楊彩芽臉側響起,“我怎麼會不記得應承過你的話?嗯?”
說着長腿伸展,架起楊彩芽因被半抱着懸空的雙腿向上一頂,將她整個人圈在膝上胸前,偏頭笑道,“你送的戒指我天天戴着,連沐浴時都不曾離手。我記得你說的話,我是你的。媳婦兒,你別吃醋了。那些來說親的,我連正主的面都沒見過,那些畫像我也沒看過一眼。我聽你的,以後再有這種事,絕不瞞你,我保證。”
摟着她的大掌在背上輕撫,指節尾部的戒指劃過衣料,形狀凸起的觸感透着股令人心安的魔力。
楊彩芽放鬆身形窩在曹卓懷中,輕輕嗯了一聲,靜了片刻歪頭用頭上的多寶步搖釵戳曹卓的側臉,打趣道,“阿卓,王超大哥他們認定你愛不釋手的那篇文章是怎麼回事?”
曹卓忍不住又低笑起來,偏頭避開那支輕戳着他的步搖釵,看着楊彩芽挑眉,“我就不信你猜不到是誰?”
果然是大郎寫的——之前不知新鄰居就是曹家,她特意給書院送了個口信,讓大郎做篇文章討好縣尉大人。
曹卓收了文章,帶回縣衙認真批改,上次大郎休沐回家才交還給大郎,師徒二人很是研討了一番大郎的功課。
大郎自小跟着曹卓讀書識字,字跡和曹卓有***分相似不足爲奇。
陰差陽錯,卻被王超馬航誤會了。
楊彩芽越想越好笑,歪頭靠在曹卓肩頭輕笑。
頭上的步搖釵輕輕晃動,美玉光澤混着昏黃燭火映在她半邊俏臉上,將她眉梢眼角的笑意染上一層暖色,更襯得她嘴角貝齒說不出的炫目。
曹卓看得心頭鼓譟,鳳眸半闔低聲道,“媳婦兒,讓我親親你。”
話音未落,薄脣已覆上楊彩芽嘴角,察覺到她輕笑一頓,便含着脣下軟熱脣瓣輕咬,輾轉輕啄片刻,薄脣微張舌頭頂開貝齒攻城略地。
鼻息混合着酒氣,瞬間充盈二人交纏的脣/舌。
楊彩芽身上口鼻間的甜酒香氣轉瞬消弭,盡數被曹卓身上若有似無的青草冷香、濃郁酒香侵佔覆蓋。
曹卓長腿微動,雙腳抵上對面椅腿,曲腿將楊彩芽往懷中送,緊緊摟着懷中人兒,恣意採擷脣下柔軟美好的滋味。
靜下來的門房中涌動着難以描繪的情/動氛圍,緊密相擁的二人周身,空氣溫度似乎越來越高。
纏繞在腰背上的大掌越收越緊,託着她後頸的大手力道漸重,逼得她只能儘量仰頭,迎合曹卓不知疲憊的索取。
楊彩芽情不自禁嚶嚀出聲,瞅着脣瓣暫離的空隙輕喘一聲,還不等她緩過勁來,便再次被曹卓攉住雙脣。
細微聲響落入五六分醉意的曹卓耳中,激得他心中鼓譟涌進四肢百骸,圈着楊彩芽的長臂猛地一收,退開俊顏低嘆一聲“媳婦兒,我好像停不下來了”,邊說着邊輕啄眼前紅脣數下,薄脣掠過楊彩芽嘴角臉頰,輕柔覆上她粉頸。
酥/麻感從頸窩漾開,如電流般迅速傳遍全身。
此刻她被曹卓整個圈在懷中,半曲的雙腿壓在曹卓大腿上,不經意間碰觸到曹卓某處的明顯變化。
楊彩芽一個激靈,忙咬着下脣拉回理智,偏身擡手推開曹卓,幾乎是手腳並用的爬下曹卓膝頭靠坐回椅背,無力的微喘道,“阿卓,冷,冷靜點。王超大哥他們還在穿堂等着呢。”
曹卓已不是從前那個懵懂少年,在楊彩芽退開的瞬間已經轉過身去平復身心躁/動,大手捏着長袍衣襬輕輕扇風,試圖儘快讓某處安分下去,聞言只側着臉點頭。
楊彩芽目光落在曹卓有些尷尬的背影上,又是羞又是好笑,心中暗歎一聲,起身站到曹卓身後,扯了扯他的衣袖,忍着臉紅聲若蚊蠅,“阿卓,你,你還好吧?實在難受的話,你,你自己待會兒?我先去廚房?”
曹卓微愣,隨即臉色漲紅,原本的尷尬化作哭笑不得,轉身看着楊彩芽,挑着眉毛目光深邃如幽幽潭水,“媳婦兒,你懂的還不少?”
鳳眸中閃動的亮芒令人心悸,楊彩芽忙避開視線,不敢再往下說,偷眼見曹卓似乎平靜下來,轉開話題道,“那個,縣令大人不是想許配自家小女兒給你嗎?你婉拒之後,就沒動靜了?”
曹卓搖搖頭,抻了抻衣袍站起身來,低頭看着楊彩芽笑道,“縣令大人的小女兒說小也不小了,好像在我從蘇州府回來之前,就已經另訂了親事,聽說年後就出嫁。媳婦兒,你這醋還沒吃完?聽說過誰家正妻是悍婦嫉婦的,沒聽說哪家未出閣的小姑娘就醋勁兒這麼大的。媳婦兒,你這是等不及要嫁給我?”
喲呵,這就反應過來,拿古人那套七出之說來揶揄她了?
臭小子腦子轉的倒快!
楊彩芽皺皺鼻子哼了一聲,心中卻是得意:今晚她不過藉機開了個馴夫的頭,忠犬良婿養/成路漫漫,她有的是耐心。
見她這副難得彆扭的模樣,曹卓不禁搖頭悶笑,縱是心中流連也知不能再在屋內獨處下去,湊近楊彩芽偷襲她嘴角幾下,便邁步往外走,拉着楊彩芽往外走。
掩在袖子下的手直到轉出門房,才戀戀不捨的鬆開。
衆人喝過醒酒湯,李家幾個小娃娃喝夠了蜂蜜水,這頓賓主盡歡的熱鬧晚飯才散了。
李富貴和李長貴家男丁多,讓自家女眷先帶孩子回去,便攔下曹卓幾個,快手快腳就將後院方桌拾掇清楚,又和曹卓衙役們熱絡寒暄幾句,才告辭離開。
楊彩芽和翠花這兩個最清醒的人,安置好權氏和吳氏幾個醉得走不穩路的,送走次日還要當差的衙役,和曹卓一道簡單收拾好零碎東西后,才空出手來準備洗漱歇下。
曹卓的換洗衣物和官服放在衙門差房,見這頭事了,便也不多耽擱,和翠花招呼一聲,由楊彩芽送出門。
“你早點歇下,明天還要忙食肆的活。”曹卓停在角門外,叮囑道,“我已經和王超他們交待過,有事沒事就來食肆轉轉,要是有人鬧事,只管找巡街的衙役。”
楊彩芽笑着點頭,目送曹卓身影拐出小巷,才折身返回。
次日天色還未大亮,楊彩芽就叫醒翠花,簡單洗漱後就一頭扎進前頭廚房,準備這一天要賣的吃食。
竈上蒸上摞得老高的兩組屜籠,架上湯水大鍋,待大骨頭湯和花生甜湯熬夠一個時辰,散發出陣陣濃香時,後院才傳出窸窣動靜。
昨晚二狗和虎子幾個睡在零嘴鋪後院,白叔起身收拾好,隨手包了兩包早點,就先出了門,去零嘴鋪看過便帶着虎子幾個回五里村,繼續收割早稻。
權氏簡單用過早飯,便帶着玉娘先回青山村,柳氏白天先留下來幫忙,以後食肆就由大房打理,她仍回家和權氏一道,負責打理家務做零嘴鋪的小吃。
各人分頭自去忙活,等到天色大亮,吳氏便找出新作的“工作服”——楊彩芽提議的統一着裝,用耐洗耐髒的粗葛布做成的成套月白粗布衣褲,行動方便樣式利落,還各配了一副袖套,因爲做的是吃喝的東西,爲了講究衛生還另做了配套的頭巾。
昨天因開張喜慶,穿的都是好料子的新衣,這會兒衆人換上齊整的工作服紮好頭巾,光看着就顯出別有風味的專業感。
柳氏摸了摸頭巾,笑嘆幾句楊彩芽好點子多,興奮的拉着吳氏一起去前頭卸門板開門。
昨天一番熱鬧,門一開便有聞風而來的新客回頭客,臨近大小腳店的行商一撥一撥的上門用早飯,店頭轉眼就喧鬧起來。
食客無論昨天是否親睹食肆開張風采,走過路過用過飯,進出時重要“瞻仰”一番縣令大人題字的招牌。
店內人來人往雖不及昨天的熱鬧,倒也延續了人流不斷的好兆頭,吳氏幾人忙得不亦樂乎,一頭送菜上茶,一頭擠着招呼客人的空隙就埋頭髮面捏包子饅頭,屜籠和竈頭都沒空閒過。
半上午忙過去,北坊繼楊記食肆昨日開張熱鬧後,又多了一個口口相傳的八卦——楊記食肆不僅賣的東西物美價廉,招待人的幾個女眷也大方熱情,其中兩個小姑娘更是玲瓏俏麗。
這下到了午飯時分,店內就更加熱鬧。
生意好雖是好事,到底楊彩芽和翠花未出閣,傳出這樣的“美名”半好半壞,吳氏便讓楊彩芽和翠花留在廚房,自己和柳氏負責招呼客人。
好在食客礙着食肆背靠縣尉大人的名聲,慕名而來不過探頭探腦看兩眼,並無不雅的言行,吳氏暗暗鬆了口氣,到得雅間進了客人自己和柳氏分不出手來,才喊翠花幫着招待雅間的客人。
楊彩芽見外頭井井有條,廚房的東西都備好,夠對付到晚飯時分,便和幾人招呼一聲,自去後頭理帳。
廚房旁邊是門房,對面一間小房間闢做帳房。
楊彩芽走進帳房,看着昨天收起來的那幾個裝錢的大海碗,長長嘆了口氣——昨天開張只圖先把口碑打出去,特惠活動做的根本是虧本生意,這筆帳細算起來還不知要多讓她肉疼。
感嘆過後重新打疊起精神,楊彩芽將新賬本和海碗依次擺好,正準備去廚房拿壺茶水進來,邊喝茶邊算賬,就聽前頭傳來一陣喧鬧。
似乎是從靠牆的雅間方向傳來的,其中夾雜着翠花的羞惱話音,還有幾道音調頗爲古怪的笑聲。
不說開張前,昨天曹卓帶着王超幾個衙役露過臉,現在這鎮上誰不知道楊記食肆是有縣衙靠山的。
這大半天下來,別說鬧事的,上趕着來“偶遇”衙役拉關係的倒是不少。這是哪個不長眼的,敢來自家挑事?楊彩芽皺眉聽着外頭那幾道古怪的口音,心頭一動有些明白過來,忙折身出了帳房,疾步拐向前頭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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